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你没有资格来教训我
北翼京城这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安夷馆里,坦鲁跟二皇子布思再次起了争执。
坦鲁苦口婆心劝道,殿下,您跟一群打马球的姑娘置什么气那位安国夫人才是咱们的劲敌。要不是她断了咱们的后路……
布思十分暴躁,你在质疑我
不敢。坦鲁忙低声道,老臣只是担心……
你担心担心就赶紧把杀安国夫人的人手撤回来,省得暴露咱们还有旁人潜进了北翼京城。
其实这不是二人第一次生出矛盾,他们最严重的冲突来自于坦鲁的女儿雅塔。
布思喜欢宛国第一美人雅塔,当初对坦鲁就有亲近之心。
只可惜坦鲁知布思虽得皇上宠爱,但到底不是太子。权衡利弊之下,他就把女儿嫁给了太子斯赫。
从此布思和坦鲁就结下了梁子。
但凡坦鲁支持的,布思就反对。
比如坦鲁主张用福寿膏控制各国,布思就不同意。
在布思看来,福寿膏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烦恼。北翼佬蠢,不懂享受,才会诋毁福寿膏。
所以金池销烟销的是布思的心头好。他借着这事把本来就沮丧的坦鲁骂了个七窍生烟。
再说今日输了马球归根结底是谁的过
当然是坦鲁的过错。他首先错在不该送福寿膏这种好东西给明德帝,人家不识货,你送个屁啊。
其次,在决定不送福寿膏后,不该选几个婢女送给明德帝。
你打谁的脸呢咱宛国送这几个丑鬼出去你寒碜谁
头天晚上布思就说了不妥。可坦鲁自恃是太子的老丈人,是这次使团的领队,一副说一不二的样子。
还在那沾沾自喜送出去的女人是他用过的,要恶心明德帝。
布思懒得管坦鲁,当然也存了看他笑话的心思。
结果这还真是个笑话。
马球输成那样就算了,他一个宛国的二皇子都被人打成狗样还讨不到个说法。
就这,老匹夫还敢跟他叫板,说他不该在傅家女身上浪费人手,应该把人手用在最值得用的地方。
什么是最值得用的地方无非是老匹夫摆谱,想要说一不二独揽大权呗。
布思几乎是指着坦鲁的鼻子斥责,区区一个制药的妇人而已,这就是你所谓值得浪费人手的事有什么必要冒着暴露的风险派人搞刺杀
坦鲁皱起眉头,尽力控制着情绪跟二皇子讲道理,殿下,傅家女子不影响咱们的大计。那安国夫人才是对咱们宛国有大威胁。据我所知,福寿膏这东西根本没有真正的解药。但凡心智不坚定,解药就起不了作用。
布思冷笑,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在意什么安国不安国的夫人了。
坦鲁仍旧耐着性子解释,安国夫人敢声称研制成了解药,老臣分析有两个原因。首先是迷惑我们宛国,更是为了拉拢各国。其次她也许真的有了制药的方向,就算无法全部清除体内药效,恐怕也能……
布思打断他,好的坏的,长的短的,全让你一个人说了。坦鲁大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太子的老丈人,就能在本皇子面前指手画脚了
坦鲁忙低头行礼,二皇子殿下,老臣绝无此意。只是……
别只是了。布思心烦气躁,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你是谁的岳父,都没有资格来教训我。
想他走遍列国,在哪受过这种气看上的姑娘都跑不掉,想打的人都逃不了……除了雅塔。这就更生气了,看坦鲁就更加不顺眼。
今日所受之气若是隔了夜,还是他布思的风格吗他就不信了,收拾不了几个傅家女子。
一个同来的臣子两头都不敢得罪,见二人不说话了,终于麻着胆子上前道,老臣以为,今日的明德帝已非早年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的皇帝,他现在狡猾得很。既然敢当众折辱我们宛国,定是做了万全准备。
坦鲁和布思都没答话,似是在思索他话里的可能性。
那臣子又道,正常来说,授封委官这些事,不太可能当着使团的面进行。明德帝刻意这么做,想必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正等着咱们钻呢。
坦鲁经这一分析,脸色十分难看。若在平时,他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但今日实在是被气狠了。
被北翼气了,还要被自己人气。坦鲁立刻让人以特殊方式通知杀手停止任务,赶紧从尚书府撤回。
布思却是阴沉地回了房间。他不信北翼真有多厉害,能挡得住宛国杀手的暗杀。
要知他派出的杀手,全都是平日里护在他身侧的暗卫。
就算明德帝做了安排,又有几个挡得住暗卫的偷袭
然而这一次,宛国人再次出师不利。
直到天亮,布思和坦鲁分别派出的人都没回来,且杳无音讯。
甚至坦鲁派出的让第一拨人撤回的第二拨人,同样石沉大海,没了消息。
宛国人彻夜未眠。
同样彻夜未眠的,是梁国人。
梁国大使吴贤文辗转反侧,直到同僚王易叩响其门。二人秉烛夜谈。
吴贤文问,你不觉得像吗
王易道,不止像,连名字都一样。听说叫陈渊,只是字儿不同而已。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吴贤文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说话。半晌,才道,当年我一直怀疑死的是……四皇子岑勉。
可有什么确凿证据王易自己都没发现,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吴贤文苦笑,我哪能有什么证据无非是……我对他二人比旁人都要熟悉些。且当年二人顽皮,常互换衣服,叫我逮到。每次那岑勉……那时候还叫秦勉,都一口咬定自己才是恒帝。我拿他俩无法,就听之任之,也没告诉旁人。
吴贤文是梁国有名的大儒,曾是恒帝的太傅。
后来恒帝亡,改朝换代,他因着难以面对当今墉帝,便脱去官服四处游历。
待多年后回国,才知四皇子岑勉早就得病身亡。
今日一见场上出现的海晏驸马,吴贤文就觉得那完全就是恒帝在世。
正在这时,窗户响起了声音。
三长两短,下一刻,窗户打开,纵身而入的,正是海晏驸马岑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