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御前女官

公孙忆歆跪在雪地上,面容憔悴,嘴唇发白,眼睛快要合上了,支撑着最后一口气望着那扇门。月见跪在她身旁,担心地搓着她的手。常公公还是不忍心,又朝里面通报了一声,门内迟迟不见回响。公孙忆歆的头靠在月见的肩膀上,终于合上了眼睛。“小姐,小姐……”
……
隆德二十三年,隆德皇帝虞皓昶年逾半百,已经确定好了已成年皇子的婚事,除了太子的太子妃,必须是丞相之嫡长女裴卿悦,丞相位极人臣、手握权柄。其余皇子妃只要配得上皇室的身份,一般而言,均可由皇子们自择良偶。
公孙太傅之女公孙忆歆与五王爷虞君尘因幼时宫宴相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云似轻舟,闻声不见影的鸟儿卖弄着歌喉,迎风招摇的花儿洋溢着微笑。
公孙忆歆房间内,折桃枝入净瓶置于书案,散清香袭袭;以锦套饰菱花铜镜于妆台,照言笑晏晏。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妆。
“朝颜月见,今日你们不必跟着我,我自已去就好。”清音流转似流泉,如听瑶琴绕指间。言者明眸皓齿,蛾眉螓首,白璧无瑕,灵气十足,宛若出水芙蕖。正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小姐!”朝颜和月见望着公孙忆歆离去的身影,无奈地叹气。
公孙忆歆迎着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街上行人犹如过江之鲫,然则热闹丛中过,片语不沾身,阿歆不多留意一眼,直奔宁华楼二楼雅间而去,一袭青碧色流光裙如一道流光人群中穿梭,微风夹杂着淡淡暖意,温和地拂过她的脸颊,灵气沁人心脾。
着一袭空远青白服的男子正在雅间外廊正坐,头戴白玉冠,散落的青丝微微随风飘扬,骨节分明的手端着茶杯,轻呷了一口,墨色的眉眼不时往下打量着。此人正是五皇子虞君尘。
“公孙姑娘安好。”小安子微笑着行礼道。
“嗯,好!”阿歆点头应着马上推门而入。
“君尘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公孙忆歆俏皮地问,信手关门。一双善睐明眸,顾盼生辉。
“那我总不能让阿歆等我吧!”虞君尘宠溺地回答道,“思伊人之心,阿歆难道不是昭然可见?”
“这个是我用中草药制成的清心解毒液,平时闻着可以静气养神。”公孙忆歆嫣然一笑,递给虞君尘一个青碧色的瓶子,瓶颈上系着一条带歆字的丝带。
“多谢阿歆!”虞君尘欣喜着,继续说,“巧了,我也有礼物送给阿歆,不过没有阿歆的礼物贵重,这是楼月国进贡的花钿,是我元淮国看不到的样式,我从母妃那儿讨来借花献佛给阿歆,阿歆不要嫌弃才好。”
楼月国是元淮国的附属国,尤其精通花钿等细致的手工活,每年也会进贡不少加工过的别具一格的首饰。
“多谢君尘哥哥!这个样式的确又新颖又精致。”
“我来给阿歆戴上!”虞君尘的大手拿着一颗小花钿温柔地贴在公孙忆歆的眉间,二人贴的很近,虞君尘吐露的气息正好拂上阿歆白皙而细腻的脸庞上,阿歆的脸顿时涨红了。
“打扰主子,奴才有事禀报!”小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敲门开口道。
门开了,虞君尘站在门口,小安子附耳道。
“什么!”虞君尘既震惊又愤怒,转身又露出微笑,温和地对阿歆说,“阿歆,我有事,可能不能陪你了,我让小安子送你回去。”
“奥~没事,我很久没出来了,今日街道上人潮涌动,我想在外面逛逛,凑个热闹,我自已可以回去,不用人送。君尘哥哥有急事先去忙吧!”公孙忆歆答道。
“那好吧,你自已小心啊。”虞君尘不舍地走了。
……
街头小摊,五花八门,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公孙忆歆正在路边首饰小摊上挑选着,有一匹马受惊直冲而来,突然一辆马车上的一个飞快的黑影从天而降,轻柔地接住了阿歆,将阿歆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山茶般的气息令人舒适。
公孙忆歆受惊一抖,沁出了冷汗,停顿了数秒,回过神来,脱离了翰墨色长衫男子的怀抱,“多谢三王爷!”
“阿歆怎么不像从前那样唤我。”三皇子虞君毅宠溺地看着阿歆,低沉的声线温柔地说着。对者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温文尔雅,俊朗如风,气宇非凡,那身姿样貌好似食的不食人间烟火。
“君毅哥哥。”公孙忆歆犹豫着,略显懵懂与拘谨,还是开了口。
“阿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虞君毅问道。
“我……想一个人出来逛逛。”公孙忆歆微微抬眸,抿了抿嘴唇。
“今日阿歆受惊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虞君毅关心道。
“这太麻烦君毅哥哥了,我自已回去便好。”
“没事,顺路,若是阿歆觉得实在不好意思的话,送我一个礼物可好。”虞君毅挑了一下眉,勾起了嘴角。
“啊~殿下想要什么礼物?”公孙忆歆疑惑着。
“嗯……阿歆不是擅长制药吗,我最近睡眠不太好,阿歆可有法子。”虞君毅随便找了个由头。
“好!”阿歆翻了翻挎包,从里面拿出了自制的宁神香,香上系着带歆字的丝带。
虞君毅抬在阿歆的袖子下扶阿歆上了马车,马车很雅致,与长衫通款翰墨丹青风,虞君毅坐在主位,温润如玉,陌上君子,而持重沉稳。阿歆坐在窗边,桃花嫣然,迎风飘发,掀开帷幔时不时向窗外望着。
“阿歆在望什么。”虞君毅对着阿歆总是那么细致随和。
“我很少坐马车,看看马车上的风景。”阿歆转过头对着虞君毅说道。
阿歆不喜欢坐马车,每次都是徒步东逛西逛惯了,只是今日也确实被马惊到了。
“看来阿歆还是很留恋市井繁华,相比之下,从马车上望出去的风景可有何奇趣?”虞君毅喜欢与阿歆说话,但从阿歆及笄起二人便很少见到。
“嗯……有一种街上繁华热闹与我不相干,我在马车上独自静好的感觉,尤其是君毅哥哥如此雅致的马车。”公孙忆歆垂眸思考了一下,莞尔一笑,回答道。
“能得到阿歆的称赞,不胜荣幸。”虞君毅从容地上扬嘴角。
“这不过是据实而说,至于称赞,殿下温~”
“嗯~?阿歆唤我什么?”虞君毅温柔地问道。
“君毅哥哥~温文尔雅,才华横溢,阿歆闻名已久。”阿歆将自已一直以来的仰慕之情脱口而出,说“闻名已久”时还作上了揖。
“是吗,原来我在阿歆心里这么好。”虞君毅心里不胜欢喜,但又觉得自已与阿歆已经不可能了,便对着阿歆温和地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须臾,虞君毅蹙起了眉。
“君毅哥哥,是有什么烦忧吗?”阿歆观察入微,贴心问道。
“嗯~的确有些琐事缠身,不过阿歆不必担忧,我能处理好。”
“君毅哥哥,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且陶陶、乐尽天真。”阿歆借古安慰虞君毅,见虞君毅怔了一下,但眉头依旧未展。
继续说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可是君毅哥哥最喜欢的诗人作的词,君毅哥哥既然崇仰,也该学~为~所~用~才是~”
“阿歆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诗人,嗯~也无风雨也无晴。多谢阿歆宽慰。”虞君毅稍稍舒展了眉眼。
不及半柱香功夫,马车停了。
“到了~我先回去了,君毅哥哥再见!”公孙忆歆话音刚落,就跳下了马车。虞君毅刚起身伸手想扶她下车,又默默坐了回去,宠溺地勾起了嘴角。
跳下马车落地的瞬间,青碧色的流光裙摆飞逸起来,在阳光下溢彩,阿歆头也不回地跑上台阶,刚才的受惊早已抛至脑后,只想快速逃离这拘束的气氛,毕竟现在平时和三王爷很少见,总多了些距离感的。
“走吧。”虞君毅微笑地望着她进府,放下帷裳,淡淡地对小严子说。今日虞君毅还有事若不是碰巧碰到阿歆,绝对不会绕个弯来太傅府。
“是!主子。”小严子回答后,作了手势示意,车夫开始驾车。
君生我未生,吾生君已老。
……
丞相嫡次女裴卿晚爱慕虞君尘,虞君尘的母妃柳妃娘娘因为宫女出身,觉得裴卿晚的家世更能助益虞君尘登上皇位,在皇帝身旁吹了不少枕边风,以至于圣旨一下,再难转圜,这也注定了公孙忆歆和虞君尘终难成眷属。
启祥宫内。“母妃,为什么,我明明让您在父皇面前说说我与阿歆的婚事,为何圣旨上是裴卿晚?”虞君尘愠色道。
“尘儿,母妃是为你好,你是母妃的儿子,母妃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吗,母妃出身不好,你就拼命读书,在父皇面前表现,又暗中笼络大臣,不就是也想争一争宝座吗,正好卿晚又钦慕于你,丞相极力促成,母妃这才能在父皇面前为你争得这桩婚事。”柳妃小声而耐心地解释道,“母妃也知你喜欢忆歆这个姑娘,母妃瞧着也不错,但她父亲毕竟只是个太子太傅,能帮的了你什么。若是来日你荣登大位,到时侯你想封她为皇后,母妃也绝不会反对。”
眼高手低,不外如是。
虞君尘蹙眉不语。
他的内心已经让出了选择,注定得不到她。
承诺娶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终是没能兑现。
……
太傅府。
“歆儿啊,为父也向皇上提过此事,只是皇上当时因为另有他事,耽搁了,说容后再议,没想到今天圣旨就下来了,为父也束手无策。歆儿啊,你还是出来吃口饭吧。什么都不能和自已的身L过不去啊。日月注定是要西沉的,既是已经注定的事,再折磨自已也只是有害无利啊。”公孙太傅无奈劝道。屋内除了哭声,没有其他回应。
齐管家来报:“主子,三王爷来访。”太傅应声,吩咐月见和朝颜照顾好小姐后匆匆离去。
大厅内。“三王爷莅临蓬荜,不知有何要事。”太傅行礼后,邀请三王爷上座。
“本王是听说贵府新进了好茶,正好经过,就进来讨一杯喝。”又靠近太傅,低声说,“太傅可知,太子暗地里招兵买马,欲举兵造反。”
“什!!!……什么。三王爷可是听太子亲口说的?”太傅惊喊一声,随后压低声音。公孙太傅是太子的老师,但也仅限于教授,并未也太多交集。
“我平日看起来虽和皇兄亲近,但皇兄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就像太傅一样。皇兄不曾与我说,若是他真的谋反,太傅结局可想而知。”三王爷虞君毅坦诚地说。
“不知王爷可有应对之法救救下官一家?”太傅担忧道。
虞君毅细细和他商讨了解决之法。
虞君毅要走时,问起了阿歆,得知阿歆已经一天未进米水,走到了闺房门前,担忧地劝道,“阿歆,事已至此,若你不进食也无济于事,只会徒添愁思,平白伤身,让你的父亲担心,你不是与我说也无风雨也无晴,怎么这句话只能用来劝人,落到自已身上便无用了么。……你不是想进宫当女官吗,我帮你可好。”
“真的?”公孙忆歆细细听着,一边默默沉思,随即停止了哭泣,回应道。
“我什么时侯骗过阿歆妹妹啊?”虞君毅道。
“那多谢君毅哥哥了。”阿歆缓缓恢复情绪。
“多谢殿下!”公孙太傅有如救星相助般感激涕零。
公孙忆歆从小就对当女官充记向往,本来因为想着若是嫁给五王爷虞君尘当了王妃,便与女官无缘了,现在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三王爷虞君毅从见阿歆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她,但因为阿歆已经心有所属,后来母妃赟笙贵妃在不知虞君毅心悦阿歆的情况下,促成虞君毅和母家兄长程将军之女程若妍,最后,程若妍成了三王妃,虞君毅也彻底断了和阿歆的念想。
……
东宫。
“姐姐,听说那个公孙忆歆要进宫当女官,我想让姐姐帮我一个忙。”裴卿晚嫉妒道。
“卿晚的事便是我的事,尽管说便是。”太子妃裴卿悦爽快道。
“姐姐,我想让公孙忆歆永远不能嫁给君尘哥哥,连侧妃都不可以。”
“妹妹想如何?”
“既然她那么想当女官,那我就让她成为女官之首好了。”裴卿晚算计着。
“你是想让她成为御前女官,一旦成为了御前女官,就是皇上的人,除非皇上发话,否则终身不嫁。”
裴卿晚说:“便宜她了~,姐姐可否帮我。”
“这还不简单,我明日就去求见皇后娘娘,一定促成此事。”
……
女官考试。
“公孙姑娘,三王爷打点过了,只要姑娘没什么大失误,保证姑娘顺利成为女官。”
“多谢总管。”公孙忆歆感激道。
“总管,有人找您。”一个宫女来报。
“尹姑姑,什么事劳您大驾啊,您只要派人吩咐一声,奴才哪会不应呐!”总管阿谀奉承道,尹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
“是不是有个公孙太傅家的小姐,总管大人定要让她成为御前女官。”
“是!是!一定完成姑姑的吩咐。”
——ps:毅歆&一心一意cp,公孙忆歆虞君毅。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上下文可能有几个小细节会有矛盾,若是有细心的uu找到bug踢我~,在下栓q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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