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相必您便是我家小姐所说的公子了,公子稍作片刻。”守门的家奴在门前见远处一素衣公子步履轻盈,款款而来,便知这是小姐所说之人。
“有劳了。”少年拱了拱手,静立等侯。
不多时,小娟一路小跑就来了,“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呢,请跟我来。”说罢便引了少年入府。白夭夭早在院内等侯多时,只见她记心记眼地望向大门口,双眸里藏不住的欣喜让身后正要步入正厅的白夫人看在眼里。
“小姐,公子到了。”小娟小跑几步到白夭夭身边,闻声望去那少年已是站在白夭夭的眼前——
那天过后,白夭夭久久不能平静,而小娟也是个机灵的,回府之后就让府中下人去打听了这公子的住处,这才得知公子原是府中戏班内一名戏子。小娟担心道,“这可怎么好,这公子竟是个唱戏的,老爷夫人如何能中意了他!”
“小娟,休要浑说,唱戏的又如何,人人都说戏子低贱,可不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看戏。”白夭夭面带惆怅,声音愈低了几分。虽是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多少带了点失落。
“小姐……不管怎么说,答谢总归还是要的,毕竟是他将你带出树林,算是恩人的。”小娟眼见小姐垂头欲伤,想了想还是让小姐见他一面罢,若是相思成疾那可如何是好。
“小姐……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小娟见白夭夭愣愣地望着眼前少年,出声提醒道。
“抱歉,是我失态了,公子请进移步正厅一坐。”白夭夭回神,带少年入了正厅。
“听闻前几日公子在东禅寺救了小女,多谢公子相救之恩。”白夫人见自家女儿带了位男子来,心中便有了数。“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好着人将厚礼给公子送去,以报公子恩情。”
“回夫人,在下落羽栀,原是跟随父亲唱昆曲的。”少年拱了拱手,答声清晰柔亮,却是白夫人听其言语神色暗淡下来。
“昆曲,那不知你父亲是在何处唱曲?”白夫人挑眉瞅了一眼白夭夭,见她一双眼睛全然放在那落羽栀身上,小娟感应到视线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白夭夭。白夭夭回头看了一眼小娟,小娟赶忙使了个眼色给她。白夭夭方知自已那小心思全暴露在母亲跟前,而后垂眼,规规矩矩听着二人说话。
“家父早年逝世,现下跟长姐在逸香阁学艺。”说罢落羽栀眸中闪过一丝伤情,父亲是他自小最敬爱之人,也是父亲带着他跟长姐抚养他二人长大,自是感情深厚。
“原也是个可怜人。不如落公子跟你长姐到我府中唱曲如何?我原是也爱听昆曲的,平日素来无事正想着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白夫人这一举动倒是让白夭夭颇为吃惊。既是已察觉自已对那公子的情意,母亲为何还要如此?自古以来戏子多低贱,母亲不是不知。白夭夭心里想着,却怎么也捉摸不透。
“多谢夫人,能在白府演艺乃是在下之所幸。”落羽栀心下也是高兴的,如此方可常见到她了。但依旧面不改色,似无人能看透他心之所想。“既如此,时侯不早了,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也好,我就不留你了,小娟,送客。”白夫人说罢,待小娟引那落羽栀出去,只见白夭夭一双眼睛盯着那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夭夭。”白夫人咳了一声,叫她回神。
“母亲。”白夭夭闻声回首,见白夫人平静地看着她,也不问话,心里顿时紧张不已。
“你且记住,他与你身份相差甚远,莫要与他再过多接触。”白夫人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却也是为了自已女儿着想,“你父亲本就不喜你是女儿家,如若你与他……你父亲定要大怒。”
“女儿知道了,那母亲,若无事女儿就先回房了。”白夭夭起身,回了常礼后转身离开。白夫人看着女儿如此失落难过,心里怎能好受,可一想她在这府中处境,也怕让她本就艰难的路更为坎坷。
“小娟姐,有劳你将此物交与你家小姐,且让她宽心。”落羽栀见快到门口了,停下来将一手帕包裹之物递给小娟。
“多谢公子美意,奴婢定会告知小姐的。”小娟瞧了瞧四下无人,伸手接过放入袖中,这才放心将人送出门去。
却说白夭夭回房后,房门一关,自坐在梳妆台前暗自伤心。她也知这戏子不若旁的,自已既是白家人自是要为家族名声考虑。可怎地这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地回忆起林中相遇,公子如此温文儒雅,那笑容如沐春风一般似鹅毛拂过她心头,如若他不是戏子,那该是多好?
“小姐,别难过了,公子有东西给你,你不看看吗?”小娟送了落羽栀回来,兴致冲冲地将那方手帕包着的东西从袖中取出,放在梳妆台上。
白夭夭看了看那东西,既是他送的,也是他一番心意,不能辜负。她伸手将手帕打开,发现是一枚梨花银簪。白夭夭愣了愣神,伸手以纤纤玉指抚摸着那簪上的梨花。
“小姐,这银簪好漂亮啊,你戴上肯定好看。”小娟见白夭夭望着那银簪出神,索性帮她把簪子戴上。白夭夭望着铜镜里自已发间那枚簪,虽仍有伤情,但眼中悲伤总归淡了许多。
“好了小姐,既知他心意,您便不难过了,好不好?”小娟扯了扯白夭夭的衣袖,小姐本就在这府中无半点欢愉,倘若这落公子能解小姐烦心,那也是极好的。
“小娟,你说,我这样让,真的对吗?”白夭夭抬手轻抚那梨花,梨花是洁白无瑕的,虽不明艳却是清新淡雅,倒是极配她那单纯干净的性格。
“可是小姐,如果您不开心,就算再对又如何?您在这府中本就不快乐,倘若他能让小姐快乐,又何尝不可?”小娟自小侍侯白夭夭,二人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既是姐妹,也是心腹。
“罢了,我累了,让我自已待会儿,你先出去吧。”白夭夭抚了抚手,将那发簪摘下来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发间装饰尽数拆下,往床榻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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