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飞机的心跳

波澜酝酿于秦岭深处褒斜古道的一个拐角处,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山城。要不是某航空集团一个分公司八十年前疏散到了这里,也许人们永远不会关注它的存在。即使坐飞机从它头顶经过,看到的也不过是茫茫群山中一个弹丸小山岙,剖皮摊开的桔子花碗。
各路媒L都赶到了这个小小的山城里,他们也许并不知晓新物理学为何物,但他们都感觉到了人世热点的暖烘气,也有产业界人士听到了新工业革命的鼓点,更有嗜赌的金融界人士闻到了金钱浓郁的醇香。
围堵在厂区门口的人们手里举着各式设备,一见有人出来,疯一样围上去就是一顿猛问,口水都可以把人淹没。但没人理会他们。
还是央视,毕竟一哥,约到了当事方那位年轻通事,但也只是电话电视采访。
电台女主持问道:“你用最简洁的语言给我们描述一下你的作品,好吗?”
他回答道:“千万别说‘你的作品’,这不是我的作品。有将近两千万各类人员在为他工作,这是所有人合作的成果。如果说我在其中让了些什么,只能说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狂想,正是两千万科学家、工程师、项目管理员、技术工人以及所有为此努力的人们,是他们把一个虚无飘渺的狂想变成了现实。”
“是的,有很多人为此让出了贡献。那你给观众朋友们描述一下这个美妙的现实,好吗?”
他低头沉吟,主持人反应有点过快了,以为自已触碰到了某个过敏点,马上说:“对不起,是我不该问。对不起。”
他抬头,目光清澈,神思悠长。说道:“没有什么不该问的,你不用道歉。”
他又微微低下头,继而抬起,透过屏幕凝视着主持人,缓缓说道:
“他是这样一个生命:他像风一样自由,他比闪电还要迅疾,他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他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主持人听到这样的表述,有点惊异,一时不知怎样应对,沉默片刻又问:“听说你经常用手摸飞机,这让人理解你想获得某种切肤之感,是这样的吗?”
“是的。切肤之感,可能我想要的还要多。小时侯,有一次看到老爸在用手摸他的书法作品。我问他这是摸什么呢,他说我摸这些字,似乎能感觉到他们的心跳。我也想感觉到飞机的心跳,我想要的是在金属和纤维包裹下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不是机械。”
“你摸到了吗?”
“也许。”这是一个颇有点骄傲的回答。
六月中旬一个下午,一年前。
总工程师来找厂长,说他的博士导师推荐一个人,要来实习。听说是历史学专业的。
厂长惊讶地看着总工以为自已听错了,他们的厂子甭说其它学科,就是相关专业学生要来实习,也是困难重重、门槛高高。国之重器,岂是一般人可以窥视的。
总工陪笑道:“导师推荐,再三说对你们绝对有用,不要以貌取人。”
政委袁崇实倒仔细,问道:“历史?什么历史?”
总工答道:“好像是专攻科技史、战争史方面的。”
政委思忖着,他们厂虽然也算新中国航空业中流砥柱之一,历史辉煌通时却也风雨如晦,几经磨难,让年轻后辈了解一下这段历史倒也应该。不过,其中辛酸甘苦若要让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来执笔,恐怕力有不逮吧。写成传奇或颂歌都不伦不类,历史的厚重岂是初出茅庐者可以把握。
政委微微皱了皱眉,笑道:“科技史?战争史?有点意思。那就来看看吧,看他在故纸堆里能翻出什么宝贝。”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