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养女怕什么?


姑娘,这做生意哪有如此规律的算法,彼时辰买的客人多,此时辰买的人少。还有,每日的情形也是不一样的。
是吗我方才估摸了一下,这铺子每月售额大概是……
一千三百两!海棠忙接上明昭月的话。
掌柜的眉头一皱,这个数额,和铺子的实际收益非常接近了。真是奇了,这几个人就看了一小会儿,便能估出这么个数
没这么多。掌柜的心思似乎被看穿,有些不高兴,也不想装了。
这铺子是二夫人每月来巡,夫人告诉自己,铺子要做两套账,一套是真账,另一套是亏损账。
真账每月只能报给二夫人,至于亏损账,若是以后明大将军和大夫人回京,便拿给他们看。
听二叔母说,这铺子上个月亏了三百两,不应该啊。要不掌柜去把账本拿过来看看。明昭月继续温和道。
看账本掌柜心里响起了十级警报。
他确信大姑娘此举并非二夫人授意了,因为昨日自己才将铺子的账本送到二夫人那边。
姑娘有所不知,这做生意有时候要讲究个营商秘密,账本嘛,须得二夫人的手牌才能调。掌柜心想,既非二夫人授意,大姑娘必然是拿不出手牌的,便笑道。
果不其然,明昭月没有手牌。
可她不怒反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质问。掌柜莫不是忘了,这店铺乃我父母军功之后的赏赐,铺子的东家主母,是大夫人,可不是二夫人。
掌柜的笑僵在脸上。
虽事实如此,可铺子由二夫人掌管了许多年,他们这些掌柜早把二夫人当成了东家。更何况这些年,跟着二夫人做亏损账,自己可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如果,看大姑娘这架势,颇有要自己掌管铺子的意思。
她一个大房的养女,又不是明将军亲生的女儿,有什么好怕的。
没错,他们这几个铺子的掌柜,都知道这个秘密,是二夫人不止一次地在他们面前提起的。就是为了告诉他们,即便大房有个姑娘在盛京,可她也不是大房血脉。所以这些良田铺子的真正东家,是她这个二房主母。
这些掌柜的也信了,更卖命地替周香玉办事。
姑娘,做生意得有营商的头脑。二夫人娘家乃商贾出身,替将军和大夫人打理铺子,赚得多,也是替将军府进补不是享福的还不是姑娘掌柜像哄孩童一般,对着明昭月温言温语。
他心想,明昭月掌管铺子,不过是为了多进些银子。
可就见明昭月脸色一变,再也不复此前的温和随性,眼中带着几分凌厉和逼人气度。
赚得多你一个月亏损三百两,也叫赚得多将御赐产业经营得如此破败不堪,你该当何罪!
掌柜心神一颤,那句该当何罪的气势,让他顿时有种想跪下去磕头谢罪的冲动。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明昭月只看过亏损账本,并不知铺子每月经营得有多好。
掌柜每月都要经过一番对比,自己这里可是几个铺子中最能赚钱的。为此,掌柜还洋洋得意,下意识都会觉得自己赚得多。
李掌柜,把账本拿过来给我们姑娘看看,不要让姑娘说第二次。见这掌柜一直敷衍,秦嬷嬷横着老脸走上前,颇有宫中恶毒嬷嬷的架势。
见是一个老婆子,掌柜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不打算理会,而是抬头看明昭月。
明昭月眉眼中带着冷气,坐在那里拨弄着茶杯中的浮沫,掌柜便知道,今日这账本是要拿出来的了。
他对一旁的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便进了内屋。很快,他拿着一本账册出来,恭敬地递到明昭月面前。
明昭月没有接,她示意海棠接过先看。
海棠拿在手里随手翻开了几页,便凑到明昭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明昭月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好一个刁奴!竟敢用假账本糊弄本姑娘!说罢,明昭月一把将账本扔到掌柜脸上。
这样的动静惊扰了在店中问讯的客人,来买胭脂的都是城中贵女贵妇,不免好奇探头来看。
店小二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准备先关门谢客,却见明昭月高坐一方,提高声音。门敞着,敞大些。
店小二只觉得,这是位有主意的姑娘,便不敢忤逆吩咐。
这李掌柜原本是周香玉远房的一个亲戚,又是个能赚银子的,平常周香玉对他也算客气,哪里受得了主家小辈这般对待,便一时黑下脸来,也不卑躬屈膝了。
大姑娘,话不能乱说,你如何就断定这是假账本!
明昭月一声冷笑,海棠,说给他听!
是!海棠都没有拿起账本,便直接开口。上月初三,店内支出工钱五十两。咱们店中掌柜一人,月银十两。店小二八人,每人月银一两;杂役两人,每人月银800铜板。算下来,不过二十两,怎么变五十两了
掌柜一听,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几个店小二。
最初迎明昭月进门的店小二愣了愣。李掌柜,咱们的工钱不是八百个铜板吗怎么这位姑娘说的是一两
一旁正在擦拭柜台的杂役也默默嘀咕,咱们一个月不是四百铜板吗怎么账目上是八百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克扣的。
这掌柜欺上昧下自己一月十两月钱还不够,还要克扣杂役的几百个铜板。
店内所有人看掌柜的神色,多了几分不满。
海棠继续。还有,上月初五买了鸡鸭五十斤,猪肉三十斤,羊肉二十斤,说是给大家伙改善伙食,共计七十两。可按市价来算,这些东西最多不过十两银子。
又一个店小二过来,露出十分疑惑的神情。上个月咱们就吃过一顿猪肉,没见着其他荤腥啊。
明昭月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看来这掌柜还克扣大家的伙食。
不过这些都是小钱,真正把明账做成黑账的,是进货的流水。
海棠又道,上周初十和二十,一共进了两次货。头次胭脂两百盒,口脂三百盒,共计六百两。第二次数量相同,却支了八百两。两次间隔不过数日,怎得这进价就不一样了
掌柜的额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她们怎么看得这样细!
二夫人不是说过,明将军和大夫人对她很是信赖,不会查账,亏损账就算给他们,也不会细看。
结果这大房的养女,竟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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