第1050章 乔梁心里一震

    接着叶心仪道:怎么想起聊这个?
    乔梁呼了口气:因为自从上次关结束在三江的调研后,江州发生了不少事。
    你指的是各地市来江州观摩的事?叶心仪道。
    不仅于此,还有一些。乔梁道。
    哪些?叶心仪看着乔梁。
    于是乔梁把最近发生的事,包括安哲在阳山讲话后江州日报的报道和评论,包括吴惠文带队来江州期间发生的事,以及骆飞今天被约谈,都告诉了叶心仪。
    叶心仪听完,一时沉思不语。
    乔梁安静地看着叶心仪,片刻道:你对这些是怎么看的?
    叶心仪边想边道:这些事情,都是在三江集体活动之后发生的。
    对。乔梁点点头。
    叶心仪接着道:深入分析,这些事情,除了骆被约谈,其他似乎都和廖、关跟江州班子集体座谈,以及关在江州的调研有关。
    是的。乔梁又点点头,局外人看不出什么,但局内人,似乎都能觉察,这其中有着某种联系。
    那么,你认为,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呢?叶心仪看着乔梁。
    顶多有个大概的揣测,具体说不清。乔梁道。
    叶心仪点点头,接着道:你对骆最近的表现,是怎么看的?
    乔梁想了想:依我平时对骆的印象,似乎他最近有些骚动和驿动,似乎关的江州之行,一方面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另一方面又让他在面对某些敲打和提醒的时候,表现得有些失态和冲动,这似乎不符合他在人前一贯的沉稳和持重。
    叶心仪点点头:这也说明关此次的江州之行,对骆的内心影响是很大的,平时对下或者对平级,他可以保持足够的淡定,但面对上,对来自上面的某些动向,他到底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一方面说明他的内心还不够强大,虽然比我们厉害,但比起安,似乎还是略逊一筹,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在兴奋期间,不由自主暴露出了他对待某些事情的气量和格局,这似乎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他内心的真实反映。
    说得对,我看他最近的表现不大符合作为二把手的形象和标准。乔梁道。
    叶心仪沉思道:虽然如此,但也绝对不能小瞧了他,能坐到他这位置的人,除了极少数有强大背景和关系的,大多都是凭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血拼出来的,当然,血拼成功,离不开上面的赏识和肯定,安是,骆同样也是。
    虽然骆最近的表现稍微有些失常,但并不能说他没有能力,此次的城建综合治理,实事求是地说,骆的作为和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虽然这离不开安的强力支持,但同时也说明骆在工作上还是有思路有办法有魄力的,只是他的私心和表现欲强了一些,还有些心急。
    乔梁觉得叶心仪的分析有些道理,点点头。
    叶心仪接着道:最近我在黄原也听到了一些对江州的评价,一方面大家认为,江州现在取得的成绩,离不开安的总体思路和强力管理,以及他的大气魄,这说明安是江州当之无悔的一把手。
    但同时,大家又觉得骆飞在务实方面,也确实是有能力的,毕竟大量工作,安是定方向定盘子,而具体贯彻落实还是要靠骆,安即使再有能力,也不能越殂代疱,没有骆的真抓实干,安的思路再好,气魄再大,也不可能做出这成绩。
    虽然叶心仪这话乔梁听了有些不舒服,但想想似乎也附和事实,又点点头。
    叶心仪继续道:其实如果没有安做对比,骆还是显得很牛掰的,只是因为有安在,骆在某些方面显得处于下风,估计这也是骆心里最不爽,一直颇受压抑的地方,所以,在他觉得自己底气刚要提足,想跃跃欲试的时候,对来自安的敲打感到恼羞……
    乔梁不由笑起来,这娘们分析起事情来还头头是道啊,看来她在黄原这些日子没白混,思路和视野都开阔了不少。
    叶心仪接着道:至于骆借着小事大动干戈搞你,这似乎也可以理解,在一二把手不合的时候,以你的身份,夹在他们之间受气,这再正常不过,这种情况在省直单位和各地市都发生过,我多次耳闻。
    不要以为大人物的气度就一定大,格局就一定高,这是一种想当然的误解或者无知,大人物也是人,也是从小人物成长起来的,也有自己的性格,在成长的过程中,有的人会逐渐扩大自己的格局,练就自己的气度,但有的人则未必,这还是骨子里性格的问题,但在很多时候,这并不妨碍这种人做出业绩,继续进步。
    乔梁点点头。
    叶心仪又道:以我对骆的印象和了解,在前段时间暂时的热闹和膨胀,以及被泼冷水后,他应该会清醒过来,会梳理自己的思路,条理自己的大脑,以他的丰富阅历和经验,他会回归到自己认为应该回归的轨道上,会冷静分析当下的态势,分析自己面对的对象,做出清晰的判断。
    你认为他有这种素质?乔梁有些怀疑。
    毫无疑问,没有这种素质,他就不是骆飞,就做不到目前这位置。叶心仪的口气很肯定,接着道,不要以为大人物就一定是完美无缺的,他们也一样会出错,但他们和小人物相比,最牛的是,当意识到自己出现误差或者偏失的时候,能迅速调整,能快速回到自己认为的正确道路上,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最大的区别。
    乔梁点点头:我发现你去黄原这些时间,思维和意识比以前厉害了很多,分析起问题来头头是道,而且还很有高度。
    你是在表扬我吗?叶心仪似笑非笑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不要骄傲。乔梁道。
    叶心仪哼了一声:我只有自豪,没有骄傲。
    自豪个鬼,要是我有机会借调到黄原,在这方面一定比你强。乔梁不服气道。
    叶心仪笑了:可惜现在你没这机会,你只有老老实实跟着老安做事。
    乔梁哼了一声,接着感慨道:看来站的位置越高,看问题的视野就越开阔,分析问题的思路就越宽广。
    这话说的不错,确实,在黄原这些时间,因为接触层面的缘故,我觉得的视野和思路开阔宽广了很多。叶心仪道。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接触的层面,还因为你是个有心人。乔梁道。
    叶心仪不由笑了:谢谢夸奖。
    乔梁接着道:对于关最近的表现,你在上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又是怎么认为的?
    叶心仪想了想:最近,我确实在上面直接间接听到一些关于关的私下议论,综合这些真真假假的议论,我似乎感觉,关在到江东这段时间,位置逐步稳定,情况逐步了解后,和廖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这一点,从上次去三江活动,突然增加的两个活动内容里就可以隐约感觉到。
    而关在这次江州调研期间和结束后的动作,也引起了某些人的猜测,当然,能猜测的这些人,都是处于某种位置,了解某些迹象,具有一定敏感性的。而我能知道这些猜测,有些是在偶然的机会,有些则是道听途说。
    嗯。乔梁点点头,说下去。
    叶心仪皱皱眉头:对关最近的动作,大多数人是看不出什么的,都以为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工作,即使有些人感到了某些异常,也大多认为这可能是关在位置稳定后,想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提高自己的威信,同时借此观察各地市对自己的反应。只有极少数接触高层密切,洞悉高层内幕的人,或许能从中品出什么味道。
    那你品出了吗?乔梁道。
    或许可能大概

  


。叶心仪道,因为我工作的性质,虽然我和高层关系不密切,但还是经常接触,虽然我不洞悉高层的所有内幕,但通过我接触的高层身边的人,还是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说说。乔梁来了兴趣。
    叶心仪缓缓道:综合我多层次多渠道获取的信息,我现在觉得,关如果不是个废柴,那就一定是个高手。
    能做到他这位置,废柴显然不可能。乔梁道。
    叶心仪点点头:所以,他应该是个高手,真正的高手,未必时时刻刻在任何方面都表现地很精致很完美,偶尔故意的破绽,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乔梁眉毛一跳,看着叶心仪:你都想到了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叶心仪道:我现在能想到的有三点:第一,试探;第二,迷惑,或者说是麻痹;第三,钓鱼,或者说引蛇出洞。
    乔梁心里一震,没想到叶心仪从中想到了这么多玄机。
    乔梁怔怔看着叶心仪:这都是你自己分析出来的?
    叶心仪摇摇头:我哪里有这本事,这是我在某个偶然的机会,和某位退下来的前高层闲聊的时候,他说的。
    哪位高层?
    无可奉告。
    你怎么会有机会和前高层闲聊?
    你管呢。
    不说?
    嗯,不说。
    不够意思。
    嗯,不够意思。
    那好吧。乔梁有些无奈,接着道,那你说,关这心思,廖能知晓不?
    你说呢?叶心仪意味深长道。
    乔梁想了想:我觉得能。
    那你还问我?叶心仪道。
    乔梁皱皱眉头:廖一旦意识到关的这心思,他会如何应对呢?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这都是高层的心机和心计,不是你我能揣测到的。叶心仪道。
    乔梁不由沉思,对关新民江州调研后的动作,廖谷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他睡着了,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但这显然不可能。
    如此,那廖谷锋就是在不动声色观察、
    乔梁脑子里突然冒出4个字:以静制动。
    乔梁想了想,看着叶心仪:虽然你说关是高手,但我觉得廖似乎更牛。
    叶心仪道:从自身来说,可以这么认为,毕竟廖不管是资历阅历还是经验,都要比关稍胜一筹,但综合起来,却也未必,毕竟关是京城下来的,他到底有何种背景何种来头,谁也说不清。
    我们说不清,但廖或许知道。
    这个你去问廖,反正我不知道。
    乔梁又想了下:如果廖知道关的什么背景或者来头,或许在处理和他的关系的时候,会有些谨慎,甚至忌惮。
    叶心仪笑起来:似乎你想的太多了,以我们的身份,似乎我们今天谈的内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倒也是。乔梁点点头,而且,我似乎感觉关和骆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从这次他来江州调研,似乎就能感觉出来。
    那你知道关和骆是什么关系?叶心仪问道。
    我怎么知道。乔梁摇摇头。
    这就是了,既然不知道,那所有的猜测,在真相面前就只能是猜测。叶心仪道。
    乔梁呼了口气,感慨道:这些东西真高深真复杂,想想就特么累。
    不许说脏话。叶心仪道。
    乔梁点点头:好,我特么不说脏话。
    又来了。叶心仪皱皱眉。
    乔梁嘿嘿笑了笑,接着站起来:嗯,不错,今晚和你一席谈,很有收获。
    你都收获了什么?叶心仪也站起来。
    无可奉告。乔梁学着叶心仪刚才的口气。
    不说?
    嗯,不说。
    不够意思。
    嗯,不够意思。
    叶心仪哼了一声:鹦鹉学舌。
    乔梁皱皱眉头:你说我是鹦鹉?
    对啊。叶心仪点点头。
    公的母的?乔梁道。
    当然是公的。叶心仪笑起来。
    乔梁一咧嘴,走到门口,边开门边道:我是公的,那你就是母的了?这一公一母,倒也匹配……
    叶心仪柳眉一竖,抬手就打,乔梁早有防备,一个大步出了门,叶心仪没打到。
    接着乔梁关上门:小叶,晚安,好梦。
    呸,好你个头的梦。叶心仪在门那边愤愤道。
    乔梁呵呵笑笑,接着回了自己宿舍。
    乔梁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支烟,把自己和叶心仪今晚的谈话归纳了一下,接着摸起电话打给安哲。
    老大,有个事我想和你汇报一下。乔梁道。
    嗯,你说。安哲道。
    我刚才和叶心仪聊了半天……乔梁接着把今晚和叶心仪聊天的内容告诉了安哲。
    听乔梁说完,安哲沉默片刻,接着道:叶心仪能说这些,看来她最近进步不小……你告诉我这些,很好。
    安哲这话显然是在夸赞叶心仪和自己,乔梁听了开心。
    同时,乔梁又从安哲的口气里隐约感觉出,对叶心仪分析的那些,安哲似乎虽然也想到了一些,但却不是很明晰,自己告诉他之后,他似乎验证了自己的某些想法。
    这让乔梁感到安慰,觉得自己告诉安哲很及时。
    同时,想到安哲的阳山讲话和吴惠文亲自带队来江州,乔梁又觉得,在关新民搞出这动作后,他们似乎都在揣摩关新民的真正意图,揣摩上面的某些动向和风向,在通过这些动作小心翼翼做出某种试探,试图从这些试探中观察出某种迹象,借此验证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只是不知,安哲和吴惠文的这种试探,会不会达到效果,上面某人会不会觉察出了他们的意图,正在不动声色看着他们。
    似乎,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心机和心计。
    乔梁此时感觉水好深,上下的水都很深,下面的水有些浑浊,看不清底,上面的水貌似清澈,但愈发深不见底。
    想起吴惠文说的暗流,乔梁的心不由微微颤动,尼玛,暗流何时会涌出?会不会涌出后成为激流?
    以乔梁此时的阅历经历,他感到了茫然和迷惘,又有些焦躁和不安。
    乔梁此时想起张琳说过的一句话:当你的才华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就应该静下心来学习,当你的能力还驾驭不了当下时,就应该沉下心来去历练。
    琢磨着张琳这话,乔梁深深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安定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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