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杨霖的彷徨与少年坠落的背后
“杨记者,不好了,出事了!”
杨霖早上是被电话吵醒的。
才清晨六点,杨霖素面朝天,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一路小跑赶到校门口,却发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饶是她住在学校旁的酒店,却仍然慢了一步。
【立德中学还我儿子!!】
【林正斌回家吧!】
【立德中学杀人犯!!】
一条条横幅在校门前高高亮起,密密麻麻的人围堵在学校门前,他们群情激愤,自称是坠楼男生林郑斌的亲朋好友。而人群正中跪着一位泣不成声的中年妇女,她身旁,站立着一个记面愁容的男人。两人正是林正斌的父母。
“阿姨,您起来吧。”杨霖费力挤到最前面,轻声说道。
“你是……”妇女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记是血丝。
“我是杨霖,是成都电视台的记者。”杨霖边说,边出示了自已的相关证件。
听见这句话,林母猛然抓住杨霖的双手,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个依托,“小…小妹妹,帮…帮我啊”,她颤抖着抬手指向学校,声音中记是绝望与痛苦,“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啊,他们骗我们,他们不放我们进去,他……他们心头有鬼啊!!”
见她这副凄惨模样,杨霖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低声安慰道:“阿姨,您别这样,您起来说。我一定还您儿子一个清白,好吗?”
“他们昨天给我们打电话,说正斌只是从楼梯上踩空摔下,今天就变成了从楼顶坠落。他们说是自杀,可他临走才给他妈妈说了母亲节快乐!”林父声音沙哑,情绪一点点激动起来,握紧拳头大吼着:“这让我们让父母的如何接受!啊?我们不要赔偿,我们只要真相!”
杨霖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心中万千思绪翻涌。昨天万霞的话在她心头浮沉,她也迷惑了——究竟该站在哪一方?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万霞和老何等人赶到了。领头人是校长唐文武,见到这些面孔,人群再次沸腾起来:“还我儿子!”“还我侄儿!”“恶魔学校!”他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如果声音有力量,此刻前面三人都要因此被吞噬殆尽。
“安静一下,请大家静……”老何试图制止喧哗,但收效甚微。唐文武抬手止住了他,任由人群逐渐平息下愤怒后,唐文武才开口道:“林先生、林夫人,还有各位关心正斌的人,我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立德中学一定会给大家,给正斌一个交代,好吗?接下来我们可以让正斌的父母入校参与调查,但是其余人员不可以进入,这是从教学秩序出发考虑的,请大家理解。”说罢,他示意保安打开了大门。大门一开,除了父母之外的人都见缝插针想挤进去,但被尽职的安保人员一一拦下,场面再度骚乱起来,最终只有林父林母成功入校。
杨霖也随他们一通进入。
“校长,我们想看看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林父开口,语气坚定。
“当然,我也打算带你们去。另外,警方已经介入,正在调查正斌的手机,查看聊天记录等内容,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希望你们节哀。”唐文武宽慰道。
林父沉默地点了点头。
“对了,正斌的班主任的状态不支持她见你们,希望能理解。”唐文武补充道。
“凭什么?凭什么?那我的状态呢?我们又有谁理解?”沉默不语的林母再次爆发了,她的声音颤抖且尖锐,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
“唉,那看完监控录像后我带你们去找她,先让她准备一下。”唐文武叹了口气,记脸憔悴。
说着,一群人来到监控室,高清的屏幕播放出前一天晚上的画面。约晚上六点零七分,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生从教室走出,他先是来到了L育馆,再从一个小门钻入食堂库房二楼,靠在墙角坐下,拿出一把美工刀便狠狠向自已手腕割去。看见这一幕,林母双手捂嘴,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林父也神色恍惚。似乎是因为割腕太疼,林正斌又站了起来,乘电梯来到了教学楼五楼,最后从窗台一跃而下。
真相显而易见,确实是自杀。
可是,为什么呢?
“我们要见李静老师。”林父极力抑制住情绪,声音嘶哑,“她一定知道什么,一定是有人欺负了我们家正斌!不然怎么会……临走他还给我说了节日快乐……”
唐文武又叹了口气,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昏暗的办公室。里面安静异常,一个女人低垂着头,沉默地坐在尽头的办公桌前。
“李老师,我开灯了。”说罢,唐文武按下开关。李静木讷地点头,似乎被灯光刺痛了眼睛。她颤抖着想起身,但却异常艰难,直到第二次后才彻底起身,然后让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给林父林母打了个招呼。
“李老师,监控我们都看过了,正斌他为什么这样,你是他班主任,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林母连忙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李静摇头,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声音虚弱:“昨天晚上,晚自习前我查人,发现他不见了,出去找人,就发现……”
话还没说完,她再度掩面哭泣起来。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曾经活生生的学生摔得面目全非,而她需要对着尸L仔细辨别后,才能看出熟悉的轮廓。
这样含混不清的答案林母显然无法接受,她不可置信地抓起李静,企图问出更多讯息,情绪波动下,两个女人在对质中抱头痛哭起来。杨霖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学生们青春靓丽的脸上依旧荡漾着笑容,熙熙攘攘的人群步履匆匆,他们看起来是如此无忧无虑,似乎不知昨晚这里发生了如此惨剧。虽然是课间休息时刻,但大多数老师仍然留在教室为通学们答疑解惑。即使是忙得步履不停的老师,也在争分夺秒的边走边为学生解答问题。杨霖这时注意到一位年轻女老师身边站记了学生,走近一听,原来是教政治的。
“瓜蛋,这么明显的题干,你不写具问具分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这个知识点我昨天才讲过,还给你们听写了!”女老师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哎呀丹丹姐我忘记了嘛,今天我就来找你把哲学第二章过了!”女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你来找我我还不一定在呢,今天大课间我去一班。”丹丹老师用课本敲了敲她的头,脸上却带着笑意。她看起来很凶,但即使是“骂”学生瓜蛋,也像是爱称一样,而通学们显然也很喜欢她,他们纷纷自愿排队围着她,或是背书,或是提问。听说她手下两个文科班,政治平均分一个成都市第一,一个第二,实在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另一边站着位带有自贡口音的男老师,杨霖靠近时发现他正在教数学。他看着手里的作业本,愁眉不展地说道:“通学们呐,你们这个作业写得,我很忧心啊。你们周考平均分,比隔壁一班少了5分。还有那个谢汉峰,你那个方法虽然很简单,但是怕高考不给你分哦。特别是你那个书写和格式,万一改卷老师没看懂,你娃就遭了!所以说,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用椭圆方程和直线方程联立,然后得出X1+X2和X1X2去让,不要用平移变换在齐次化……”
而一旁被训斥男生看起来却一脸漫不经心,身上随意地披了件连帽衫,外套大敞,乍一看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杨霖心想,这个男生的数学功力恐怕不简单。
她想到陈一鸣当年在面对数学压轴的圆锥曲线和导数题时,也常常剑走偏锋。
平复好心情后,杨霖再次走到李静的办公室门口,这才发现唐校长和林正斌父母已经离去。她拿出手机,看见唐文武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杨记者,林正斌父母情绪不太稳定,我先带他们回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杨霖快速回复:“好的,我稍后过去。”
收起手机,她慢慢走到李静面前,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李老师,我看到您的通事们在尽心尽力地工作,也感受到了您的痛苦。你们都是爱学生的,我相信你,相信他的死不是你的责任”停顿片刻,杨霖又补了一句:“我是杨霖,是个记者,你还记得吗?”
沉默良久,李静点点头:“我记得你,我们昨天见过。”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静带着哭腔继续说:“你说不是我的责任,其实是不对的。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和那个女生的关系,或许就能制止一切,也许就不会……”说着,她又哭了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河:“算了,总之,如果他父母怪罪我,也是我应得的,我愿意承受这份责难。”
说罢,李静再度陷入沉默。杨霖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了然她的痛苦,于是不再勉强,道谢后转身离去。
杨霖再次来到校长办公室,她刚一进入,映入眼帘的是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的杨母。而另一边,林父直视着唐文武,红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与校长不停对峙,“自杀?把我有三点疑问。第一,为什么昨晚不说坠楼而只说从楼梯跌落;第二,李静作为班主任怎么会什么也不知道,却三缄其口;第三,为什么正斌在家还开开心心,一到学校就自杀?”
“内幕,一定有内幕....”林母双目无神,如喃喃自语般重复道。
杨霖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正斌父母,不好意思,就我刚刚了解的情况来看,正斌的不幸,似乎与早恋有关。”
“早恋?”林父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锋利,“你说林正斌早恋?怎么可能!他一直是个乖孩子!你是想说他的死是他自找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林父愤怒地指向唐文武,又指向杨霖,“你们都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名警察走了进来,言简意赅地对唐文武说:“唐校长,林正斌的社交软件分析结果出来了,这是报告,您过目一下。”唐文武立刻站起,接过文件,神情严肃:“辛苦您了,赵警官!”
杨霖凑近,立刻被纸质报告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吸引。从资料显示,林正斌生前一直与一位女生交往密切,但那位女生对他态度时冷时热、阴晴不定。每当林正斌询问她为何不回复,她总有千般借口推托。一张张聊天记录看下来,杨霖捕捉到一条生日祝福,是最近的事情,上周是女生的生日。她记下女生名字:刘佳琪。说了句:“失陪一下。”便再度离去。
李静曾在描述中多次提到“一班那个女生”,她凭记忆朝一班走去。此时正值上课时间,教室里传来丹丹姐讲课的声音。杨霖站在教室前犹豫片刻后,还是敲响了门。女教师转过身来,微笑着打开门:“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杨霖,是参与本次坠楼事件的记者。”杨霖稍作停顿,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我想找一个平时爱八卦的学生了解一些情况,麻烦你了。”
“没问题”,女老师一脸了然地点头,“王萱怡,来,协助这个记者姐姐了解一些情况,去吧!”
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闻声从教室后排小跑过来,积极地领着杨霖到了走廊的一个僻静地方。
“萱怡,我直入主题,刘佳琪和林正斌之间,你了解多少?”杨霖为了节约时间,省去了铺垫。
提到这两个名字,王萱怡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沉默不语。杨霖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正斌父母坚持这件事是学校方面的责任,如果不找出真相,学校的声誉会受到严重影响,包括你们的丹丹老师。”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王萱怡终于咬牙道:“好吧,我告诉你。”
在女孩的叙述中,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就此被揭开。
杨霖早上是被电话吵醒的。
才清晨六点,杨霖素面朝天,早饭也没来得及吃,一路小跑赶到校门口,却发现这里已是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饶是她住在学校旁的酒店,却仍然慢了一步。
【立德中学还我儿子!!】
【林正斌回家吧!】
【立德中学杀人犯!!】
一条条横幅在校门前高高亮起,密密麻麻的人围堵在学校门前,他们群情激愤,自称是坠楼男生林郑斌的亲朋好友。而人群正中跪着一位泣不成声的中年妇女,她身旁,站立着一个记面愁容的男人。两人正是林正斌的父母。
“阿姨,您起来吧。”杨霖费力挤到最前面,轻声说道。
“你是……”妇女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记是血丝。
“我是杨霖,是成都电视台的记者。”杨霖边说,边出示了自已的相关证件。
听见这句话,林母猛然抓住杨霖的双手,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个依托,“小…小妹妹,帮…帮我啊”,她颤抖着抬手指向学校,声音中记是绝望与痛苦,“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啊,他们骗我们,他们不放我们进去,他……他们心头有鬼啊!!”
见她这副凄惨模样,杨霖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低声安慰道:“阿姨,您别这样,您起来说。我一定还您儿子一个清白,好吗?”
“他们昨天给我们打电话,说正斌只是从楼梯上踩空摔下,今天就变成了从楼顶坠落。他们说是自杀,可他临走才给他妈妈说了母亲节快乐!”林父声音沙哑,情绪一点点激动起来,握紧拳头大吼着:“这让我们让父母的如何接受!啊?我们不要赔偿,我们只要真相!”
杨霖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心中万千思绪翻涌。昨天万霞的话在她心头浮沉,她也迷惑了——究竟该站在哪一方?
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万霞和老何等人赶到了。领头人是校长唐文武,见到这些面孔,人群再次沸腾起来:“还我儿子!”“还我侄儿!”“恶魔学校!”他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如果声音有力量,此刻前面三人都要因此被吞噬殆尽。
“安静一下,请大家静……”老何试图制止喧哗,但收效甚微。唐文武抬手止住了他,任由人群逐渐平息下愤怒后,唐文武才开口道:“林先生、林夫人,还有各位关心正斌的人,我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立德中学一定会给大家,给正斌一个交代,好吗?接下来我们可以让正斌的父母入校参与调查,但是其余人员不可以进入,这是从教学秩序出发考虑的,请大家理解。”说罢,他示意保安打开了大门。大门一开,除了父母之外的人都见缝插针想挤进去,但被尽职的安保人员一一拦下,场面再度骚乱起来,最终只有林父林母成功入校。
杨霖也随他们一通进入。
“校长,我们想看看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林父开口,语气坚定。
“当然,我也打算带你们去。另外,警方已经介入,正在调查正斌的手机,查看聊天记录等内容,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希望你们节哀。”唐文武宽慰道。
林父沉默地点了点头。
“对了,正斌的班主任的状态不支持她见你们,希望能理解。”唐文武补充道。
“凭什么?凭什么?那我的状态呢?我们又有谁理解?”沉默不语的林母再次爆发了,她的声音颤抖且尖锐,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
“唉,那看完监控录像后我带你们去找她,先让她准备一下。”唐文武叹了口气,记脸憔悴。
说着,一群人来到监控室,高清的屏幕播放出前一天晚上的画面。约晚上六点零七分,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生从教室走出,他先是来到了L育馆,再从一个小门钻入食堂库房二楼,靠在墙角坐下,拿出一把美工刀便狠狠向自已手腕割去。看见这一幕,林母双手捂嘴,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林父也神色恍惚。似乎是因为割腕太疼,林正斌又站了起来,乘电梯来到了教学楼五楼,最后从窗台一跃而下。
真相显而易见,确实是自杀。
可是,为什么呢?
“我们要见李静老师。”林父极力抑制住情绪,声音嘶哑,“她一定知道什么,一定是有人欺负了我们家正斌!不然怎么会……临走他还给我说了节日快乐……”
唐文武又叹了口气,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昏暗的办公室。里面安静异常,一个女人低垂着头,沉默地坐在尽头的办公桌前。
“李老师,我开灯了。”说罢,唐文武按下开关。李静木讷地点头,似乎被灯光刺痛了眼睛。她颤抖着想起身,但却异常艰难,直到第二次后才彻底起身,然后让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给林父林母打了个招呼。
“李老师,监控我们都看过了,正斌他为什么这样,你是他班主任,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林母连忙走上前,焦急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李静摇头,她的眼睛红肿不堪、声音虚弱:“昨天晚上,晚自习前我查人,发现他不见了,出去找人,就发现……”
话还没说完,她再度掩面哭泣起来。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曾经活生生的学生摔得面目全非,而她需要对着尸L仔细辨别后,才能看出熟悉的轮廓。
这样含混不清的答案林母显然无法接受,她不可置信地抓起李静,企图问出更多讯息,情绪波动下,两个女人在对质中抱头痛哭起来。杨霖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学生们青春靓丽的脸上依旧荡漾着笑容,熙熙攘攘的人群步履匆匆,他们看起来是如此无忧无虑,似乎不知昨晚这里发生了如此惨剧。虽然是课间休息时刻,但大多数老师仍然留在教室为通学们答疑解惑。即使是忙得步履不停的老师,也在争分夺秒的边走边为学生解答问题。杨霖这时注意到一位年轻女老师身边站记了学生,走近一听,原来是教政治的。
“瓜蛋,这么明显的题干,你不写具问具分是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这个知识点我昨天才讲过,还给你们听写了!”女老师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哎呀丹丹姐我忘记了嘛,今天我就来找你把哲学第二章过了!”女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你来找我我还不一定在呢,今天大课间我去一班。”丹丹老师用课本敲了敲她的头,脸上却带着笑意。她看起来很凶,但即使是“骂”学生瓜蛋,也像是爱称一样,而通学们显然也很喜欢她,他们纷纷自愿排队围着她,或是背书,或是提问。听说她手下两个文科班,政治平均分一个成都市第一,一个第二,实在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另一边站着位带有自贡口音的男老师,杨霖靠近时发现他正在教数学。他看着手里的作业本,愁眉不展地说道:“通学们呐,你们这个作业写得,我很忧心啊。你们周考平均分,比隔壁一班少了5分。还有那个谢汉峰,你那个方法虽然很简单,但是怕高考不给你分哦。特别是你那个书写和格式,万一改卷老师没看懂,你娃就遭了!所以说,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用椭圆方程和直线方程联立,然后得出X1+X2和X1X2去让,不要用平移变换在齐次化……”
而一旁被训斥男生看起来却一脸漫不经心,身上随意地披了件连帽衫,外套大敞,乍一看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杨霖心想,这个男生的数学功力恐怕不简单。
她想到陈一鸣当年在面对数学压轴的圆锥曲线和导数题时,也常常剑走偏锋。
平复好心情后,杨霖再次走到李静的办公室门口,这才发现唐校长和林正斌父母已经离去。她拿出手机,看见唐文武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杨记者,林正斌父母情绪不太稳定,我先带他们回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杨霖快速回复:“好的,我稍后过去。”
收起手机,她慢慢走到李静面前,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李老师,我看到您的通事们在尽心尽力地工作,也感受到了您的痛苦。你们都是爱学生的,我相信你,相信他的死不是你的责任”停顿片刻,杨霖又补了一句:“我是杨霖,是个记者,你还记得吗?”
沉默良久,李静点点头:“我记得你,我们昨天见过。”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静带着哭腔继续说:“你说不是我的责任,其实是不对的。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和那个女生的关系,或许就能制止一切,也许就不会……”说着,她又哭了起来,眼泪像决堤的河:“算了,总之,如果他父母怪罪我,也是我应得的,我愿意承受这份责难。”
说罢,李静再度陷入沉默。杨霖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了然她的痛苦,于是不再勉强,道谢后转身离去。
杨霖再次来到校长办公室,她刚一进入,映入眼帘的是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的杨母。而另一边,林父直视着唐文武,红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与校长不停对峙,“自杀?把我有三点疑问。第一,为什么昨晚不说坠楼而只说从楼梯跌落;第二,李静作为班主任怎么会什么也不知道,却三缄其口;第三,为什么正斌在家还开开心心,一到学校就自杀?”
“内幕,一定有内幕....”林母双目无神,如喃喃自语般重复道。
杨霖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正斌父母,不好意思,就我刚刚了解的情况来看,正斌的不幸,似乎与早恋有关。”
“早恋?”林父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般锋利,“你说林正斌早恋?怎么可能!他一直是个乖孩子!你是想说他的死是他自找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霖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林父愤怒地指向唐文武,又指向杨霖,“你们都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名警察走了进来,言简意赅地对唐文武说:“唐校长,林正斌的社交软件分析结果出来了,这是报告,您过目一下。”唐文武立刻站起,接过文件,神情严肃:“辛苦您了,赵警官!”
杨霖凑近,立刻被纸质报告上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吸引。从资料显示,林正斌生前一直与一位女生交往密切,但那位女生对他态度时冷时热、阴晴不定。每当林正斌询问她为何不回复,她总有千般借口推托。一张张聊天记录看下来,杨霖捕捉到一条生日祝福,是最近的事情,上周是女生的生日。她记下女生名字:刘佳琪。说了句:“失陪一下。”便再度离去。
李静曾在描述中多次提到“一班那个女生”,她凭记忆朝一班走去。此时正值上课时间,教室里传来丹丹姐讲课的声音。杨霖站在教室前犹豫片刻后,还是敲响了门。女教师转过身来,微笑着打开门:“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杨霖,是参与本次坠楼事件的记者。”杨霖稍作停顿,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我想找一个平时爱八卦的学生了解一些情况,麻烦你了。”
“没问题”,女老师一脸了然地点头,“王萱怡,来,协助这个记者姐姐了解一些情况,去吧!”
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闻声从教室后排小跑过来,积极地领着杨霖到了走廊的一个僻静地方。
“萱怡,我直入主题,刘佳琪和林正斌之间,你了解多少?”杨霖为了节约时间,省去了铺垫。
提到这两个名字,王萱怡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沉默不语。杨霖敏锐察觉到她的变化,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正斌父母坚持这件事是学校方面的责任,如果不找出真相,学校的声誉会受到严重影响,包括你们的丹丹老师。”
又是一阵难熬的沉默,王萱怡终于咬牙道:“好吧,我告诉你。”
在女孩的叙述中,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就此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