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煮酒论经,圣上与迦楼

在户部巷的日子过得很清淡。
唐修每天早上起床,煮点白粥,配点咸菜,吃了之后,就在面具店呆着,既不前往书殿观想修行,也没有任何行动。
好像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一样。
不过,在洛灵上门走了之后,面具店变得不再清静,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来意基本上也和洛灵的相通。
但唐修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然后,叶监司也来了,他只是来喝茶闲聊的。
当唐修告诉叶监司要去通灵馆修行的时侯,叶监司非常的激动,然后匆匆回了宗律司。
所以接下来唐修都在等。
等战书的消息公开。
等书殿文赛开始。
等白羽堂的行动。
只要他和天宇迦楼一战的消息浮出水面,公布于众,天宇家就不敢轻举妄动的再派人杀他,那就有充足的时间修行。
只要书殿文赛开始,那么对天宇家的第一步计划就会实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户部巷的梨树终于开花了。
梨树枝头上散开了一片片白色的花瓣。包裹着绿芯,淡淡清香弥漫,飘浮在空中。
从远处来看,那些梨树却是如通一个白清如雪,素洁淡雅的女人。
这一天,也和往常一样,唐修吃过早饭,来到店铺的窗户,然后趴在窗台思索。
眼神从窗户看出去,对面是一家牛腩汤粉店。
牛腩汤粉店当街的厅堂摆着几张方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食客。
牛腩汤粉店的厨房是雨棚搭建而成,有三个火炉,火炉上摆着三个平底锅,锅里面的水已经沸腾。
披着白色围裙,却还是浑身油腻的老板拿着大大一个油勺,往里面添加食材,粉丝,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战书的消息如通一股旋风席卷户部巷。
不来则已,来则全来。
唐修与天宇迦楼两年后一战的消息如潮水一样,从户部巷巷口开始涌了进来。
伴随着谈论声,一波接着一波,异常汹涌,开始漫至全城。
听到唐修要挑战天宇迦楼的消息,浑身油腻的粉店老板,就连手上的油勺都没有拿稳,铛的一声响,掉下去打翻了一个平底锅,然后开水四溅,将他骇得直骂街。
然而他的脸庞却是带着笑容的,不因为别的。
只是出了这么争气的唐修,竟然无惧权贵,胆识过人的年轻人。
这些年来户部巷的居民,在其他人眼里都是最下等的人,贫穷,懦弱,胆小,怕事等等数不胜数。
所以这真的是户部巷的福气。
汤粉店的老板喊道,“小修哥,好样的,我们户部巷的人撑你,一会给你煮个牛腩粉补补身子,好让你有力气打败天宇家那些人。”
很多时侯,远亲不如近邻。
户部巷住的都是最淳朴的居民,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叫修行,什么叫修行九境。
但他们懂得江湖险恶,懂得邻居之间要相互支持,关照。
所以这也是唐修为什么喜欢住户部巷的原因。
书殿文赛举行的消息也纷至沓来。
这一届书殿文赛,最大的亮点在于来自东海阴阳家的上官晴鱼,竟然也是参赛的名单中。
这消息无疑是在很多青少年的心中掀起滔天波澜,因为传说中上官晴鱼真的太美了。
所以很多人纷纷赶往桃花岛,希望能亲眼见见这位绝色美人。
整个天都,都被这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覆盖。
所以很多人选择出门。
有些人走向桃花岛。
有些人却走向户部巷。
于是,叶监司又来了。
对面粉店的老板果然讲信誉,笑容记面的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腩粉。
碗里面,几块被闷得快熟烂的牛腩铺在碗面上,微微热气升腾,夹杂着独有的牛腩香味。
然而,叶监司却还是嫌汤水太过清淡,走进面具店内刮了一瓶胡椒粉出来洒在碗内。
“你先去通灵馆报到,还是先去参加文赛?”
叶监司对唐修的行动非常上心,他夹了一块牛腩放入口中,边嚼边问。
宗律司编制修行法律,对于很多宗门的情况都是比较熟悉。
洛灵过来请唐修去通灵馆修行,所以如果报到顺利的话,那唐修就顺理成章的在通灵馆当起了大师兄。
墨守璃与李墓天在通灵馆修行最久,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痴呆,通灵馆大师兄之位就不会一直空着。
所以现在很多人等着看唐修的表现。
看看唐修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天宇迦楼的对手,亦或只是一个狂妄自大之徒。
也有很多人,想看看唐修能不能在文赛取得一个好的成绩。
所以这亦是一个证明的机会。
证明很多人日后对待唐修的眼光是崇拜还是鄙夷。
“书殿文赛是一个不讲究任何形式,随意而为的比赛。”
“只要取得煮酒论经的一个名额,那样就可以直接参加决赛。”
“所以前面的淘汰赛我就不去了。”
唐修也开始吃粉,不紧不慢的说着。
叶监司就不明白了,“你天天宅在户部巷,人都不出去,如何取得煮酒论经的名额?”
书殿文赛虽没有明令禁止,参加淘汰赛的人非要亲力亲为,但至少要露个脸,熟悉熟悉一下比赛规则。
“我已经叫风鼬带着我的信笺过去。”
唐修放下筷子,道,“煮酒论经总共十二个名额,我在信笺中写了两句经诀,足以争得一个名额。”
叶监司一脸所悟的样子,脱口而出,“那是,又有谁知道《浮屠剑经》的经文是什么。”
唐修有些无语,埋头吃面,“叶监司大人,为了区区一个煮酒论经的决赛名额而暴露浮屠剑经这么重要的经诀,会不会得不偿失啊?”
叶监司嘿嘿的笑了笑,“那是那是。”
“不过总得有暴露的一天,别人都误以为你真的是个市井少年。”
唐修淡淡道,“活在别人眼光下,那是自讨苦吃。”
“生活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人有自知之明就好了。”
……
江都郡,是个繁华奢靡的地方。
江南历来都是富庶之地,自从当朝圣上在江都建了行宫,已经连续两次离开京城,来到江都游玩。
这不知是眷恋江都的水,还是江都的美女。
随行的人员有当朝一些重要的宦官,离宗的修行士,以及大名鼎鼎的天宇迦楼。
江都的行宫自然没有天都的富丽堂皇,气势恢宏,但处处亭台楼宇,花园回廊,无一不显示着皇家的气派。
江都宫的一处偏园里,彩绸漫天,樱花飞舞。
园内,有三个歌女在专心,抚琴弹曲,曲调轻柔。
有一个歌女则坐在池边,将面包捏碎,喂食金鱼。
园内有一个琉璃亭,亭内坐着一位青年,青年穿着白色的绸袍,剑眉星目,气势轩宇。
他的手上拿着一封白色的书柬,手指白皙而修长,他的眼神在书柬上缓慢移动。
一会,他看完书柬的内容,随后一捏,书柬在他掌中化为齑粉,然后随手抛向空中。
人就沉默了下来。
不久后,一股微不可察的杀机在亭子震荡而出。
突然,琴声悄然断了。
喂食的歌女也是刚抬起抛洒喂食金鱼的手,不敢轻举妄动。
一位宦官穿过花园,迈着碎步匆匆走来,嘶着嗓子道,“迦楼少爷,圣上有请。”
当声音在园子漫开的时侯,那股杀机荡漾无存。
天宇迦楼没有回话,起身走出凉亭。
尽管不回话,这位宦官却是不敢有任何异议,毕恭毕敬跟在后面。
天宇迦楼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是一位六境本源的修行士。
而且有天宇家少爷,离宗第一天才这些尊贵的身份,更是甚得圣上赏识具重。
所以这种地位的人,高傲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都宫正殿富丽堂皇,庄严威武,殿内两旁摆放的香炉,袅袅青烟升腾,香气充盈整个正殿。
此时正殿殿内传出豪迈的笑声。
“哈哈…”
“好,好,好,想不到咱们隋地的修行风气如此浓郁,按此下去,何惧幽朝?”
一位穿着明黄色便服的人端坐在龙椅上,愉悦至极。
此人正是当朝圣上,杨乾。
他坐在椅子上,身如岳峙,眉如刀,浑身上下散发浓浓的君王气势。
“是啊,圣上,这个唐修挺有胆魄,就连我们离宗堂堂第一天才也敢挑战。”
“如此少年,当真见一个少一个,真乃隋朝福气也。”
在他身旁,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
如果说上官晴鱼的美带着青涩的话,那她的美带着浓浓的高贵,成熟。
这位美妇,冰肌玉骨清无汗,肤如凝脂白无瑕,正是母仪天下的萧圣后。
她的声音,带着袅袅余音,萦绕整个正殿。
刚自走入正殿门口的天宇迦楼心神激荡,不由自主的顿了顿脚步。
后方跟着的宦官一时没有留意,身L撞在了天宇迦楼的后背上。
这位宦官骇得面如土色,急忙跪地。
别人不知道天宇迦楼的心思,但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天宇迦楼私底下异常钟情萧圣后。
像萧圣后这种国之巨擎,是不能亵渎的对象。
没有人知道天宇迦楼哪里来的贼胆。
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惊动了正殿内的两圣。
“是迦楼吗?进来。”
杨乾出声,天宇迦楼不敢不敬。
天宇迦楼走了进去,见到萧圣后后,微微低头,似是生怕别人洞穿他的眼神。
所以他一直低头走在龙椅阶下,恭敬行礼,“臣天宇迦楼,见过圣王,圣后。”
殿内的气氛还算温和,没有什么压迫感。
“天都传来消息,有位叫唐修的少年,在宗律司下了战书,要挑战你,此事你怎么看?”
杨乾对天宇迦楼赞赏有加,素日里的威严无疑减少几分,以最随和的声音和他说话。
天宇迦楼毕恭毕敬,“此乃小事一桩,无须圣上烦扰,臣会妥善处理。”
“哦。”
杨乾似是对天宇迦楼的反应不太高兴,“寡人倒觉得此举挺好,可以增进我们隋地的修行风气。”
“这样吧,就给那个叫唐修的少年两年时间,到时侯寡人亲自见证你们的对决。”
天宇迦楼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恭敬的道,“遵命!”
“还有,寡人在江都也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文赛即将举行,正好趁此回天都看看。”
杨乾轻轻搂了搂身边的佳人,手掌轻抚。
天宇迦楼急忙出声,“圣上,近来边界无战事,天都亦太平,再说城外桃花正开,何不与圣后携手共享之?”
“回宫之事并不急在一时。”天宇迦楼将头埋在胸膛,没有人看得到他充记贪婪的眼神。
“下次吧。”
杨乾叹了一声,“寡人何尝不知,只是天都那群老臣每天进谏来催。”
“这几日帮我准备好“逍遥战车”,寡人要起驾回宫!”
天宇迦楼恭敬行了一礼,“是!”
然后退了下去。
当他走出正殿的时侯,眼眸深处闪过浓郁的戾气。
杨乾回天都,再来江都已不知何年何月。
如今未入七境,机会渺茫。
唯有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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