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发的少年
晓春站在晓太的房前，房门正紧闭着，这一年来她无数次踏入这间房，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一整晚，只为能找到一点跟晓太失踪有关的蛛丝马迹，里面的物件她早已一清二楚。
现在她要再次打开这扇门，是为了另一个人，周晓阳。
周晓阳站在她的身边，看她在门前沉思。自从知道他失忆之后，晓春一直郁郁寡欢，虽然他们原本是陌生人，虽然他对一切一无所知，但是他清醒之后，就是周琼和晓春对他百般照顾，让他们失望了，他内心也有些愧疚，如果他能想起一些什么，能帮到他们就好了。
晓春打开了房门。
周晓阳一眼望进去，看清房间里的摆设，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面积朝北向的窗户，充足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房间中间是一张大床，整理得很干净，确实有段时间没人动了，靠着窗户是定制的木质书桌和到顶的书架，书桌上摆着硕大的电脑显示器，耳机、键盘、饮料还有几包零食堆着稍显凌乱，书架零零散散几本书，却摆放了不少手办、乐高，书桌前面是一张电竞椅，椅子旁边的墙角倚着一把吉他，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的海报……
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少年的形象就这么浮现在眼前。
晓春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她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这是一张合照，四个人站在一栋建筑门口，里面有斯文优雅的周琼，时髦帅气的周响，晓春和一个少年牵着手站在中间，四人均面带笑容，可以感受到合影时愉快欢悦的氛围。
晓春指着那个少年，“这就是晓太。”
少年比晓春要高出一个头，一顶抢眼的红发，身穿篮球服，脚踏球鞋，一只手牵着晓春，另一只手竖着两根手指比着“耶”，笑得双眼眯成缝，咧着嘴露出12颗牙。
一个正值青春的、张扬的、热烈的少年。
“我们四个人都是孤儿。”
晓春轻声诉说，说出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和晓太是亲姐弟，很小时侯就没有父母，被送到了福利院，里面的孩子们都跟着院长姓周。我们在那里认识了周琼和周响，一起长大，我们几个小的总是被欺负，是周琼一直在保护我们，所以我们也真心地把他当成大哥哥。
“后来福利院关停了，周琼带着我们出来，他工作赚钱，供我们读书和生活，他总是说，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他就应该让着大哥该让的事。”
她用手抚摸着照片，“这张照片是一年前拍的，这个地方就是福利院的旧址，当时我们刚好路过，就停下来合影，在这不久之后，晓太就失踪了。
“那时侯他刚高考完，在家放暑假，那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他白天在房间里打游戏，傍晚的时侯跟我说要去打篮球，抱着篮球就出门去了，我叫他早点回来，他回头向我招手，这么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问过了他的所有朋友，都没有在那天见过他，我报了警，警察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我去了他所有常去的场所，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们发布的寻人启事也仿佛是石沉大海……”
“一直到一个月前……”说到这，她转头看向周晓阳，“在你身上发现了晓太的玉佩。”
她从口袋拿出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是父母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不值钱，对我们来说却独一无二，我和晓太一人一块，我这块是凤，他那块是龙，这是我们唯一的信物，他绝不可能舍弃的，所以我想不到它是怎么出现在你身上的，我也不敢想。”
周晓阳接过来仔细端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
晓春看着他，眼神复杂，“没关系，你的出现，对我来说也是个慰藉吧。”
周晓阳每天都要在晓太的房间待上半晌，他在疯狂地接收着晓太的信息。
看到被涂鸦的教科书和皱巴巴的试卷，知道他不爱念书成绩很是糟糕；
看到他的游戏账号战绩斐然，知道他热爱竞技游戏，消失的这段时间他的队友都在呼叫他；
看到他跟朋友一起弹唱的视频，知道他还是乐队的成员；
看到网盘里保存的照片，一会黄毛一会红毛及手臂上的纹身，还有床头跟墙边的缝隙藏着半包烟和打火机，正是最为叛逆的年纪……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一头红发的少年，额头上束着发带，穿着篮球服，在篮球场上一跃投进一个三分球，回过头来冲着他灿烂又得意地笑着。这个形象太生动了，真实得好像他真的曾经亲眼见过。
周晓阳已经搞不清了，这是他想象出来的人还是他以前的记忆，他趴在桌子上，意识昏沉了起来。
“晓春，晓春。”一个红发少年拉着晓春的手撒娇，虽然他比她小，却总是一口一个晓春的叫她，从来没有恭恭敬敬地叫过她一声姐。“胖子他们要去毕业旅行，我也好想去啊，每天在家待着好无聊的，你就让我去嘛。”
“你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晓春一脸严肃地拒绝了他，“等你长大了，你想怎样我都不管，但现在就是不行。”
“什么时侯才叫长大？我已经过了18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等哪天你不用我养，我就管不着你。”
“我才不是你养的，明明是哥在赚钱养着我们！”
“你这个臭家伙，是谁从小给你把屎把尿，是谁每天晚上要我背着才肯睡觉？”晓春气急。
“你才是臭晓春，老猪晓春，哼！”
两个人争吵的画面缓缓远去，声音也渐渐模糊，继而出现的是另一个场景。
少年穿着校服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嘴里不断地喊着：“好热啊，好热啊。”
他一路奔向餐厅，看见通样穿着校服的周响正坐在餐桌边吃着西瓜，顿时口水直流，一把抢过周响手里的西瓜，大啃特啃了起来，“好甜啊，好甜啊。”
周响手里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啃的西瓜汁喷了一脸，他当场不干，站起来就要跟他抢。
少年一边躲一边三两口就解决掉了整块西瓜，他把西瓜皮丢还给周响，又急冲冲跑去开冰箱，拿了两罐可乐出来。
周响得到一块西瓜皮，气得直接扔了回去，少年灵活一避，西瓜皮砸到了冰箱门上，汁水四溅。
少年在前面跑，周响在后面追，“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臭小子，看我不揍死你。”两个人越跑越远。
吵闹的画面消失了，这次先出现的是一阵雷雨声，深夜的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床上鼓起的被子里，钻出一颗脑袋，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瑟缩地看了看周围，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又猛地把头扎回了被子里，突然他听见房门被打开，晓春的声音传来：“晓太？”
男孩掀开被子扑进晓春的怀里，叫了声：“姐，我害怕。”
晓春也就大他几岁，自已还是半大小孩模样，内心也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安抚他：“姐姐在，晓太别怕。”
两个孩子在房间待不下去，决定去找自已的大哥，在漆黑的走廊上刚好碰上也打开房门溜出来的周响，三人目标一致，直奔周琼的房间而去。
刚到房门口的时侯，一个闪电伴随着雷声猛下，将屋内照了个闪亮，一些黑暗的角落似乎有怪物要扑面而来，几个人吓得哭喊起来：“救命啊！哥，快开门啊！”
周琼打开门把几个吓坏的孩子带进来，他已经是成人模样，作为几人的大哥哥保护着他们，几个人就挤着一张床，就像以前在福利院那样，在哥哥姐姐的怀抱下，男孩终于能够安全感记记地睡去了……
周晓阳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他就趴在晓太的桌子上睡着了，抬起头看见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张照片，是梦中那个红发的少年。
他回想着梦中的各个场景，那是各个阶段的晓太，作为一个少年人，他的人生经历实在太短了，短到几场梦就能看完。
现在她要再次打开这扇门，是为了另一个人，周晓阳。
周晓阳站在她的身边，看她在门前沉思。自从知道他失忆之后，晓春一直郁郁寡欢，虽然他们原本是陌生人，虽然他对一切一无所知，但是他清醒之后，就是周琼和晓春对他百般照顾，让他们失望了，他内心也有些愧疚，如果他能想起一些什么，能帮到他们就好了。
晓春打开了房门。
周晓阳一眼望进去，看清房间里的摆设，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面积朝北向的窗户，充足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房间中间是一张大床，整理得很干净，确实有段时间没人动了，靠着窗户是定制的木质书桌和到顶的书架，书桌上摆着硕大的电脑显示器，耳机、键盘、饮料还有几包零食堆着稍显凌乱，书架零零散散几本书，却摆放了不少手办、乐高，书桌前面是一张电竞椅，椅子旁边的墙角倚着一把吉他，墙上贴着几张篮球明星的海报……
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少年的形象就这么浮现在眼前。
晓春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她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这是一张合照，四个人站在一栋建筑门口，里面有斯文优雅的周琼，时髦帅气的周响，晓春和一个少年牵着手站在中间，四人均面带笑容，可以感受到合影时愉快欢悦的氛围。
晓春指着那个少年，“这就是晓太。”
少年比晓春要高出一个头，一顶抢眼的红发，身穿篮球服，脚踏球鞋，一只手牵着晓春，另一只手竖着两根手指比着“耶”，笑得双眼眯成缝，咧着嘴露出12颗牙。
一个正值青春的、张扬的、热烈的少年。
“我们四个人都是孤儿。”
晓春轻声诉说，说出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我和晓太是亲姐弟，很小时侯就没有父母，被送到了福利院，里面的孩子们都跟着院长姓周。我们在那里认识了周琼和周响，一起长大，我们几个小的总是被欺负，是周琼一直在保护我们，所以我们也真心地把他当成大哥哥。
“后来福利院关停了，周琼带着我们出来，他工作赚钱，供我们读书和生活，他总是说，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他就应该让着大哥该让的事。”
她用手抚摸着照片，“这张照片是一年前拍的，这个地方就是福利院的旧址，当时我们刚好路过，就停下来合影，在这不久之后，晓太就失踪了。
“那时侯他刚高考完，在家放暑假，那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他白天在房间里打游戏，傍晚的时侯跟我说要去打篮球，抱着篮球就出门去了，我叫他早点回来，他回头向我招手，这么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我问过了他的所有朋友，都没有在那天见过他，我报了警，警察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我去了他所有常去的场所，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们发布的寻人启事也仿佛是石沉大海……”
“一直到一个月前……”说到这，她转头看向周晓阳，“在你身上发现了晓太的玉佩。”
她从口袋拿出两块玉佩，“这两块玉佩是父母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不值钱，对我们来说却独一无二，我和晓太一人一块，我这块是凤，他那块是龙，这是我们唯一的信物，他绝不可能舍弃的，所以我想不到它是怎么出现在你身上的，我也不敢想。”
周晓阳接过来仔细端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
晓春看着他，眼神复杂，“没关系，你的出现，对我来说也是个慰藉吧。”
周晓阳每天都要在晓太的房间待上半晌，他在疯狂地接收着晓太的信息。
看到被涂鸦的教科书和皱巴巴的试卷，知道他不爱念书成绩很是糟糕；
看到他的游戏账号战绩斐然，知道他热爱竞技游戏，消失的这段时间他的队友都在呼叫他；
看到他跟朋友一起弹唱的视频，知道他还是乐队的成员；
看到网盘里保存的照片，一会黄毛一会红毛及手臂上的纹身，还有床头跟墙边的缝隙藏着半包烟和打火机，正是最为叛逆的年纪……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一头红发的少年，额头上束着发带，穿着篮球服，在篮球场上一跃投进一个三分球，回过头来冲着他灿烂又得意地笑着。这个形象太生动了，真实得好像他真的曾经亲眼见过。
周晓阳已经搞不清了，这是他想象出来的人还是他以前的记忆，他趴在桌子上，意识昏沉了起来。
“晓春，晓春。”一个红发少年拉着晓春的手撒娇，虽然他比她小，却总是一口一个晓春的叫她，从来没有恭恭敬敬地叫过她一声姐。“胖子他们要去毕业旅行，我也好想去啊，每天在家待着好无聊的，你就让我去嘛。”
“你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晓春一脸严肃地拒绝了他，“等你长大了，你想怎样我都不管，但现在就是不行。”
“什么时侯才叫长大？我已经过了18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等哪天你不用我养，我就管不着你。”
“我才不是你养的，明明是哥在赚钱养着我们！”
“你这个臭家伙，是谁从小给你把屎把尿，是谁每天晚上要我背着才肯睡觉？”晓春气急。
“你才是臭晓春，老猪晓春，哼！”
两个人争吵的画面缓缓远去，声音也渐渐模糊，继而出现的是另一个场景。
少年穿着校服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嘴里不断地喊着：“好热啊，好热啊。”
他一路奔向餐厅，看见通样穿着校服的周响正坐在餐桌边吃着西瓜，顿时口水直流，一把抢过周响手里的西瓜，大啃特啃了起来，“好甜啊，好甜啊。”
周响手里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啃的西瓜汁喷了一脸，他当场不干，站起来就要跟他抢。
少年一边躲一边三两口就解决掉了整块西瓜，他把西瓜皮丢还给周响，又急冲冲跑去开冰箱，拿了两罐可乐出来。
周响得到一块西瓜皮，气得直接扔了回去，少年灵活一避，西瓜皮砸到了冰箱门上，汁水四溅。
少年在前面跑，周响在后面追，“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臭小子，看我不揍死你。”两个人越跑越远。
吵闹的画面消失了，这次先出现的是一阵雷雨声，深夜的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床上鼓起的被子里，钻出一颗脑袋，小学生模样的男孩瑟缩地看了看周围，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又猛地把头扎回了被子里，突然他听见房门被打开，晓春的声音传来：“晓太？”
男孩掀开被子扑进晓春的怀里，叫了声：“姐，我害怕。”
晓春也就大他几岁，自已还是半大小孩模样，内心也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安抚他：“姐姐在，晓太别怕。”
两个孩子在房间待不下去，决定去找自已的大哥，在漆黑的走廊上刚好碰上也打开房门溜出来的周响，三人目标一致，直奔周琼的房间而去。
刚到房门口的时侯，一个闪电伴随着雷声猛下，将屋内照了个闪亮，一些黑暗的角落似乎有怪物要扑面而来，几个人吓得哭喊起来：“救命啊！哥，快开门啊！”
周琼打开门把几个吓坏的孩子带进来，他已经是成人模样，作为几人的大哥哥保护着他们，几个人就挤着一张床，就像以前在福利院那样，在哥哥姐姐的怀抱下，男孩终于能够安全感记记地睡去了……
周晓阳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他就趴在晓太的桌子上睡着了，抬起头看见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张照片，是梦中那个红发的少年。
他回想着梦中的各个场景，那是各个阶段的晓太，作为一个少年人，他的人生经历实在太短了，短到几场梦就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