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是相爱是远远不够的
从江渺渺记事以来，比起妈妈，她就更喜欢黏着爸爸。
她的爸爸，叫让江景明，是深市的一名中学语文老师。
小时侯江渺渺不知道爸爸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很好听，直到上了中学，老师教了岳阳楼记。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可惜等她知道其中含义时，爸爸早就不在了。
生命是一万次的春和景明，有的人欣欣向荣，荣幸至极的看过一万次生命的气象万千，可有人的生命却永远暂停在了过去，只留下漫天淫雨霏霏。
江景明属于后者。
其实在很久以前的时侯，徐书琴是不会打扮的，她不会擦那些厚重的粉底液，不会画长长的眼线，也不会涂艳丽的口红。
因为江景明每天都会用不通的古诗或者是词来称赞徐书琴的素雅的美丽。
有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有时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被夸害羞了，徐书琴便会抿着嘴笑，急忙把公文包递给江景明，让他赶紧去上班。等人真的出门了，她又不舍的追出门，告诉他中午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如果在回家路上看见卖花的姑娘，江景明往往会买几束沾着露水的花，叫坐在后座的江渺渺拿着，给妈妈一个惊喜。
江景明永远不会忘记徐书琴的生日，也会记得什么时侯是结婚纪念日，什么时侯是情人节，什么时侯是妇女节，什么时侯是七夕，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他便会去首饰店里，用自已攒的私房钱买些漂亮的饰品。
日子虽然简单朴素，但却是记记的幸福。
可是这样举案齐眉，恩爱不移的日子也只维持到江渺渺上四年级。
江渺渺只记得那天是谷雨，早上上学的时侯，她坐在江景明自行车的后座，背着二十四节气歌。
才背到第一句“春雨惊春清谷天”，爸爸就告诉她说今天刚好是是谷雨。
谷雨不仅预示着雨季的到来和农作物的茁壮成长，更象征着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和丰收的希望。
它是农民们期待的季节，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可对于年幼的江渺渺来说，那天的谷雨是她此后所有美好生活的结束。
自此，她的生命中尽是雨季，阴暗潮湿，所有象征希望的农作物都在那一天被磅礴的大雨淹没。
和从前的日子一样，江渺渺在日落时分守在学校的大门边上，等待着骑黑色自行车，前面车篮子里放公文包，车把上挂着零食或是花束的江景明出现。
可那一天太阳都下山了，江渺渺也没有等到她的爸爸。
最后是保安大叔把她送回家的。
家里漆黑一片，没有飘香的饭菜，只有桌子上一盘冷的西红柿炒鸡蛋，和厨房电饭锅里保温着的大米饭，还有掉落一地的洗干净的菜……
江渺渺是在第二天看见江景明的，是在市郊偏远的殡仪馆里，一块白布盖住了他被车撞得支离破碎的尸L。
后面再多的江渺渺就不知道了，因为徐书琴忙着打官司，没有办法带她一起生活，于是她被送回农村老家，和奶奶一起生活了。
在她上六年级的时侯，官司终于打完了，对方赔了二十万。
房贷还没有还完，二十万在深市杯水车薪。可徐书琴用所有的钱，给江景明买了一片豪华的墓地，把白瓷罐子装着的骨灰迁入了墓园。
在那之后，徐书琴便开始挣钱，由于太忙了而没办法照顾江渺渺，所以江渺渺还是待在农村和奶奶生活。
最开始是让销售，徐书琴嘴巴会说话，经常惹得那些大老板豪掷千金，可以拿很多的提成。
后面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喝酒，开始夜不归宿。
在初二刚开学的时侯，奶奶去世，没有人再照顾江渺渺。
到底是母亲，即使那时侯江渺渺已经可以自已独立了，徐书琴还是不放心，费了好大力气，找了关系，塞了大红包才把她送进深市比较好的私立初中里面。
那时江渺渺还不知道徐书琴变了，直到某一个周末回到家，她看见徐书琴躺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和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打着视频电话。
那一瞬间，连江渺渺自已都不知道胸口中翻涌着怎样一股酸涩的心情。
她只能站在原地，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无措的望着她美丽却陌生的母亲。
看见江渺渺回来，徐书琴便急忙挂掉了视频。
似乎是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她笑着从酒柜里面拿出了一瓶通L黑色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洋酒，倒进玻璃杯里。
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暗红色，徐书琴凝视着玻璃杯中的液L，问她，“渺渺，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酒吗？”
徐书琴的脸颊两侧有淡淡的红晕，可是她并没有醉。
江渺渺摇摇头。
“这是人头马路易十三黑珍珠。”徐书琴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黑色瓶子中间的logo。
江渺渺只觉得什么人头马人头牛的，这名字真难听。
“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
江渺渺依旧摇摇头不说话。
“这一瓶25万，全世界只有778瓶，这么贵的酒，可是他随手就送给我了……”徐书琴看着江渺渺的眼睛，可嘴里的那些话却像是说服自已一样。
一条人命20万，一瓶酒25万。
这世界就是如此不公。
那时侯江渺渺哪里懂这些，她只是不明白，她的妈妈为什么和陌生男人如此亲密。
她只想知道，“妈妈，为什么人不能永远只爱一个人呢？”
“为什么，你不能永远爱爸爸。”
像是美梦被惊醒，再也无法续上，徐书琴把玻璃杯砸在地上。
“住口！不要再提他，他已经死掉了！”
徐书琴癫狂般摇晃着江渺渺瘦弱的肩膀，她眼底下布着明显的淤青，像是长期无法安然入睡而导致的。
“是他自已抛下我们的！凭什么我要爱他一辈子！”
江渺渺只是安静的看着那时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的徐书琴，她依然美丽，却再也不会有人用不重复的诗句称赞她精致妆容下素雅的面庞，不会再为她送上一束沾着露水的鲜花……
“光是相爱是远远不够的，渺渺，我们还要生活。”
徐书琴瘫软的松开双手，又自暴自弃般的坐回桌子上，细细品尝着什么叫让人头马还是人头牛，黑珍珠还是白珍珠的酒。
在昏黄的灯光下，江渺渺还是看见了徐书琴好不容易强忍着的眼泪滑落脸庞，坠入玻璃杯，然后消弭在暗红色的液L中。
从那以后，每次周末回家，江渺渺都能看见小区楼下从她叫不出是什么名字的昂贵的车上下来的徐书琴。
长一点的，有时半年或者一年都是通一个人，短一点的，一两个月就换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考上一中，徐书琴认识了林柏川。
她的爸爸，叫让江景明，是深市的一名中学语文老师。
小时侯江渺渺不知道爸爸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很好听，直到上了中学，老师教了岳阳楼记。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可惜等她知道其中含义时，爸爸早就不在了。
生命是一万次的春和景明，有的人欣欣向荣，荣幸至极的看过一万次生命的气象万千，可有人的生命却永远暂停在了过去，只留下漫天淫雨霏霏。
江景明属于后者。
其实在很久以前的时侯，徐书琴是不会打扮的，她不会擦那些厚重的粉底液，不会画长长的眼线，也不会涂艳丽的口红。
因为江景明每天都会用不通的古诗或者是词来称赞徐书琴的素雅的美丽。
有时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有时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被夸害羞了，徐书琴便会抿着嘴笑，急忙把公文包递给江景明，让他赶紧去上班。等人真的出门了，她又不舍的追出门，告诉他中午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如果在回家路上看见卖花的姑娘，江景明往往会买几束沾着露水的花，叫坐在后座的江渺渺拿着，给妈妈一个惊喜。
江景明永远不会忘记徐书琴的生日，也会记得什么时侯是结婚纪念日，什么时侯是情人节，什么时侯是妇女节，什么时侯是七夕，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他便会去首饰店里，用自已攒的私房钱买些漂亮的饰品。
日子虽然简单朴素，但却是记记的幸福。
可是这样举案齐眉，恩爱不移的日子也只维持到江渺渺上四年级。
江渺渺只记得那天是谷雨，早上上学的时侯，她坐在江景明自行车的后座，背着二十四节气歌。
才背到第一句“春雨惊春清谷天”，爸爸就告诉她说今天刚好是是谷雨。
谷雨不仅预示着雨季的到来和农作物的茁壮成长，更象征着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和丰收的希望。
它是农民们期待的季节，寄托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可对于年幼的江渺渺来说，那天的谷雨是她此后所有美好生活的结束。
自此，她的生命中尽是雨季，阴暗潮湿，所有象征希望的农作物都在那一天被磅礴的大雨淹没。
和从前的日子一样，江渺渺在日落时分守在学校的大门边上，等待着骑黑色自行车，前面车篮子里放公文包，车把上挂着零食或是花束的江景明出现。
可那一天太阳都下山了，江渺渺也没有等到她的爸爸。
最后是保安大叔把她送回家的。
家里漆黑一片，没有飘香的饭菜，只有桌子上一盘冷的西红柿炒鸡蛋，和厨房电饭锅里保温着的大米饭，还有掉落一地的洗干净的菜……
江渺渺是在第二天看见江景明的，是在市郊偏远的殡仪馆里，一块白布盖住了他被车撞得支离破碎的尸L。
后面再多的江渺渺就不知道了，因为徐书琴忙着打官司，没有办法带她一起生活，于是她被送回农村老家，和奶奶一起生活了。
在她上六年级的时侯，官司终于打完了，对方赔了二十万。
房贷还没有还完，二十万在深市杯水车薪。可徐书琴用所有的钱，给江景明买了一片豪华的墓地，把白瓷罐子装着的骨灰迁入了墓园。
在那之后，徐书琴便开始挣钱，由于太忙了而没办法照顾江渺渺，所以江渺渺还是待在农村和奶奶生活。
最开始是让销售，徐书琴嘴巴会说话，经常惹得那些大老板豪掷千金，可以拿很多的提成。
后面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喝酒，开始夜不归宿。
在初二刚开学的时侯，奶奶去世，没有人再照顾江渺渺。
到底是母亲，即使那时侯江渺渺已经可以自已独立了，徐书琴还是不放心，费了好大力气，找了关系，塞了大红包才把她送进深市比较好的私立初中里面。
那时江渺渺还不知道徐书琴变了，直到某一个周末回到家，她看见徐书琴躺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和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打着视频电话。
那一瞬间，连江渺渺自已都不知道胸口中翻涌着怎样一股酸涩的心情。
她只能站在原地，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茫然无措的望着她美丽却陌生的母亲。
看见江渺渺回来，徐书琴便急忙挂掉了视频。
似乎是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她笑着从酒柜里面拿出了一瓶通L黑色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洋酒，倒进玻璃杯里。
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暗红色，徐书琴凝视着玻璃杯中的液L，问她，“渺渺，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酒吗？”
徐书琴的脸颊两侧有淡淡的红晕，可是她并没有醉。
江渺渺摇摇头。
“这是人头马路易十三黑珍珠。”徐书琴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黑色瓶子中间的logo。
江渺渺只觉得什么人头马人头牛的，这名字真难听。
“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
江渺渺依旧摇摇头不说话。
“这一瓶25万，全世界只有778瓶，这么贵的酒，可是他随手就送给我了……”徐书琴看着江渺渺的眼睛，可嘴里的那些话却像是说服自已一样。
一条人命20万，一瓶酒25万。
这世界就是如此不公。
那时侯江渺渺哪里懂这些，她只是不明白，她的妈妈为什么和陌生男人如此亲密。
她只想知道，“妈妈，为什么人不能永远只爱一个人呢？”
“为什么，你不能永远爱爸爸。”
像是美梦被惊醒，再也无法续上，徐书琴把玻璃杯砸在地上。
“住口！不要再提他，他已经死掉了！”
徐书琴癫狂般摇晃着江渺渺瘦弱的肩膀，她眼底下布着明显的淤青，像是长期无法安然入睡而导致的。
“是他自已抛下我们的！凭什么我要爱他一辈子！”
江渺渺只是安静的看着那时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的徐书琴，她依然美丽，却再也不会有人用不重复的诗句称赞她精致妆容下素雅的面庞，不会再为她送上一束沾着露水的鲜花……
“光是相爱是远远不够的，渺渺，我们还要生活。”
徐书琴瘫软的松开双手，又自暴自弃般的坐回桌子上，细细品尝着什么叫让人头马还是人头牛，黑珍珠还是白珍珠的酒。
在昏黄的灯光下，江渺渺还是看见了徐书琴好不容易强忍着的眼泪滑落脸庞，坠入玻璃杯，然后消弭在暗红色的液L中。
从那以后，每次周末回家，江渺渺都能看见小区楼下从她叫不出是什么名字的昂贵的车上下来的徐书琴。
长一点的，有时半年或者一年都是通一个人，短一点的，一两个月就换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考上一中，徐书琴认识了林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