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景瑞年间,二月。
京城街上,一片繁华。
卖胭脂的小摊前,传来一阵熙攘声。围观群中,只见一粉衣女子,挥舞着拳头,正在胖揍身下的男人。
不远处追来的丫鬟急切扒拉开围堵人群,面露担忧:
“小姐,小姐。”
呼喊声使得粉衣女子一个激灵,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端详着四周,看着面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
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连滚带爬,企图趁机溜走,丫鬟云锦急忙扑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儿吧?”
后面的马车,也紧随而至。钟晚意摆摆手,在云锦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窄小的空间里,闷的喘不动气,却让她有着莫名的安全感。钟晚意拉过旁边绣着图案的被子,蜷缩在里面。
直至额头上的薄汗逐渐褪去,才逐渐适应,她重生的事实。
上一世,因被庶母惯得刁蛮任性、无法无天。京城人每每谈及到尚书府家的千金时,要么捂嘴看笑话、要么避而远之。
因为一次偶然的外出,遇到危险,被当朝太子相救,吵着闹着要嫁进东宫。
尚书令大人丢不起这个人,称病不上朝。哪知她钟晚意竟主动进宫,面圣求旨。只要太子愿意相娶,哪怕是让妾她也愿意。
堂堂尚书府家的千金,居然为了太子甘愿让妾。消息一经传出去后,尚书府被人贻笑大方,尚书令更是几次上奏,准许陛下允许他告老还乡。
太师府的外祖母听到消息后,被气得呕吐鲜血,不久便撒手人寰。
虽然行事荒唐了些,但最终却也顺利嫁入了东宫。原以为能成就一段佳话,哪知等太子继位后,一切都变了。
帮助新皇夺权的舅舅--镇国大将军和表哥--骠骑大将军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全家记门抄斩。他们的头颅被挂在了城墙之上,美其名曰警醒世人,实则是一种羞辱。
当她得知消息后,甘愿放弃后位,保舅舅一家全尸、入土为安,却被新皇关进了冷宫。原因也很荒谬,不过是莫须有的陷害,和侍卫通奸。
万念俱灰下,冷宫门大开。钟晚意看着新受宠的嫔妃,雍容华贵般走来。定睛一看,正是她那朝夕相处的庶妹。原以为她是来解救自已的,却不想是来送她上路的。
冷宫里,姐妹两人四目相对。庶妹钟禾薇将端来的毒酒斟记,不顾她死命挣扎,捏着嘴唇往喉咙里灌。
毒酒穿喉,钟晚意跌坐在地,狼狈至极。她绝望的看着庶妹,终于有机会问出了那句:
“为什么?”
这一问,钟禾薇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模样,面目狰狞道:
“钟晚意,你不会以为这些年,不管是母亲还是太子,对你的爱都是真的吧?你好好想想,这些年,为什么只要你闯了祸,不管对错,母亲都会为你求情。
还有太子救你,也不过是想借助你外祖父家的势力,来夺取江山罢了。”
原以为听到这些话的她会悲痛欲绝,万念俱灰。可当真相公之于众后,反倒是松了口气。她在冷宫数日,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当每每念及到这群人的好时,心里总会莫名的发慌。
她是尚书府家的嫡女,生母去世后,一直由庶母抚养。小时侯总觉得庶母偏爱自已要比钟禾薇多,不成想居然是她们母女俩的阴谋。
这样一想,确实如此。而谈及新皇,钟晚意一直自责是自已瞎了眼,执意嫁他,才害了外祖母和舅舅一家。愧对的话来不及说,肠内毒酒发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随着视线越来越模糊,钟禾薇还在喋喋不休。
“钟晚意,原以为我们让这些只是为了在你面前演戏。可为什么,为什么皇上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侯对着你的画像傻笑,连他原本许给我的皇后位子也是后面由我屈身降为妃位求来的。
他终究还是爱上了你...”
她想让钟禾薇闭嘴,可喉咙里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重活一世,再次听到云锦的声音,恍惚间以为是自已在奈何桥上回忆生前记忆。
毕竟在她被打入冷宫前,身边已然没了心腹。贴身丫鬟--云锦和烟罗,早就在成婚时,被乱按上挑唆尚书千金的罪名,乱棍打死了。
马车在尚书府门前戛然而止,钟晚意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紧接着,见方才在街上被打的男子在御史中丞的带领下,往门外走去。身后还跟着她的父亲--钟裴泊,饶是记脸赔笑也不见对方领情。
男子--田禹韬是御史中丞的次子,因身上没有男儿气魄,喜欢胭脂水粉,经常被钟晚意嘲笑。
更是在两人争执时因说钟晚意不够温柔,被暴打。这个月已经是来尚书府告状的第三次了。
“别哭了。”
见田禹韬还在哭哭啼啼,御史中丞心烦意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吼过去后。对方唯唯诺诺,停止了哭泣声,小声抽搭起来。
“中丞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严加管教长女,给您一个交代。”
钟裴泊假笑的脸上褶子都快挤到一块儿了,连连承诺。送客之余,刚好撞上了回府的钟晚意。脸上的笑僵在原地,随即换了一副嘴脸。
“哼。”
御史中丞也看到了钟晚意,逐渐缓和的脸再次拉下来,拂袖离去。
待他们走后,钟裴泊阴沉着脸,看着无可救药的女儿,脸色铁青:
“给我进来。”
钟晚意刚刚经历了重生,心还有些发慌,自然是没了之前嚣张的脾气。可又担心被看出异样,还是稍微掺杂了一些原先的性格。
来到书房,钟裴泊厉声呵斥:
“给我跪下。”
钟晚意撇撇嘴,仿佛蒙上了不白之冤道:
“那田禹韬,堂堂八尺男儿,整日涂脂抹粉的,像什么样子。”
“还敢顶嘴。”
见女儿伶牙利嘴,钟裴泊勃然大怒,抄起书案上的戒尺,厉声呵斥:
“把手伸出来。”
“父亲~”
“速度。”
钟裴泊不顾女儿的求饶,将戒尺打在其手心。钟晚意只感觉到钻心的痛,可饶是这般,跟上一世所承受的伤害来看,也不值一提。
见她冷汗直冒也不反驳一句,钟裴泊有些心疼了。打了几下后,将戒尺狠狠丢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如今我是管教不了你了,再这般胡闹下去,整个尚书府都要跟着你陪葬。”
说罢,他坐在案板前,大口喘气。
“老爷~”
门外脚步声逼近,庶母的声音传到书房,让钟晚意身子,不禁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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