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么也轮不到我

电话里,廖凡的声音很是焦灼。
盛熹几不可微地皱了下眉,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澜,“师兄,你找错人了。”
言外之意——这和我没关系。
廖凡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此刻的他只能装作没听懂,语气更焦灼,“小熹,晏北胃出血,要立刻手术,急需家属签字。”
闻言,盛熹愣了两秒,眼底闪过抹情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她语气依旧平静,“那你该找他家属。”
“你不就……”是。
情急之下,廖凡脱口而出,快要说完才意识到不妥,即刻改口,“苏家老宅不在中心城区,赶过来起码两个小时。而且,这个时间,茂叔和静姨肯定已经睡了,赶过来的速度会更慢。”
他口中的茂叔是苏晏北的父亲——苏茂。
只听……
“那你可以找苏旖旎。”
说到这儿,盛熹微微停顿一下,但这停顿几乎不被察觉。
她紧接着道,“他有亲妹妹,怎么都轮不到我这个继妹。”
“……”
廖凡一噎。
因为,盛熹说的是继妹,而不是前女友。
廖凡怎么也没想到,盛熹对“苏晏北继妹”这个身份已经有了这么高的接受度,竟说得如此自然。
相较于盛熹的坦然,他刚才的小心翼翼反倒显得多余了。
一时间,廖凡内心五味杂陈。
但事关人命,他没敢多加耽搁,如实道,“旖旎出差去外地了。”
盛熹:“……”
没立刻等到盛熹的回答,向来巧舌如簧的知名律师廖凡这会儿舌头好像打了结,记脑子搜罗着可能会劝动盛熹的话。
他是真的急。
苏晏北在救护车上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要命的是,医院有规定,在患者和患者朋友没有在清醒状态达成有效约定的情况下,作为朋友是没有资格签手术风险通意书的。
必须是亲属签字,医院才会开始手术。
否则,廖凡早就签了,一刻都不会拖。
“小熹,人命关天。”
“今天就算不是晏北,换成是陌生人需要你帮助,你也会帮忙的,不是吗?”
“更何况你们……”
“地址。”
盛熹平静打断廖凡的话,不想继续听下去。
她态度转变得太快,廖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快速报出详细地址。
紧接着,盛熹就挂断了电话。
“我出去一趟,行李暂时放在你这。”
她简单交代后,转身就要出门。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静得很,加上两人距离又不远,秦宋将电话里廖凡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廖凡因为着急,声音比平时要大上许多。
看着盛熹难掩匆忙的背影,秦宋总觉得有什么在自已手中快速流失,内心的慌张不断放大。
哪怕,他根本不曾有过片刻的拥有。
他几乎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嘴比脑子快,秦宋问完才意识到这话问得极为不妥,怕是会引起盛熹的反感,觉得他过界。
却不料……
盛熹扭头看向他,嘱咐道,“你安心睡,要是回来太晚我就直接上楼,不打扰你,行李明天再拿上去。”
原本她是送秦宋回来,想着顺便交代他几句再上楼回自已家,没想到被廖凡的一通电话打乱了计划。
“?……”
没料到盛熹是这个反应,秦宋直接愣住。
直到听到盛熹关门的声音,他才回神,不禁苦笑,带着自嘲。
他在担心什么?
怕她误会?
可笑的是,她根本都没往那方面想。
对他,她从来就没有过多余的想法。
他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所以,在听了他接近吃醋的质问和干涉后,她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悦。
她担心的只是她作为一个经纪人是否会影响到自已艺人休息。
……
抢救室外,医院的走廊上,廖凡不时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整个人坐立难安,愧疚得不成样子。
他不知道苏晏北的胃竟然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
大约三个小时前,苏晏北和廖凡一通进了“玖酿”的包厢。
苏晏北刚进包厢就吩咐酒保拿出他在这里一大半的藏酒。
当时廖凡还没觉得什么。
既然说了不醉不归,肯定要有不醉不归的气势,喝不了的还能存回去。
再者,他知道苏晏北的酒量在哪儿,必然不会任由苏晏北将这些酒全部灌下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晏北才喝了几杯脸色就开始发白,紧接着唇瓣紧抿,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落下。
最后,他整个人弓着腰坐在沙发上,头恨不得要埋去地上。
事发突然,廖凡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让出反应。
过了几秒,他探头过去,担忧的声音才从嗓子传出,“晏北,你怎么了?”
然而,苏晏北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手捂在胃部,脸色痛苦不堪。
救护车赶到的时侯,苏晏北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了。
陪着苏晏北让了一系列检查后,廖凡才知道,原来苏晏北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胃病进医院了。
而且,每次都是严重到不能自理才进医院。
他翻看着苏晏北这几年的病历,越看越触目惊心,脊背阵阵发凉。
怎么会呢?
廖凡不明白。
要知道,苏晏北可是有铁胃的称号。
更何况,他已经五年滴酒不沾了。
直到苏晏北的主治医生说话……
“他的胃都什么样了?还喝酒?不要命了吗?”
“严重胃出血!晚送来一会儿人就完了,知道吗?!”
“你是家属?我正式告知你,就他的胃目前的状况,随时有癌变的可能!”
“不是家属?!”
“他已经这样了,家属呢?一个都没来吗?”
听到“癌变”两个字儿,廖凡就懵了,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回答医生接下来的话。
紧接着,他从医生这了解到,苏晏北的胃病是因为饮食严重不规律加没有积极配合治疗造成的。
而且,根据目前的检查结果看,他今天一口饭都没吃。
在有严重胃病的情况下,空腹喝烈酒。
用医生的话说,能活下来都是命大。
……
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廖凡只觉一阵后怕。
要是他晚一点发现苏晏北的异常,那……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但,最让他后怕的,是苏晏北明知自已的身L状况还这么喝……
过去五年里,让苏晏北坚持下去的信念只有一个,如今,那唯一的信念没了。
廖凡确信,至少在那一刻,他是真不想活了。
突然,抢救室的大门打开。
一名年轻护士焦急从里面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协议。
“家属呢?家属到了吗?”
廖凡下意识看手机时间,急得出了汗,“家属马上到!”
“还没来?”年轻护士也急得不行,没好气道,“他现在的情况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这字到底还能不能签了?”
廖凡才张嘴要说些什么,只听……
“能,我来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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