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她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岑鸢默了一瞬,"你信任的人,我也乐于与之交好。"
时安夏垂下眉眼,"抱歉,我应该信任你的人。可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出一点差错。"
岑鸢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不用说抱歉。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他看着她,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不知为什么
他感觉他们之间不像爱人,不像夫妻,倒像……同事。
这让他十分憋闷。
分明已经成了亲,分明有时他也感觉她很喜欢他。
就像现在,她拉了他的手,柔声道,"夫君,我知你心里是向着我,向着北翼的。"
他努力弯了弯唇角,伸手轻轻抱着她,心想,也许等她长大一些就好了。
时安夏终究还是没把见过晋七的事告诉岑鸢。
可岑鸢自己已经想到了。前世晋七失踪,听说死在了北翼京城的金銮殿上。
他知晋七为他报仇去了,待凡九去阻止时,人已经死了。
那时他自己又何尝不恨她
就算刚重生回来时,他也是恨她的。
岑鸢甚至想过千百种方法要找她报仇,才能消了心头这股郁气。
可终究他还是提前替她去救回了阿娘。
那时他想,救下阿娘,就有了威胁她的筹码。
只要阿娘在他手上,她就不得不妥协。
妥协什么他没想好,也不愿意去想。
后来岑鸢没忍住,赶在时安夏和晋王相遇之前,带着受伤的夜宝儿来做她的府卫。
他想着,只要他守在她身边,她就别想好过。
若是她再敢跟晋王一见钟情,他就打断她的腿,然后杀了晋王以绝后患。
岑鸢带着万千恨意的柔情再次出现在时安夏面前,方知她也重生了。
她记得所有人,唯独不记得他。
起初,他觉得她是装的。
可后来他发现,时安夏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这个坏姑娘把他弄丢了。
在元宵节那万千灯火中,他恨意滔天的城墙塌得稀碎。
她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依然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从那时起,他自己又把自己哄好了。对自己说,前世一定是个误会。
就算不是误会,这辈子他也要娶她为妻。
哪怕禁锢她,也在所不惜。
要真便真,要假便假,都无所谓,只要她是他的妻就好。
他分明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如今成亲了,他又想要更多。
想要对等的热烈和钟情,想要她与他一条心。
终究是他太贪心了。
她还那么小,他应该有足够的耐心等她长大。
等时安夏沐浴完,吃了清粥,岑鸢再次出现时,已恢复如常。
那会子天还没亮,他问她,"可要再睡会儿"
时安夏摇摇头,"我想去园子里散散步,你陪我"
"好。"岑鸢接过北茴手中的轻薄披风,替她披上,认真系好带子。
二人说说笑笑,在园子里散步。
红鹊笑着打了个呵欠,"少主对夫人可真好。"
北茴却忧虑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她虽然没成过亲,也没有喜欢的人,可她知道真正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每次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过来的时候,她都在悄悄观察。
那两人是真的情浓,举手投足,眉目之间,光是看着都觉得幸福。
不像他们少主和夫人之间看起来也甜蜜,却像是都在努力甜蜜着。
他们夫人似乎更像是要从少主身上找到某个答案……北茴不敢深想,只觉夫人年纪还小,兴许及笄以后就好了。
岑鸢也是这么想的,兴许他的小娘子及笄就好了。
他鼻间萦着娘子特有的香甜。
他惯来不喜香,尤其不喜欢女子身上甜腻的馨香。
但他喜欢时安夏,便喜欢时安夏身上的香甜味了,"可消食了"
"消了。"时安夏也觉走几步就有些乏。
"那回去补眠。"他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去。"
时安夏红了脸,还是默默趴上了他宽大的背。
他背着她,一步步走回房。
北茴看见两人说说笑笑回来,少主还背着夫人,画面十分温馨,又觉得恐是自己想多了。
她这俩主子分明甜甜蜜蜜。
等时安夏睡下,岑鸢准备回房。
时安夏又伸手拉住了他,拍了拍床榻,"你上来。"
岑鸢眸色微深,就乖乖合衣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心如战鼓,她的心却缓慢平静地跳动着。
她在黑暗中,伸手抱住了他,将被子扯过去,盖住了他的身子。
时安夏轻轻巧巧拱进了他的臂弯之中,闭上眼睛,将一切情绪隐入黑暗。
岑鸢是天亮前走的,走的时候,怕惊醒了时安夏。
他将胳膊从她颈下抽出来时,还塞了一只扫尾子软枕进她的怀中。
她睡得恬静,呼吸轻匀。
待他一走,她就睁了眼,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她才再次轻轻闭着眼睛,无声地在黑暗中哭泣。
其实早在上次昏迷六天之后,申大夫就曾告诉过她,祝由术有可能与绝情蛊同时进行。
换句话说,她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她当时跟申大夫解释说,她曾经对岑鸢也欢喜雀跃过,也曾心动不已。
在他为她剥糖炒板栗时,她分明也感受过甜蜜的味道。
申大夫说,那是假象。
甚至是记忆的痕迹,你觉得你甜蜜而已。
正如一个人遇到一件事时,明明是不想做,却又鬼使神差地做了。
那便是记忆留下的痕迹。
时安夏想到初见岑鸢,把他送到医馆去时,就不想与他再有纠葛。
再次见面,他一身落魄黑衣,不言不语带着受伤的夜宝儿站在侯府门口好几日。
她心里分明也是抗拒的。
她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来路不明的人出现,那是危险的信号。
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妥协了。
在岑鸢进了侯府以后,行事乖张傲慢,甚至偶尔还带了些敌意,时安夏竟然将他放在哥哥时云起身边去贴身保护。
她莫名其妙信任一个人,毫无道理地信任一个人。
原来,这一切只是记忆留下的痕迹。
她期待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他心跳,为他钟情,甚至为他癫狂……而她,却已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黑暗中,岑鸢去而复返。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缓缓低下头,小心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忽然就愣住了……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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