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大嫂抓奸
裴彻走出公府大门时,遇见一位灰色锦衣的女子。
女子干练利落,没看他一眼,给门房出示了身份,快步进了公府。
裴彻认识她,停下步,转头望去。
门房以为他好奇,二公子,那位是世子夫人外雇的女护卫云昭,专保护世子夫人的。
裴彻当然知道,前世云昭也是时常呆在央央身边。
今生因为沈落雨策划的绑架,让两人提前相遇。
或许两人真的是有缘,今生云昭还在央央身边……
裴彻怅然地想。
云昭没注意到身后的视线,步子飞快地跑去寻沈桑宁。
沈桑宁正要回院,云昭
可算是回来了。
云昭主动解释,少夫人,前些天,我爹失踪了,所以我找了好几天。
沈桑宁当然知道,毫无隐瞒,我在青山围猎场看见他了,他现在可有回家
围猎早就结束了,晋元帝也已经回宫,始终没有传出抓到刺客的消息,至少能保证云叔是无碍的。
云昭点头,向来沉稳的脸上都露出郁闷之色,我本带他搬家了的,岂料他半夜犯了傻病,偷偷跑回去了,我找寻多日无果,昨日他自己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拎了两只野鸡。
云叔的傻病,不是每日都犯,但一犯起来,就持续多日。
傻病若不治好,谁也安不了心。
沈桑宁想起后院关了三天的神医,当即喊人拿来钥匙,将经过与云昭简单说了一番。
云昭感动之余,理智道:既是神医,定有其傲骨,关了三日,只怕不会轻易为我爹诊治。
沈桑宁不置可否,裴如衍的做法虽简单粗暴了些,但有效啊。
关他,是防止他跑。
毕竟天下之大,抓都抓不住。
除了关着,但吃住是样样不差的。
这几日的山珍海味,宋神医一点儿都没少吃,每回下人端出来的盘子都是空的。
她觉得,或许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傲。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桑宁还是想了个法子,让云昭做一回好人。
她将钥匙收了起来,站在关着宋神医的厢房外,眼看着云昭跃上房梁,跳进厢房里。
然后,宋神医惊讶的声音响起——
进贼啦来人啊!
他声音含糊,嘴里还嚼着什么。
沈桑宁就站在屋檐下,听着里头惊慌的叫喊,眼神扫了一圈廊下不动如山的护卫们。
别喊了,云昭出声,我是来救你的,他们都被我撂倒了。
宋神医不喊了,救我干嘛。
云昭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家父需要你的救治,我找你许久,却听说你被劫走,找了许久才找到这里。
顿了顿,语气犹豫起来,但你当真是神医怎么这么年轻
宋神医冷哼,年轻怎么了,我已经继承了师父衣钵。
云昭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快跟我走,不然就走不掉了。
说着,将神医扛起,跃上房梁。
啊啊,我答应了吗!
宋神医趴在云昭背上,一悬空就害怕地抱紧了云昭的脖子,强盗啊,你们有什么区别!
待宋神医被云昭劫走,沈桑宁才用钥匙将厢房的门打开。
案牍上还摆着半只没吃完的烧鹅。
紫灵忍不住问,那神医真能信吗
这戏演的,稍微一思考都知道是假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若不信,就只能靠云昭武力控制了,反正他必须医治云叔。
沈桑宁着人将厢房收拾干净。
傍晚裴如衍归来时,得知神医之事未提及半句,倒是顺带说了另一桩事——
前两日京中发生了命案,亡者是一位翰林,京兆府多日没找到元凶,陛下命刑部执掌此案,并加强京城治安,这些年进过牢狱的人都要严查监督。
前两个月你从刑部赎了人,过阵子刑部应会来人调查云昭近况。
语罢,他安慰道:例行检查,无需忧虑。
他只是提前跟她说一声。
沈桑宁忧虑的却是,堂堂官员,说杀就杀,你外出时也要注意安全,再加一倍护卫。
裴如衍唇瓣轻抿,似很享受她的担忧,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
吃多了兔肉,脸也同兔子一般。
这一捏,给她捏无语了,拂开他的手,我认真的。
我也是。他笑意渐深,毫不在意什么杀人元凶。
沈桑宁彻底没了好气,你认真些。
好吧,裴如衍应她要求,严肃几分,宣王想让裴彻担任他的武先生。
这拉拢人的手段,都已经摆在明面上。
墙角都挖到家里来了。
不过裴如衍这般淡然,说明宣王并未得逞。
陛下未允她问。
裴如衍微微点头,沉吟道:宣王本就有武先生,故陛下未允。
墙角没挖成功是好事。
若挖成功了,沈桑宁都不敢想象,这一家子是什么立场。
到时候裴如衍站谢霖,裴彻站宣王,宁国公还在找太子……太乱了,可不能这样。
她刚松口气,裴如衍却语出惊人:但陛下让我教宣王棋艺。
前几日被杀害的翰林,便是宣王的棋艺先生,眼下,无人教授宣王棋艺。
沈桑宁嘴巴动了动,良久没出声。
实在想不到裴如衍和宣王,面对面下棋的样子。
她皱眉,那也不该轮到你啊,你才比宣王大了两岁,怎么能为师
或许是最后一句惹了裴如衍不满,他眸光幽幽——
因为,足够了。
于是,每间隔两日,裴如衍都得抽空上宣王府,教授半个时辰的棋艺。
这是规定。
但奈不住有人不想遵守,宣王不想学,裴如衍乐得清静。
次日。
沈桑宁带着紫灵前往云家,是云昭新买的小院。
还是在城外,因为云家收养的孩子不适合呆在城内。
彼时,宋神医正在嫌弃饭菜难吃,还没国公府的烧鹅好吃。
云昭忍着脾气,只要你能看好我爹的病,你想吃多少烧鹅都行。
沈桑宁进入院中,还是第一次与宋神医打照面。
先前关在国公府,她并未露过面。
没想到宋神医竟是这般年轻,看着还没云昭大呢。
宋神医瞅了瞅,不会又是来找我治病的吧。
沈桑宁笑了笑,我是来看云昭的,病治得如何
云昭走上前,叹息一声,小宋大夫说,我爹的失忆症难治,但傻病好治,需要几个疗程。
宋神医不舒服,能不能把小字去了,喊谁小宋呢!
云昭默了默,朝沈桑宁悄悄道:小宋神医今年才十六岁,他是宋神医的关门弟子。
不过一日功夫,云昭都了解透彻了。
显然,裴如衍要找的宋神医,其实该是小宋神医的师父。
不过能治病就行。
沈桑宁道:我能去看看云叔吗
毕竟在围猎场见过,那时无法帮助云叔,现在总该探望他一下。
得了云昭的允许,她才走进房中。
云叔今天打扮得干净,碎发都被束了起来,胡茬都被清理,露出一张俊颜。
看着哪像是父辈的人,倒像是三十出头。
听见有脚步声,他那双透着疑惑傻气的丹凤眼,望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又漠不关心地低头,坐在一张案牍前,提着笔,气势十足地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应该是又犯病了。
沈桑宁蹲在案牍前,案牍上摆着好几张纸,上头的字都一样。
隐约可见,是欢字。
还有一个笔画多些,大概是颜字。
欢颜,是谁
沈桑宁疑惑着,据她所知,云叔是没有妻子的。
云叔忽然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压到我的纸了。
她一愣,收回手。
垂眸时,目光落在云叔被锁着的脚脖子上,怎么……
云叔听懂了,皱起眉,不太乐意,昭儿说,抓不住我,要锁着。
沈桑宁沉默了,没法发表意见。
毕竟云叔的功力,的确没人能抓住他。
云叔收了笔,似回忆一番,我上次送了你木剑,但你的玉佩都没借我玩。
他的语气,听着幼稚。
落在沈桑宁耳中,惊诧不已,你还记得木剑和玉佩
他现在还犯着傻。
沈桑宁以为,犯傻病时,是不记事的。
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危难时刻,云叔一直盯着她那枚玉佩。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
不过她今日没带,何况那是亡母遗物,也不太好借出去啊。
此时,云叔突然严肃,但正色时还是冒着傻气,口吻认真,我记得你啊。
门忽然被打开,小宋神医端了碗汤药进来,喝药了。
漆黑的汤药快赶上墨汁的颜色。
沈桑宁闻着那药味,就想出去,却又想起了某人,忍不住问道:小宋神医,你只看头吗
小宋神医不安地皱眉,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她勾起假笑,没什么。
还是先不急,等小宋神医把云叔治好了,她再说吧。
若小宋神医真有神通,那此人说什么也得笼络住。
少不得还得请求小宋神医,给裴如衍也调理调理。
即便至今,裴如衍的身子还未有恙,也要防患于未然。
毕竟,他总操劳公事,这辈子的事也不比上辈子少啊。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沈桑宁先回了府。
福华园的冬儿来报,称沈妙仪房里摔了不少东西。
先前禁足的几日都没事,偏偏昨日周韬来了一趟,她就跟发病了似的。
沈桑宁不想怀疑她都不行。
于是按耐住,又过两日,才给沈妙仪解了禁足。
沈妙仪早就想去找周韬问个清楚了,气愤和激动之下,哪还能理智思考。
按照原先的规矩,她先回了趟伯府,然后换了套衣裳,从后门出了伯府。
沈桑宁听着下人来报,眼皮一跳,将眼线收了回来,专门换了口风严实的丫鬟婆子去跟踪。
倒不是为了沈妙仪的名声。
而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
倘若沈妙仪真的整出什么腌臜的事,在外头是不宜闹起来的,真会让国公府成为笑柄。
在事情没查明前,沈桑宁没有告知虞氏,亲自坐了马车,出了府去。
沈妙仪让素云守在门后,一进周韬家门,就直奔周韬屋里——
周韬!你个混球!
周韬今日休沐,正起床穿衣,突然被沈妙仪扑了上来,差点没把衣裳扯烂了。
你疯了!周韬看清来人,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个贱人,身份作假就罢了,偷人还偷到自家兄长头上!你是想害死谁!
现在,周韬对她是激不起一点怜爱之心。
沈妙仪冷笑,你怪我难道你是什么好的!上个茅房还想勾搭官宦千金,做梦呢!
周韬被说中心事,脸色铁青,那你又是何意,这么着急给裴彻戴帽子
是啊,我就是要红杏出墙,沈妙仪破罐子破摔,我敢说,你敢认吗,你敢吗!
周韬语塞,气得面色涨红。
他的确不敢认下。
彼时,门外素云突然咳嗽起来。
沈桑宁下了马车,没敲周家的门,不想打草惊蛇,准备直接破门而入。
岂料会在周家门外碰到裴彻。
真是巧了。
大嫂,裴彻迷茫,一看就是纯路过,怎么会在这里
裴彻一身飞鱼服,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正在办什么事。
沈桑宁思忖间,就听周家门内似有咳嗽声响起。
不好,打草惊蛇了。
她皱眉,我去周家找人。
裴彻一听,想不出她和周韬能有什么联系,跟了上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一跟上,他那些下属便也跟上。
沈桑宁只好驻足,我建议你别带那么多人。
裴彻不明所以,但没多问,直接让下属们先回去。
沈桑宁这才好吩咐人破门。
扭头看见裴彻一脸茫然,她压低声音道:你的夫人在里头。
裴彻面色忽变,顷刻间想明白了,那脸比糊了的锅底还黑。
不等护卫破门,他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沈妙仪!你给老子滚出来!
不及阻拦,裴彻已经冲了进去。
沈桑宁听他声音洪亮,当即让人关门,就怕让路人看戏。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裴彻的声音不止是生气。
还有点……难以言说的兴奋
裴彻连破两扇门,见屋里只有周韬一人。
他冷笑走向柜子,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