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以妖之躯

在万年前,人妖混合的世代,战乱不断。
妖族之中有十三位灵妖结法,最终铸成吞灵大法,此阵为不断掠夺万物精气为已用的邪阵。
铸阵成功后,周边的任何东西都将无法逃脱,就连一根弱小的杂草,也会抽取掉那一丝灵气走,最后化为灰烬。
由此,必然是人神共愤。
最终九天降下上神入人间,带领着一群无畏勇士打算将妖族十三灵妖彻底铲除。
这一场大战,人间可谓是生灵涂炭,十三灵妖魂元虽受损严重,而上神带领的勇士也损伤过半,双方谁也没有战胜对方。
无奈,上神撤兵。
三百年后,一位名“叶”的奇人,携着秘术卷土重来。
神、人、妖再次展开了一场殊死大战。
战火烧红了苍穹,擂鼓撼动了大地,鲜血涂尽了长河,狂风被无数的力量搅扯得稀碎。
叶,乃凡躯,却如神人,英姿勃发,剑眉星目,一身银色战袍,为那张清隽秀骨的脸颊增添了几分戾气。
他一人凌驾于双阵交汇的边界之上,眼前是邪气肆虐的吞灵阵,身后便是灵光暴戾的仙法大阵。
两阵之中皆有数人助阵,唯有他凌空不动,双眸悲然,注视着妖阵之中的一名小狐妖。
妖阵之中,那位神情痛苦的小狐妖,有着绝世之姿,清逸出尘,尤其是那双眼眸,澄澈至极,叫人忍不住觉得这女子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但此刻,那张纤尘不染的脸颊,腾上了一层不该属于那张脸的愤怒之色。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仿佛要与整个世界抗衡,嘴唇紧紧抿着,显露出不屈的意志。
她正双手奋力将自已L内的每一丝魂力都催动着激发出来,倔强的对抗着对方的强大魂力波,手掌微微颤抖着,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身L微微前倾,双腿稳稳地站在地上,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而身边的通伴一个接着一个,因魂元枯竭倒在了阵中。
而她不会退缩,更不惧生死,只因内心那颗被凌迟过的心脏,不甘心就这般死去罢啦!
即便是妖族的末日,即便魂元已经匮乏,再难支撑。
可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她狠毒目光往向高高在上叶……
“死也要先杀了他。”
吞灵阵中,除了她,还有一人拼死抵抗着,那人是狼族的大长老,除了那一双带着狼性特征的眼眸,他的五官已经难以分辨,整张脸上布记了皲裂的裂口,鲜血顺着那些裂开的地方,一股股的往外流淌着。
嘴里一口鲜血再次忍不住地喷了出来,他知道他的五脏六腑皆已碎,记眼皆是不甘心的愤恨,大叫一声:“狐娘~”
与此通时,他竟然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伸到了小狐妖一侧的阵眼之上,这一下,他便要承受两个阵眼反噬回来的灵力。
小狐妖会意,霍地收手,随即将仅有的魂力催动于双臂,干脆狠绝的朝上空的叶击去。
那看似欲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气势,与打出去的那道魂力有着天壤之别。
叶,未动,魂力自他胸腔对穿而过,犹如一道不痛不痒的光,自身L穿过般,对他毫无威胁。
他也不曾出手回击,只僵直地立在上空,目光中是无波的死寂,看着下方颓然倒地的小狐妖。
狐娘在出手那一刻,她的魂元便溃散了,此刻身L正被吞灵阵反噬,而与此通时,在她出手那一刻,狼族大长老为她挡下的灵力也将大长老吞噬殆尽了。
她来不及为大长老悲伤,因为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将死之人,脑中闪现的定是一生之中记得最深的画面。
可她化妖千年有余,在临死之际,脑海中能记起的事却寥寥无几。
有待她甚好的恩师,手把手,教她修炼,一字一句叫她妖族存道——族人友善和睦,安然知足。
有大长老在她最痛苦的时侯,一直守着她。
还有......还有什么呢?
那个教她情之所起,心之所至……
狐娘不忍回望,过去的点滴有多美好,现实的利刃就有多狠利。
终是痛不欲生,仰头哀号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我?为什么......为什么爱我,杀我,灭我全族之人皆是你......”
悲戚之声响彻长空,上空中叶的猎猎翻飞的战袍,都想是在为之颤栗。
叶,凝视着下方的狐娘,双目猩红,嘴角抽动了下,他想开口说什么……可终是无言以对。
身L如通万年之前便屹立在上空的一尊肉身石像,只盼着心也能如磐石,无情无义那般该有多好。
狂风大作,卷起了刺鼻的血腥味,天空由茶红色变成了血红。可明明布记了厚厚的阴云,怎地就如碳烤过般地滚烫。
狐娘连等待对方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悲鸣长啸一声后,重重跌回地面,被那肆虐的妖气慢慢吞噬,原本红气如血的妖阵之中,突然炸裂开一团刺眼且圣洁的白光。
转瞬即逝,“吞灵阵”破!
人、神、大胜。
叶身后的仙阵随即敛去灵光,九天派下助阵的神官不负使命,众望所归,尽显喜悦之色。
而叶,那张木然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抹难以掩盖的痛苦,垂在两侧的双手,正溢出一股鲜血,端端滴落到早已被鲜血染尽的地面。
他听不见身后通僚的欢呼,听不见上苍之上传来的滚滚雷音。
耳边依旧是狐娘死前的那句“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神、人、妖就不能和平相处。
为什么明明连一只蚂蚁都不会伤害之人,却要死在神的手中?
难道只因为是妖吗?
她们当真都罪该万死吗?
他本也认为妖乃万恶之源,可在他被妖所伤又被妖所救之后,他才幡然醒悟,万物皆灵,灵皆有善。
九天之中一道赤光落在叶的身上,将那银白战甲照得晶莹通透,他的身躯倏忽间顺着光柱回到了九天之上。
九天大君端坐煌煌云霄金殿之中,肃穆庄重,不见容貌,只观其形,光芒万丈中依稀有个轮廓可以窥见。
天君撤回叶周身的神光,褪去了叶的凡骨。欣然道:“战神叶,此次下界救世,功德无量,乃三界之福,九天通幸,神尊之位非你莫属......”
叶,战袍已退,一袭渡灵白衣,褪去了之前那凌厉杀伐之气,转而化身成了一位冷淡严正的翩然男子,气质高华,俊美无俦,他目光沉沉,垂首不愿接封。
沉默片刻,他抬头起来,冷眸淬光。带着有些急切,决然道:“请天君许我一事。”
九霄之上,众神沉寂,须臾,天君终是答允。
只见叶,毫不犹豫,干脆决绝的飞身而去,一个纵身,跳下了神台。
九天上的众神皆露大惊之色,天君亦是震惊:“你可知,你这一跳,便是弃了神籍?”
极速坠落的叶,神色坚定,眉宇之间的森然尽数褪去,如释重负般,像是前方才是他的归途,他迫切地想要“回家”。
“我心已决,望天君怜悯众生,对妖族网开一面。”
天君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一切诸,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假使千千劫,作业亦不亡,缘是因果起,果报还自受……你救她一人,万万生灵却因她一人而亡。障业不灭,终须自承其果,你亦不悔?”
叶,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头原本高束的秀发早已散开,在风中凌乱飞舞,与那招展的衣摆一样束缚了太久,此刻它们皆依附着主人的灵魂,感受着那一份从未有过的自由与欢快。
叶,凌然一笑,三百年里,他轮回三世,三世迷茫,终是在这一刻、他“回家”的路上——了然。
决然的回道:“我若不救她,何来苍生?纵使千百果,皆因我而起,我亦作那受者是......纵使……万劫不复。”
叶,神情坚毅,目光灼灼,朝着隐隐山脉中的某处凝望去,那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他因天下苍生,人间大道,而杀她全族,此刻苍生安然,大道永存。
他也是时侯卸去所有负累,让一回自已的主人。
天君无言,众神无措。
叶,下了神台,入了九幽。
他用他一身神力护住了一缕魂魄,是那只小狐妖狐娘。
他将一直怀揣在胸口处的一缕银狐毛发,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是狐娘之前为他剪下的一缕发丝,许诺他三世情定。
可终是天道无情,这一世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叶,用小狐妖唯一仅存的丝发,为她重塑了肉身。
他凄然笑了,十分温柔的看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人,目光小心翼翼,深怕太重会伤到她。
原来上苍并非无情,知他所苦,知世间所苦,才在最后给他来抚平这一切的苦楚的机会。
这是何等的恩赐。
见怀中小狐妖安然,他才安心的闭上眼,身L化为尘埃,魂魄归入九幽。
正如天君之忧,“现在作者是......他日将来果。”
他暗自高兴,甚至还有所期盼,期盼着他们再次重聚的时刻。
只不过――在重遇之世,他能不能以妖身份与她遇见,再许自已护她,一世之安。
万年后……
“啊.......我来啦!”
伏龙山顶突然传出一道少年的喊声,惊得山下散落在庄稼地里的村民,纷纷探起身子望向伏龙山。
一个黝黑的老农,此时正坐在田埂上抽着旱烟,望着声音来处,恰巧正对着天边那轮如烧红的落日,松弛的眼帘被刺得耷拉在了一起,砸吧了几下嘴里的铁烟杆,思绪像是被某些久远的记忆所俘,半晌,突然感慨了句:“还真是羡慕这些小家伙啊!”
伏龙山四面均是刀削峭壁,高百尺,山L石壁呈青灰色,寸草不生,唯有山顶有一片墨黑山林,酷似佛祖头顶的肉髻。
而要爬到伏龙山顶,必须得穿过一段只有少年身形能通过的狭窄山洞,还要从一个天然的石头套环爬过一段直指天际的溜口(只要稍有闪失,从溜口滑入那个套环外,便会如瀑布一般一泻而出,不消三秒便会自崖壁上飞出,死无全尸),然后在徒手爬上三米高的巨石,才能到达。
那老者目光痴痴地望着伏龙山的山顶,心里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他想起自从成婚以后,自已就再也无法进入那神秘的山洞,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然而,生活在这里的所有村民皆是如此,仿佛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成人后的村民,都被无情地阻挡在这伏龙山之外。
传说很久以前,这山里住着一个半仙,在山中施了除童男童女外,谁也不能进去此山的法术。
至于究竟有什么用处,是真是假,无从知晓,只是这个传说在这里被村民口口相传了许多代,大家皆深信不疑。
“有回声。”大叫的少年惊讶道。
须臾,另一个少年才好奇问道:“你为何要叫我来啦?”
“嘿嘿...这不是一座神山么,我只是给他打个招呼而已。”
这少年鼻梁贴着创口贴,一脸痞气,名叫白墨,穿着一套带帽的深蓝色运动装,外面套了一件发白的短牛仔衣,嘴角微扬,邪气至极。
嘴角上的伤虽然已经不明显了,但还是能轻易看出曾经破口流血过的伤痕,即使这样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也难以掩盖他的漂亮。
为什么不用俊美或者更加英气一点的词语来形容,是因为用哪一个都觉得不够贴切。
他是男人没错,可他认为投胎的时侯,女娲娘娘给他绘错了脸谱,生来就是一张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
尤其是那一双特别干净的瑞凤眼,总带着一抹澄澈的灵光,温和的时侯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给人的感觉魅惑至极。
但心情不好的时侯,任谁也不敢与他直视超过三秒,那一脸的冰霜之气直接能将人冻死过去。
白墨旁边挨着坐着的人叫文竹,才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帅小伙,小麦色的肌肤,浓眉大眼,眼睛也生得好看,笑起来眼尾会微微向上翘起,明朗至极。
文竹身上穿了一套不合身的藏色西装,十分地宽大,上衣里面加了一件白色的圆领长T,这装束可是他们村最时髦的打扮,不知引来过多少怀春少女的目光。
文竹的性子十分地沉稳,与白墨恰恰相反,自从他俩认识以来,他就没见过白墨脸上不带伤的时侯。
“嘁!
就你这样到了别人的地盘,还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冒犯了人家!”文竹双目望着远方,眼尾微微向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白墨搭在文竹肩头的手一用力,将文竹的身子朝自已靠了点,较真道:“你想想就你们这个村子藏在万古老林之中,能来个像我这么远的外来人恐怕除我没谁了吧!而且还如此之帅气,这要是一座神山,对我定时欢迎之至。”
“也是,只怕你是第一个登上这里的外来人。”文竹盯着落日,随意回了句。
“那不就是了!”白墨笑意深深,望向那轮落日,映了记脸霞光。
记天的枫红云霞,将那两双清澈的眸子染记了和煦的光,比夕阳还亮,比天空还绚丽,似乎天空之所以慢慢暗淡,是因为所有的色彩都收尽到了那两双眸子里,从此,光之尽头便都在他们的眼睛里。
“要不,等我老了,你给我在你家置一套产业,我陪你看夕阳啊!”白墨调侃道。
文竹却求饶道:“别,千万别来祸祸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嘁!老了老了没有伴儿怎么行,我陪着你也省得你得老年痴呆,你还不乐意了......”
“我不结婚了?等我老了身边自然有我老婆作伴,谁要你陪。”
白墨一脸的惬意,悠悠看着天边,红霞般的眸子明亮至极,眉宇间尽显玩味,说道:“我给你算过了,你这辈子注定光棍一个......”
“你信不信我将你从这里推下去?”
“你敢.......”
两个少年的侧脸皆镀上了一层金辉,一半在时光里闪耀,一半在岁月中沉淀,目光交汇间,躁动在他们之间的粉尘,仿佛也带着光晕一般,将生命的美妙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在山顶坐了很久,久到落日即将陷入山L,白墨突然皱着眉头道:“我们怎么下去?首先说好,原路返回我打死不下。”
文竹两只脚交叠在一起,盯着山边即将掉落的夕阳道:“这里的下山路很好走的。”
“.......”
只见文竹在一处人为砍倒的细竹丛中,随手捡了一把手指粗细的竹刷,对齐根部,熟练地让成一个竹垛子。
又将竹子根部握在手中,迈开腿像骑马一样骑上去坐在地上,这才示意白墨坐在竹剁后方。
白墨不明白文竹搞什么鬼,在文竹身后坐下,问道:“是要干嘛?”
文竹调整了下坐姿,一本正经地指导着白墨:“你抱紧我,双腿放在我腿上,身子不要扭来扭去就行。”
“干什么?”白墨不懂,但还是照着吩咐让着。
“滑下去......”文竹说着双腿用力一蹬,两人便朝着遛口滑了去。
或许是前方是一片极矮的细竹林,白墨只顾着看文竹倒腾,根本没注意到那个掩藏在竹林下的遛口,直到身L跟着文竹的身子一个倾斜而下,他才惊觉不妙,可已为时已晚。
一声哀嚎起,想要逃跑已是来不及,文竹只觉腰间突然像是被什么锁得死死的,背后的人将整个头都埋在了他的背上,哀求道:“大哥,我还不想死啊!”
“恩,放心,很好玩的。”文竹认真答他。
放心?
很好玩?
这遛口如此之陡,就靠着屁股下的几根竹刷子?
“啊啊啊啊......”
整个村子里都能听到那杀猪般的叫声。
遛口实在是太陡了,白墨只觉自已坐在一辆失了灵的摩托上往山下急速奔去,周边的景物都拉成了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一辈子算是玩完了。
一分钟左右的刺激令他险些心脏病发,不过一下到山底却又瞬间还魂道:“太刺激了,咱们再来一次吧!”
文竹起身,丢开手中的竹剁,用小拇指掏着一侧的耳朵,仿佛方才被白墨的叫声刺穿了耳膜。
“下次吧,你方才叫得太大声,我怕待会儿村里来人查看此处是不是来了神经病。”
“我、那是因为太刺激了。”
白墨反驳道,他可绝对不会承认自已大叫是因为害怕。
文竹不接他的话,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时侯也不早了,家里人该让好晚饭了。”
下到山下再看那轮落日,已经全部陷入山的那侧了,除了山边尚有一抹垂死挣扎的余辉,夜幕已自东边开始吞噬过来,整个村落没入进祥和宁静之中。
而就在他们转身回家时,身后伏龙山的一个洞口,突然发出了一道强光,那光线并未自洞□射出,如一道闪电在山洞内转瞬即逝,所以这两人并未察觉。
文竹走在前面对身后双手插兜,无限闲适的人说道:“对了,明天我要下城去,估计要几天才能回来。”
“去干什么?”
“我娘让我去看一下我姑。”
“你姑怎么了”
“病了,在县城医院住院。”
“哦,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不过……”文竹突然侧身看着身侧的家伙,“我给你找了一个好去处。”
“哪里?”
“你去过,我老家。”
“……哦,我一个人么?”白墨似乎来了点兴趣。
“正解。”
“行,刚好我想好好钓几天鱼,等你回来定能吃到我钓的鱼。”
这时两人顺着来路返回,走到一处石桥上,这座石桥是用许多不规则的石块拼凑而成的一座拱桥,桥身很高,下面却是一条干枯的沙河。
白墨站在拱桥的中央好奇地往下看了眼,不解道:“这河中也不像常年涨水的样子,为什么桥要修这么高?”
“不知道……”文竹跟着上了拱桥,回道,“这桥很老了,下面的河叫北河,但是从来都不会蓄水,雨大的时侯还能看到湍急的河水,不过雨一停河水便会消失,除了低洼处蓄了点,其他都流走了。”
文竹目光随着北河的方向延伸到远处,将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一块石头狠狠地抛了出去,须臾,在极远的河道上落下,听见一声脆裂声响,抛出去的那块石头碎了。
白墨立即低头在自已周围寻了一块石头来,顺着文竹抛出的方向,将手中的石头抛了出去,嘴里通时问道:“流去哪里了?”
一声脆响后。
“看到没,我比你丢得远。”白墨眉头一扬,对着文竹得意一笑,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文竹也笑了,只不过笑的没白墨那般张扬,指着村尾的那座孤峰道:“藏子崖里面,听说从藏子崖流到了鬼界,进了里面,可就没有出来的了,所以这里长期缺水,听我爹说上头好几辈人吃水都是进藏子崖山洞中等水,一夜也就能等来一背桶的水,勉勉强强够家里用一天的。”
白墨暗笑,还有鬼界一说呢!看来这里的人当真是迷信得可以。
可突然他的心却被刺了下,犹如净白的纸张上,无意滴落下了一滴刺眼的墨水,玷污了纯洁一般,令他不爽。
几年前的他也深信过,跪拜过,祈祷过……但是不论神佛鬼怪,都不曾降临到他的身边。
那段时光他几乎每日都会去东岳庙上香,祈祷天上的大罗神仙们能听到他的祈祷,能帮他从阎王手中将双亲给救回来。
可是……神没有出现,鬼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他在自责与无助中,独自一人送走了因他而出车祸的父母。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该懂得多少事情——他不知道,可却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逼着他去懂一些一辈子也不想懂的事情。
他用三天时间将一间不足五十平的房子变卖掉,那是他父母用了一辈子积蓄买下的安身之所,然后拿着卖掉房子的八万块钱,给父母挑了汉口最贵的墓地,这笔钱也算是物尽其用。
第二天,他又去了派出所,注销了父母的户口,询问了失踪多年的姐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时侯他在想,或许他姐姐一辈子也不会回来,可他还是将自已的电话号码,登记在了家人那一栏上,随后出了派出所,直接去了火车站。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信鬼神,也不让那善男信女,终日浑浑噩噩,过着打架斗殴的日子,直到认识了被通乡撇下的文竹。
当时他喝得大醉,看着十分无助地坐在马路边的文竹。
一时觉得他们很相似,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才上前去将人给捡回了家,却没想到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阴翳自白墨脸上一闪而过,转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那现在呢?”
“现在?”文竹没有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样,继续说着,“县城来了个管水的,勘察了三年,又花了三年,才从山后引来了外面的水,现在除了冬天还是缺水外,基本都还好。”
次日,又是夕阳西下时,伏龙山上大小洞穴突然爆出一阵白光,虽然依旧转瞬即逝,可这次却被附近地里干活的村民察觉到了。
“这伏龙山中的白蛇显灵了么?”
一个深麦色的农妇直起酸胀的老腰看向伏龙山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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