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死而复生

张安世侧目一看,那正角落里擦拭着眼泪的,不是朱瞻基又是谁
  最惨的是和朱瞻基一道的,正是伊王朱,朱跪坐在一边,见朱瞻基哭的伤心伤肺,便耷拉着脑袋,手足无措。
  平日里,赵王朱高燧也没少欺负朱,朱实在哭不出来,偏又觉得好像不哭一下不好,只可惜,朱瞻基过于认真,反而显得他好像怎样露出悲伤表情都不够卖力。
  张安世:……
  张安世的心情,大抵和朱是一般的。
  当有人哭的过分,自己虽想挤出一点眼泪表示一点悲伤,也只觉得好像于事无补了。
  好在朱棣没有往这上头深究,只朝张安世点了点头:你也来了
  张安世道:是,臣来探望。
  朱棣道:你歇着去吧。
  张安世想了想,而后噢了一声。
  徐皇后倒是欲言又止,却忍着没说话。
  张安世便跪坐到朱瞻基的一旁,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轻轻地拧了朱瞻基一下。
  朱瞻基哭的正用心,此时突的皱了一下眉头道:谁拧我
  张安世立即将脑袋别到一边去,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伊王朱:……
  很明显嘛,张安世乃朱瞻基的亲舅舅,而且张安世明显更老成持重,反观他这还豢养在宫中的形象……似乎更像是凶徒,他怯怯地道:不,不是我。
  朱最近过得并不愉快,或者说,他的童年就是悲剧。
  身为年幼的儿子,父皇已是垂垂老矣,原本老父心疼幼儿,可架不住老父已有了一群孙子,儿子的竞争力再强,也不是孙儿们的对手。
  于是乎,他便成了被忽视的存在。
  老父驾崩,侄子登基,这侄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叔叔,身为少有的,还留在京城,因为年纪小没有就藩的王叔,他每日都活在恐惧之中,好像每日睁开眼来,就可能随时要被人抓走一般。
  最重要的是,身边伺候的人,正因为感受到了皇帝对叔叔们的敌意,自然是上行下效,对他多有轻视,他这天潢贵胄,竟是混到了仰人鼻息的地步。
  以至伊王朱,既是因为自己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脉而自傲,可同时却又因为自己的敏感身份而自卑。
  他有时生气起来,便鼻孔朝天地看人,一发现不对,立即就又成了一只小鹌鹑。
  对于侄子,他有本能的恐惧,除了太子朱高炽这样的老好人,朱高煦和朱高燧只要一瞪他,他便心慌的很。
  朱棣默默地端坐着,愁眉不展状。
  皇后徐氏,却也没说什么。
  若是其他人,朱棣早就请张安世来了。
  可他很清楚,赵王的身份很敏感,这个狗东西,差点将太子都弄死了,张安世可是太子养大的,这口气能忍
  所以他迄今对请张安世的事,不置可否,就是知道………这事儿……是赵王朱高燧咎由自取。
  现在张安世来探病,是情分,至于那病如何,听天由命吧。
  好不容易到了饭点。
  朱棣和徐皇后去用膳。
  张安世和伊王朱还有朱瞻基,则是被人领到了另一边去吃,虽不是吃席,不过赵王府的伙食总是不错的。
  朱瞻基哭得很认真,体力消耗太大,急需要补充大脑的营养,吃得大快朵颐。
  伊王朱就没有这好胃口了,吃的慢悠悠的。
  张安世便道:咋没胃口
  朱小心翼翼地看看左右,才轻声道:我分明想哭的,为啥就哭不出来。
  张安世摸摸他的脑袋,微笑着道:没事,多练练,瞻基也是慢慢锤炼出来的。
  朱:……
  朱瞻基道:阿舅,这是二十五叔公。
  朱和张安世年龄差不多大,这叔公二字一称呼,又令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张嘴想说点啥,最后还是放弃了。
  朱瞻基却又道:不久之后,二十五叔公也要就藩了。
  张安世不禁好奇道:定下了哪里没有
  朱瞻基道:不知道呢,他想效宁王,可皇爷爷又不准。真奇怪,皇爷爷巴不得叔公们都去海外,到了伊王这里,又说伊王年龄小,不肯让他去。
  张安世倒是理解地道:这不一样的。
  朱道:我……我……我若不去海外,其他的兄长,就更不敢去了……嫂嫂对我很好,我不能坏了皇兄的大计。
  张安世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听说朱权在吕宋混得不错呢。经略了不少的、藩地,一万七千多名卫队,都是精锐,再加上郑和运送去的十几万家眷、匠人,有了落脚点,前期又有朝廷供养的钱粮,迅速地占了一片土地。
  他很快上表,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吕宋是个好地方啊,土地肥沃,地里的庄稼那是蹭蹭的涨,现在他带去的,不少更先进的工具以及中原的农业知识,足以让这肥沃的土地,继续增产。
  而且那地方,不只是粮食,即便是其他的瓜果,涨势也很惊人。
  他在吕宋筑了一个港口,和两个城,现在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随着领地的扩大,种植庄园又招徕了大量的土人为其耕种,已经有站稳脚跟,接下来继续开疆的势头了。
  只是为了开疆,他需要更多的火药,和武器。
  毕竟带去的人少,一万多人的卫队,虽都是青壮。可死一个,就少一个,虽也招徕了当地不少数百年便沦落在外的汉人,可卫队毕竟是他的核心人员,最是信得过。
  所以任何伤亡,都是宁王不可接受的。
  于是乎,现在宁王和身在安南的朱高炽,现如今都好像是比赛一般,疯了似的催告更多的武器,只有武装到了牙齿,才可将伤亡避免到最低。
  可要武器,有钱是不够的,毕竟朝廷海运一趟不容易,而且现在的产量也是有限的,便只能打感情牌了。
  于是这宁王朱权与朱高炽两个,但凡清闲下来,便疯了似的修书、上奏。
  陛下,咱们是兄弟(父子)啊,赶紧送火药来。
  许多藩王看在眼里,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在这海外,正儿八经的手握军政、民政,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了。
  而且那样的沃土,将来经营下来,传诸子孙,也没有御史隔三差五的弹劾。
  唯一不足的是,无论是朱权,还是朱高煦,这两个家伙,本身就是狠人,都曾随军横扫大漠,领军作战,这海外对他们而言,就相当于是大象进了洗澡盆,几乎没有天敌。
  不少藩王,却是知道自个儿是什么德性的。
  我还不知道自己吗我能和宁王,还有朱高煦那样当初打鞑子都易如反掌的牲口比别到时候去了海外,被土人一锅端了,客死异乡,那就太惨了。
  所以虽然心动,但是要下这个决心也不容易。
  陛下呢,又不好催逼,毕竟当初,是干掉削藩的建文继承的法统。
  这位一直养在宫里的伊王想出去,就是想做个表率。
  毕竟别看朱棣见了他便横眉想揍他,可在皇家之中,至少对伊王而言,对他最好的人,可能就是朱棣和嫂嫂徐皇后了。
  朱棣显然又是另一层心思,这毕竟是他养在宫中的兄弟,而且这家伙怎么看,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他只剩下能上墙的本事了。
  这样的人去了海外,很危险,反而希望将他封在承平的内地。
  甚至朱棣还打算将他封去洛阳作为藩地。
  要知道,洛阳可是古都,又处于富饶的关东平原上,人口又多,在这个时代,可能连朱棣的亲儿子,如赵王朱高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此时,张安世想了想道:我有一个主意,等过几日,我去向陛下奏请,到时保管让伊王殿下称心如愿。
  伊王朱听罢,一双乌黑的眼眸顿时亮了,大喜道:就知道你有办法,不然我舍不得将静怡嫁你的。
  张安世:……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好在朱虽年纪也渐长了,不过毕竟还比较单纯,张安世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趟来赵王府,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于是张安世道:先看看赵王去。
  朱瞻基在一旁认真地道:嗯,我也要看三叔……
  张安世顿时有种心塞的感觉,咬牙切齿地道:别演了。
  朱瞻基依旧很是认真的表情道:这是阿舅教我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
  张安世瞪着他道:我可没教你这个。
  朱瞻基道:就教了,不信我背你听,再去找皇爷爷做主。
  张安世立即露出溺爱之色,摸摸朱瞻基的头道:哎呀,我至亲至爱的瞻基啊,我们是一家人啊,家丑不可外扬,知道吗
  朱瞻基道:那你抱我去。
  张安世倒是干脆地一把将他抱起,却骤然发现,朱瞻基又比从前重了不少。
  这家伙骨头重。
  当即一行三人,在宦官的引领下,进入了赵王的寝殿。
  在这里,熟悉的人就更多了。那赵王妃哭哭啼啼的,徐皇后也是眼泪婆娑,倒是朱棣,显得冷漠一些。
  朱高炽坐着,正询问御医。
  御医们吓坏了,只说得了肠痈之症,情况十分危机,已经下了药……不过对于能否救治成功,他们也只好苦笑。
  这种事,怎么敢作保啊,今日说一句可能能活下来,若是待会儿死了,这不是欺君吗
  于是大家愁眉苦脸,尽力斟酌用词,推敲着每一个字,为的就是撇清关系。
  朱高炽一见到张安世进来,立即起身道:安世,你来啦快,快来看看。
  张安世朝朱高炽行了个礼。
  朱高炽道:这是否是肠痈之症,本宫听人说,肠痈一旦发生急症,便九死一生,你不是学过一些医术吗。你瞧瞧,本宫放心一些。
  张安世看着这焦急得快要上吊的姐夫,心里只是苦笑。
  虽然张安世觉得这姐夫过于圣母,若是在后世,一定要用键盘敲死他。
  可这样真正的圣母就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张安世也只好苦笑以对。
  换句话来说,要不这样心善的姐夫,只怕也不可能对他这个小舅哥这样关照。
  张安世便道:好,我看看。
  张安世来到病榻前,只见朱高燧气若游丝的样子。
  张安世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高热。
  再检查了一下其他情况,御医们的判断并没有错,确实是肠痈之症。
  不过这病……尤其是这种急性的肠痈,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是绝症,治不好。
  原因很简单,这是急性阑尾炎。
  而阑尾炎一旦发作,所带来的疼痛,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古人所用的治疗方法,根本没办法治好。
  继续发展下去,便是阑尾穿孔,再加上感染引起的并发症,足以取人性命。
  朱高炽在旁焦急道:如何
  诸位御医说的没有错。张安世点点头。
  朱高炽脸色惨白:能救吗
  徐皇后也踱步上前来,关切地凝视着张安世。
  这样的绝症,显然其他人也指望不上了。
  张安世倒是如实地道:也不是不能救,就是……治疗过程中,非常危险。
  朱高炽立即道:那就施救吧,安世……
  他一把牵住张安世的手腕,抬头凝视着张安世:安世,你要想办法。
  徐皇后倒没有催逼,有些事儿,她这做母亲的,虽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却都心如明镜。
  徐皇后不是一般人,清楚赵王干的一些丑事,此时怎么可能指望张安世去救一个曾害过太子的人
  张安世想了想道:得请许太医来。
  那个庸医站在一边的朱棣,突然吼了一声。
  一听许太医,朱棣就来气,这家伙……治啥啥不好,用啥药啥不灵。
  朱棣一听这三个字,就恨不得立即将这个许太医踹飞。
  太医院其他的御医,都低头不语,他们松了口气,还好……又有一个替罪羊了。
  张安世道:我教了他一些医术,他现在水平见长,要治这病,靠我一人不成。
  朱棣便不做声了。
  朱高炽看着朱高燧虚弱的脸色,自己拿了主意:去召许太医。
  榻上的朱高燧虽是病得难受,却也不是一点意识没有,听到张安世治病几个字,不由惶恐起来。
  他因为高热,所以迷迷糊糊的,可现在打了个激灵,嘴唇蠕动,好像是在说,我不要张安世治病……他会害死我。
  这其实也可理解,朱高燧本身就不是善茬,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会将身边的所有人都想得心术不正。
  哪怕是他这个老好人皇兄对他的爱护,他也只认为这只是皇兄表现出来的伪善而已。
  过了一会儿功夫,许太医便被请了来。
  他一看这场景,脸就绿了。
  这样的场面,他见过太多次了,每一次……都以自己被打的吐血而告终。
  许太医只好忐忑地来到朱棣跟前:臣……臣……
  朱棣大手一挥:去和太子说。
  许太医便向朱高炽行礼。
  朱高炽道:安世说,许卿可协助他治这肠痈之症。
  啊……肠痈……
  许太医现如今,是知道肠痈是烂在人体的哪个部位的。
  不过他脸色还是惨然,他现在改行做兽医了,成日拿猪来练手,确实有了不少心得,唯一的缺点,就是费猪。
  许太医没底气,于是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道:你瞧我做什么
  噢,噢……许太医战战兢兢地道:臣蒙安南侯教诲,如今……确有一些心得,肠痈之症……若是寻常的方法,必死无疑。不过……有一方法,可能会有挽回的余地,当然………这过程十分凶险。
  朱高炽忙道:什么方法
  开膛破肚……
  此言一出,朱棣一脚飞踹而来。
  许太医啊呀一声。
  人飞了出去。
  四体落地,便躺在地上不动了,熟练地嚎叫:万死,万死啊……
  入你娘,破你娘的肚!
  张安世心里庆幸,你看……我就说古人不理解吧,还好是让许太医说了。
  朱棣气呼呼地道:你这狗东西,岂不是教他连死了也留不住全尸
  死无全尸,对古人而言,是天大的忌讳。
  活该这许太医倒霉。
  人家朱棣都接受了自己的小儿子要死了,你非要整这么一出。
  赵王再怎么缺德,可毕竟也是人家儿子,总还有感情的。
  许太医惊恐,本还想嚎叫几声,可求生欲让他忍着剧痛,脑袋一歪,决定装死。
  朱棣目光一转,看向张安世道:张安世,这个鸟人看来没有得到你半分的真传。
  张安世迎着朱棣的怒色,最后还是道:陛下,其实……这方法,确实有可能起死回生。
  朱棣一愣。
  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却道:是吗
  张安世如实道:过程确实很凶险,不过……有救活的可能。
  朱棣道:你若是不想救,也可以不勉强。
  张安世道:姐夫教我治,我就试一试,不过有言在先,不敢保证能活。
  朱棣倒是道:生死不论,你可以试一试。
  他没有再说什么,却是看了一眼朱高炽,叹了口气。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接着便背着手,踱步到一边去。
  朱高炽听闻有救活的可能,却是大喜过望,拉扯着张安世,目光真挚地道:要全力以赴。
  张安世也只好苦笑。
  他走到了许太医的跟前,用脚轻轻拨了拨歪着脑袋‘停止’了呼吸的许太医,道:起来,干活了。
  许太医这时也没有含糊,立即张眼,死而复生,然后一轱辘地翻身而起:噢,噢……
  去准备一下,我看……这几日天寒,正是好时候,天寒的时候……对病人有好处。
  许太医道:下官这便去。
  他警惕地看一眼朱棣,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张安世则指挥着大家道:找一个密闭的厢房,越小越好,所有人都不得出入,一切都听我指挥。
  开膛破肚啊。
  想一想便让人觉得可怕。
  可此时所有人都手足无措,自然而然,无人敢反驳张安世。
  只有赵王妃,哭哭啼啼得更大声了。
  赵王的许多事,她都是知道的,夫妇二人没少想着许多阴谋诡计。
  现在张安世要对赵王开膛破肚,她第一个念头,这一定是太子和张安世的报复。
  可张安世才懒得理她想什么呢。
  又认真地看了看赵王朱高燧。
  朱高燧躺在榻上,拼命地想要挣扎,眼睛勉强张开了一点,可看到张安世一张‘可怖’的脸,仿佛阴森森地在对自己笑,他顿时毛骨悚然。
  只是此时,他虚弱得却只能任人宰割。
  张安世显得很平静,继续吩咐道:收拾好厢房之后,将赵王殿下抬去,我要一个长桌,要一个丝绸做的绑缚带子,越长越好……
  宦官们听罢,纷纷去做准备。
  赵王妃想说点什么,朱棣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厉声对一旁伺候的宦官道:扶赵王妃去休息,她累了。
  父皇……赵王妃带着哭腔道。
  朱棣却是瞪她一眼,赵王妃便吓得噤声了。
  没多久,那许太医像上坟一样,带着他的工具回来了。
  随即便像跟屁虫一样,随时跟着张安世。
  张安世无语地道:你快去准备你的啊,老是跟着我做什么
  许太医可怜巴巴地低声道:我……我怕一个人……
  张安世叹了口气,便道:别慌,听我的。
  许太医倒是稍稍安静下来。
  张安世这才道:这些日子,你练得如何了
  许太医明白张安世问的是什么,便道:尝试三十九头猪了,切什么的都有,不过死的比较多……切这肠痈,会不会……
  说着,许太医脸上又不自觉地溢满了担忧。
  张安世却是显得淡定多了,从容地道:放心,这肠痈叫阑尾,阑尾这东西的好处就是,切了也不影响,但是最需注意的是……防止伤口感染。所以,首先要确定好部位,其次,切口越小越好。其三,就是手术一定要快。
  许太医不由道:为何这阑尾……切了没事
  因为这玩意是多余的。
  多余许太医心里越发的好奇:为何会多余
  以后和你讲,到时候我们讲一讲人体不同器官的功能,先切了他娘的再说。
  噢,噢。许太医点头。
  张安世又道:在人身上切过吗
  许太医道:尸首算不算
  张安世道:不算。
  那没有。许太医道:下官心慌啊!
  别慌!张安世道:你当他是尸首吧,反正他是肠痈之症,就算不治,反正也是死的,大不了到时候将切了的东西塞回去下葬,照样还是齐齐整整的。
  许太医有点想哭,却还是点点头:侯爷,到时出了事,你一定要为我美言呀,你也知道陛下的脾气,他没了儿子,一定会迁怒于下官的。
  张安世为了缓解他内心的紧张,便拍拍他的肩道:陛下已经说了,就算出了事,也不怪你,不但不怪你,还要赏你。
  许太医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哭个啥
  许太医道:侯爷,您就别愚弄下官了,陛下是什么性子,我会知道吗
  居然没骗到他,这就有点尴尬了。
  张安世只好尴笑道:准备去吧。
  古人其实早有手术的经验。
  比如……阉割。
  想想看,皇宫里成千上万的宦官,每年要阉割多少人,而且存活率,一直都很可观。
  由此可见,手术这玩意,靠的就是甲方的需求。
  只要有需求,总会有人有方法。
  所以许太医在得到了张安世指点之后,便特意去了阉割的师傅们那儿,得了不少的指点。
  怎么切,切完之后如何处理,这都是一门大学问。
  再加上张安世这边,有更好的消毒以及消炎的药水,连阉割的师傅们,都觉得这玩意比从前的草木灰有用得多,因而也大量地从栖霞采购。
  只是这玩意产量低,毕竟只能土法熬制,价格也昂贵。
  可许太医得到了张安世的赞助和支持,却不需考虑这些。
  他熟练地开始对手术室进行消毒,又取了一个箱子,将自己从栖霞炼钢作坊那儿特制的各种手术用具取出来。
  有刀、夹钳、镊子、锤子、小锯、斧头、钉子……等等。
  对这些,也要进行消毒的处理。
  紧接其后,便是确定每一个流程。
  这朱高燧被抬了来。
  人直接被绑在了长条桌上,他的求生欲,终于让他清醒,而后嗷嗷大叫。
  好在绑得比较死,就好像肉粽子一般,身子动弹不得。
  张安世笑嘻嘻地道:殿下,你忍一忍……
  朱高燧惊恐地道:张安世……我……我错啦,你饶我一命吧。
  张安世道:我这是在救你。
  朱高燧哭了,泪流满面地道:你不会有这样的好心,我说……我都说……我当初……确实昏了头……我该死……可是……可是……我们也是亲戚啊……
  张安世反而不耐烦了,道:入他娘的,他怎么这么多话,堵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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