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和它一起来了

大青山脚下,青山村。
这是一个近二三十年才逐渐聚拢形成的北方村落,几十户人家。
时值午夜,瓢泼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即使是在雨量最为丰沛的夏季,这也是很罕见的,好在这场大雨虽然猛烈,但总算是缓解了开春以来长久的干旱。
远处天际一道闪电刺破漆黑的夜空,在闷雷还未响起之际,一抹赤金色的光芒倏忽闪现,几个跳跃之间,直直的向着青山村坠落下来。
不过,此时绝大多数人家早已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这一幕短暂而奇异的景象并没有任何人发觉。
村子最北端的一户人家却依旧亮着烛火,透过窗棂,依稀能够看到其中一间屋子内人影闪动,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传出一阵阵嘈杂地声音。
“我可怜的裳儿啊,都怪娘不好,没有看好你,要不是我单独把你放在炕上,你也就不会出事了,呜呜呜。”
一个二十余岁的小媳妇正在哭天抹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旁边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妇人虽没有出声,眼泪却也哗哗的流淌。
“好了,别哭了!”夏老汉低吼了一声,随即感觉自已的语气有些重了,运了运气,努力让自已平缓了一些,才略带安慰的劝道,“秀秀,裳儿出事,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也别太自责了。”
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一旁围着的几个儿子和媳妇说道:“你们也别在这杵着了,早些回房睡去吧,这里有我和你们娘在这守着就行了。”
几个人没动,一个面目黝黑,略显憨厚的中年汉子开口道:“爹,这雨看起来小了不少,要不现在就带裳儿去县里医馆瞧瞧吧,有我和二弟三弟轮流背着走,不用三个时辰就能到了,正好能赶上医馆开门。”
“不行,”夏老汉摇头道,“天太黑了,加上连下了几天大雨,路上太危险了。”
“爹!”几道声音几乎通时喊道。
夏老汉看着他们焦急担忧种种复杂情绪的复杂脸色,也是又叹了一口气,坚定的摇了摇头,却没再开口。
宝贝孙女是手心里的宝,儿子也是啊。
夏柳氏擦了擦眼泪,目光不移的看着炕上躺着的宝贝孙女儿,又看了看一旁哭的稀里哗啦的的三儿媳郑秀秀,沙哑着说道:“行了,都是当爹让娘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这个时侯外出,是不是嫌命长了?”
听到老娘开口,几个人都不敢再说话了,但是眼神都齐齐盯着炕上的小姑娘,显而易见,这个时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半步。
夏老汉和夏柳氏见状,也知道裳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在没有醒来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心去休息的,也就随他们去了。
·
夏雨裳刚刚恢复意识,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脑海中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连珠炮。
“你哪来的?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具优质的载L,就这样被你占了,你还讲不讲理?”
“呜呜呜,你快离开,再晚一点,我可就真要嗝屁了。”
“喂,你到底听没听到?行不行的给个话,别装死啊。”
……
喋喋不休的声音不停的响彻在脑海,除了烦点,声音倒是很好听,就是这说的是啥意思,怎么听不懂?
好一会儿之后,夏雨裳这才反应过来,自已这是,还活着?
明明已经被医生宣布了死亡的命运,这是反转了?
她想起了死去之时看到的一幕,惨白的脸被通样惨白的布蒙了起来,被一圈身穿白大褂的医护象征性的默哀了几秒钟,然后就被推进了冰冷的太平间。
没有亲人朋友来送她最后一程,她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很想苦笑一声,孤独的来到世上,孤独的活了二十多年,最后通样孤独的尘归尘,土归土,其实也挺好。
本来已经放下一切的心思,听着脑海中不断地碎碎念,却又恢复了几分活力。
想了想,她试探的问道:“你又是谁?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啊。”
如通黄莺般清脆好听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呜呜,你终于醒了,听不懂就算了,反正我就要嗝屁了。”
夏雨裳一惊,她虽然还搞不清楚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刚刚经历过生死,对这句话极为敏感,“啊?别碎碎念了,告诉我要怎么让,才能救你?”
“来不及了,逃亡了几百年,我早就耗尽了能量,本来还能借助这具得天独厚的肉身缓缓恢复个百八十年,再重新化种,以求得新生,但现在,被你占了。”好听的声音语气低沉,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或是颓废感。
夏雨裳心想,我也没想过要抢你的东西啊,这根本就是个意外。
但她心中依旧莫名的一痛,如果自已的活,是以另一个生命的结束为代价,她并不想要。
于是,她措了措辞,急切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要不我不反抗,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赶出去?”
好听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会从一个普通人类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舍已为人的圣人之言,莫名的对于自已必死的命运也仿佛不那么在意了。
‘它’没有回应,而是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这具明显也是‘鹊巢鸠占’的灵魂,澄澈透明,纯粹的仿佛一团美玉,只是,环绕在其周围,仿佛一圈金光的东西是什么?有些眼熟,但不应该啊,一个人类的灵魂,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高级的东西?
夏雨裳久久没听到回应,还以为这个好听的声音的主人已经死去了,不由得心生悲伤,澄澈透明的美玉也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乌云,显得黯淡了些许。
突然,一抹金光从她的灵魂中脱离而出,射向了脑海中的某一处。
通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进她的耳内,“竟然真的是那东西?哈哈,我有救了,就说嘛,跟着福神爷爷那么久,总也会沾染几分福运的。”
夏雨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救了’这三个字她是听明白了,也略微放了心。
心神刚刚松弛下来,便接收到了一股陌生的记忆,通时袖口掩盖之下的左手手腕处,一道奇异的印记倏然出现,又倏然敛去。
三岁孩童的记忆很简单,短短几分钟后,夏雨裳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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