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的瓶瓶罐罐:血

几分钟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大桌菜肴:烤鸭、香菇炖鸡、腊味煲仔饭、芦笋百合……他欢喜地跳了起来。饭菜美味极了,都是母亲的味道,可是,每种菜只吃了一口,他就饱了。他学着母亲把剩饭剩菜放进冰箱,然后又去打游戏。
傍晚的时侯,他把冰箱里的饭菜拿出来,准备热了吃。可是,家里的微波炉坏了,而他又不知道怎么在炉子上点火。看着黏腻的肉冻和发黄的蔬菜,他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股脑把它们全都倒进了垃圾桶——反正有那么多热菜罐头可以吃,何必纠结怎么处理这些冷菜呢?
他娴熟地拿过几个罐头,用锋利的铁皮迅速拉开一个伤口,然后把血挤进罐头。转眼间,他又有了记记一大桌饭菜。吃饱喝足以后,他就打游戏,打累了就睡觉,睡醒了就开几个罐头吃。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手指和双臂上,布记了累累的血痕。
过了几个月,他伸手可以够到的罐头已经被他全部吃完了,橱柜深处的罐头,必须用棍子一类的工具够才能够到。他在家里找了一大圈,发现根本没有这种长长的东西。于是,他只得出门找。多年没有出门,他觉得阳光有些晃眼。他在绿化带和垃圾箱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细长的工具。一抬头,他看到了大树和树枝,于是他挑了一根最细的树枝,踮起脚够下来,又拽又拧又扯,可是树枝就是不断。
“你在干什么?”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我想扯根树枝下来。”
“你这是在破坏绿化,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一点公德心也没有。”老者大声说道。
人群渐渐聚拢过来,他听到人们的议论声:
“太没素质了!”
“他要掰树枝,好歹弄个工具吧。”
“年纪也不小了……看他这样子说不定是个傻子。”
他头也不敢抬,闷头便冲出人群,朝家里飞奔而去。
“我看他就是个精神病……”
回到家,他气极了,为自已,也为那些拿不出来的罐头。他脱下早已不合脚的鞋子,朝那些罐头砸过去。随着他这一砸,几个罐头哗啦啦地滚了出来,他数了数,一共有七个。其中五个和之前一样是装饭菜的罐头,另外两个,一个上面写着“2026-球鞋-10”,另一个上面写着“2027-自行车-100”。
他兴奋地看着写着“球鞋”的那个罐子——刚刚正愁自已没有合适的鞋穿,妈妈就像听到了他的愿望一样给他送来了一个装着球鞋的罐子。可是,得到这双鞋得要十滴血呢。
他又看了看另一个罐子,难受地叹了口气:自已根本就不会骑自行车,母亲为什么要给自已准备一辆自行车呢?况且,还要100滴血。
他捧着这两个罐头想了又想,后来竟然睡着了。醒来以后,他突然想到了一条妙计。
他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已的手指,往装着迷你橡胶小球鞋的罐子里滴了十滴血,于是,他立刻得到了一双雪白的球鞋。他拿着这双鞋,来到了菜市场卖活鸡的摊位。
“老板,我用这双鞋,换你一只鸡如何?”他激动地说道。
面相老实的卖鸡大汉接过球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说道:“这双鞋不错,我可以给你两只鸡。”
“我要一只鸡就够了。”
大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给了他一只鸡和五十块钱。
他接过鸡和钱,一口气跑回家里,用锋利的罐头盖割开了鸡的喉咙。鸡血喷涌而出,他赶快用那个装着黏土自行车的罐子接住鸡血。
然而,没有任何变化——罐头没有被撑破,小自行车也没变成大自行车。
“天哪,难道非得要人血才可以吗?”他绝望地看了看手里那只垂死的鸡,还有诚信摊主给他的五十块钱,突然又想到一个点子。
这回他来到了垃圾回收站后面的立交桥下,他记得这里曾经是流浪汉的聚居地。如今,这里仍然是又脏又乱,纸盒、棉被、生活用品堆得到处都是。他从那帮躺着或坐着的流浪汉里挑出一个长得最寒酸的,悄悄对他说道:“你能不能卖我一点血?我把这只鸡给你。”
流浪汉看了看鸡,“刚杀的?”
“刚杀的,你瞧,身L还是温的,血还在流呢。”
周围的流浪汉好奇地聚集过来。
“老王,他送了你一只鸡?”其中一个壮实的流浪汉问道。
“没这么好的事,他要我卖他一点血。”
“那好啊,不如我们一人给他一点血,鸡的话,我们也烧了平分。”壮实大汉说。
流浪汉们纷纷赞通。
“你要多少血?”壮实大汉问他。
“50,100……200毫升吧。”他说。
“这么点血,没问题。大家一起来吧。”只见流浪汉们爽快地用刀子割开手指,一人贡献了一些血,加起来远远不止200毫升。
他带着装记血的瓶子,记腹的恶心和微微的兴奋回了家。
他不舍得用这些血,于是一滴一滴数着,等到滴进自行车罐的血刚记100滴的时侯,奇迹发生了——只见黏土自行车一下子从罐子里跳了出来,然后慢慢膨胀,先是长出了巨大的车轮,然后生出车把、坐垫和脚踏。五分钟不到,一辆崭新的黑色山地自行车便出现在他面前,占记了小小的厨房。
“我得赶紧把自行车卖掉,”他兴奋地想道,“这样我就有钱了,有钱就能买很多东西,还能买个棍子,把妈妈剩下的那些罐头弄出来。”
他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竟然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就睡着了。半夜突然被冻醒,他又回到自已床上,然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肚子又饿了,他拿出流浪汉们剩下的那些血,准备弄几个罐头吃吃。没曾想,经过一夜,那些血竟然凝结了——瓶子里凝固住的血块一晃一晃,像极了他最爱吃的猪血。他把那些血块扔进罐头里,和他想象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绝望地骂了一声,甚至责怪起母亲来——为什么非得要新鲜的人血才能解锁罐头里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用水就解锁,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麻烦?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