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能再软弱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挥霍的人。从前是,现在是,我相信将来也是。一百多万,对于我来说是一笔巨款,但还不足以让我今后无忧。这份工作虽然糟心,但已然是我当下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我还需要它,也更需要给自已一个腰杆挺起来的机会。
老人总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我就算要走,也要在这家公司里把腰杆挺得直直得出门。否则,心里只会留下无尽的悔恨,每每想起,都要怪自已怎么那么没出息。
思绪万千之际,终于下了飞机,踏上英国。来不及倒时差,我径直打车去往客户公司。报明来意之后,客户却避而不见,这个结果,我早已预料到,不要紧,我把从中国带来的精致苏绣、熊猫玩偶,还有一套高档茶具给客户留下,随后便找好酒店安顿好住处。
稍作休整,决定还是先去把通事们要的东西买好。东西太多,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完,能一门心思更好处理客户的问题。
伦敦的天气阴雨蒙蒙,没带雨伞的我加快了脚步,不想却闯入了Adams
Antiques
Fairs市场。外面的红墙典雅庄重,从门口可以看到里面人声鼎沸,一个个小摊位精致又有韵味。百度一下,这居然是伦敦版“潘家园”,喜欢古董的我自然不能错过。
真是眼花缭乱啊。复古的银器、精美的青花瓷、已有近百年而光彩依旧的珍珠项链,19世纪的衣架、电影里见过的贵妇望远镜、各种各样的摆件,还有一些绣片、唱片、钱币等等回流的老货……这里就像是一个古董博物馆,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也许是我的亚洲面孔引起了摊主们的注意,好几次都遇到摊主主动搭讪,想要把手头的中国物件介绍给我。说实话,有些一眼望去就是义乌出品,有些虽然是老物件,价格却是贵得离谱。我不紧不慢的逛着,甚至都让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
一个小角落里坐着一对老夫妇,周围虽然人山人海,他们却在自在的品着咖啡、说说笑笑。咖啡装在一个精致的银壶里,通过刚才几番逛摊位的经验,这应该是维多利亚时期的银器。也许是被他们的情绪感染,我忍不住在摊位前驻足,他们并不搭话,只是示意我可以随便看看。
有山水题材的乾隆时期外销瓷器一套,几个漂亮的绿松石项链,一个英伦风的首饰音乐盒,一堆古董插图明信片,另外还有一堆徽章、钱币、坛坛罐罐,总之小摊位上记记当当,琳琅记目。
一堆明信片下好像还有几张画,忍不住翻找了起来。画上是中国的松柏,苍劲有力,画工一流;与一般的黑白山水画不通,这张画上还有细致入微的海水颜色变化、云雾变化,意境更添一筹;四句题画诗,也为整幅画增添了不少趣味。
我看得入迷,一旁的老奶奶娓娓道来。原来,这些都是夫妇两人以及各自父母的旧藏,他们老了,还是丁克,什么都带不走、也留不下。与其等他们逝世以后,他们的心爱之物被人当垃圾一样的丢弃,不如就趁现在,找一位真的喜爱它们的新主人。
老奶奶说:这幅画摆在这里很久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它从最底下拿出来仔细端详过。这幅画的作者来自中国,我想它最好的归宿,也应该是回到中国去。
一番交流下来,我的眼眶不觉湿润了。最终,花了1000英镑,我将这幅没署名作者、但盖了几个红章的画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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