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途

大景王朝西部边关寒城。
张将军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西越敌军,眉头紧锁。
粗略估计敌军有十万左右,而已方守军两万余人,着实堪忧。两国之间和平了十几年了,此次战火又起,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他招来心腹容副将,仔细吩咐:“传令下去,速速点燃烽火台,向京城报信。另派人分别往最近的稽首城、武阳城求援。组织百姓尽快撤离。”
思索片刻,张将军深深的看了眼跟随他多年的副将,“你随百姓一起撤离,带上泽儿!”
容副将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道:“将军!我会将华泽兄弟安排好,末将随将军一起守城!”
望着眼前青年坚定的眼神,张将军点了点头。
大景靖德九年秋初,西越大军来犯,边关告急。
……
一切收拾妥当,郑瑜和兄长拜别了祖父和父母,坐上马车往京城出发了。
他们一行二十余人,三辆马车。郑瑜和兄长每人一辆马车,另一辆装了行李。
带队的是经常在京城老家来回的来旺,来旺经过几年的历练更加稳重,郑植把他拨给了郑珉当个管事的,以后一直留在郑珉身边,照顾郑珉的衣食起居和人情往来。
郑瑜此次就带了萍芳一个丫鬟。萍芳的父母不在了,有个哥哥也已经成家,萍芳也没什么惦记的了,以后就跟着郑瑜留在京城。
其他随行人员把他们护送到京城再返回阳口镇。
郑瑜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窗外的风景看久了也都差不多。颠簸呀!龟速呀!才出发半日而已,她已经受不了了。郑瑜此时无比怀念上辈子的小汽车,实在不行,有辆电动车也行呀。
郑瑜郁闷的掀起车帘,“兄长,京城有多远呀?我们要几天才能到?”
“瑜儿马车坐累了吧?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郑珉骑在马上,低头看向妹妹。
郑瑜摇了摇头,“我不累,就是这马车太慢了,不知何时才能到了。”
“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以我们现在的行程,总得有个十天左右吧。瑜儿别急,你没出过远门,这趟就当游山玩水了。来旺,还有多远到歇息的地方?”
来旺从后面催马赶上来,冲着马车弯了弯腰,“少爷,小姐,前面还有十里就到驿站了,我们到时正好能赶上用饭。”
“兄长,你带我骑马吧,我们先行一步,让这慢腾腾的马车随后跟来吧。”
郑珉无奈的笑了笑,交代了众人几句,把郑瑜抱上马背,一跃上马一溜烟跑没影了。来旺赶紧拍马追了上去。
初秋的正午,太阳还有些大,马儿沿着树荫夹道的土路朝前飞速狂奔。
近道的树木有序排列,野花摇曳。郑瑜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过耳畔,带来阵阵花香,令人心醉神迷。果然不是马车中看到的风景所能比拟的。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走走停停,遇到迷人的风景就停下来游玩一番,郑珉又带着郑瑜骑了几回快马,让她这个不会骑马的人过足了纵横驰骋的瘾。
如此过了青州,进入了豫州地界。越往北走,天空渐渐辽阔高远,艳阳也多了几分温和、柔情。丝丝凉意的秋风吹黄了树上的叶子,有的绿中带黄,有的更是披上了火红的衣衫。
道路变得更加宽广了,车队和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郑瑜只能无聊的坐在马车里,和萍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哪家的马车真好看,哪家的侍卫真威风。
太阳落山之前,终于到达了驿站。驿站门前这条大路是南北主要通道,各地进京的人员车辆都要经过此地,所以占地极大。
今日在此歇息的车队也不少,来旺一番交涉,他们分到了一个偏远的独立小院落。
众人用过饭之后梳洗一番,都早早的睡下了,赶了了五六天的路了,实在疲惫不堪。郑瑜也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郑珉像往常一样安排好值夜之人,又四处巡视一遍,见没什么不妥之处,也去休息了。
夜里睡得好,第二天早上起来,众人神清气爽,收拾了一番就启程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半盏茶之后慢慢停了下来。
郑瑜掀开帘子往外望,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路旁,马车周围站着威风凛凛的侍卫。
一阵急切的哭喊声和拍打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山儿,山儿,快吐出来!你可急死祖母了。宋医士,山儿怎么还没吐出来?”
“老夫人别急,我来给小少爷施针。”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哭喊声更急切了。
郑瑜看向来旺,“去打听打听出了何事。”
一会功夫来旺就回来了,“少爷,小姐,前面马车里一位小公子吃东西卡在喉咙里了,他祖母急的真掉泪。”
“兄长,我们看看去。”郑瑜跳下马车,萍芳赶紧跟了上去。
华贵马车的车帘已被高高掀起,一位老夫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孩子的手紧紧的抓着喉咙,脸憋的通红,嘴巴张着发不出声音。
记头大汗的医士正在施针,想让孩子吐出来,但效果甚微。孩子的脸色已经变成紫色,眼泪直流,痛苦极了。
医士顾不上去擦脸上的汗,跪在地上,“老夫人,宋某无能,小公子已经不行了。”
“山儿,山儿~~~你还这么小,你这是要疼死祖母呀~我怎么跟你的父母交代啊~~”老夫人一把把孩子搂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马车周围的侍卫仆从都惊慌起来,小公子要是有个好歹,他们谁都逃不掉责罚了。
郑瑜看了快要憋死过去的孩子一眼,内心挣扎一番,上前一步说道:“老夫人,让我试试吧,或许我能让他吐出来。”
“瑜儿慎言!”
郑珉拉住了往前迈步的妹妹,严肃的说道,“连医士都无能为力,你又如何能救得?他们一看就是权贵人家,我们如何惹得起?”
郑瑜想了想,她也只是前世从网上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也没有实际操作过,万一没能救回孩子,他们就得罪了贵人。
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就这样死去,她又不忍心。
郑瑜犹豫了起来,真是两难呀。
“让这女娃儿试试!如果能救回我的小孙儿,你们就是我武安侯府的恩人。如果实在救不回,也是我小孙儿命该如此,我照样感谢你们,绝不会迁怒你们。”老夫人急切的说道,但凡有一点办法,她都要试一试。
生死面前,荣辱一生的老夫人异常无助,以至于连一个小女娃儿的话都被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听了此话,郑瑜没有了后顾之忧,她让人把小孩子从马车上抱下来,此时的孩子眼皮直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郑瑜把海姆立克急救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对郑珉说道:“兄长,你把孩子抱起来,一手捏住他颧骨两侧,手臂贴着他前胸,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部,让其脸朝下趴在你的膝盖上,然后在他的后背用力拍打。”
郑珉一一照让,手拍在孩子背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老夫人紧紧的攥住手中的帕子,不敢错眼的盯着她的小孙儿。
众人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郑瑜的心也怦怦直跳,她不停地为自已打气,海姆立克法在后世已经普及,说明此法一定能行的。
如此反复拍打了数次,一颗小小的花生米从孩子的口中喷出。
孩子的呼吸顺畅了,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好看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环顾四周,看到泪流记面望着他的祖母,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老夫人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撒手,劫后重生的喜悦让祖孙俩都激动不已。
郑瑜也长长的出了口气,成功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郑珉,笑了起来。
众人也都争着上前向老夫人恭喜。
老夫人牵着孩子的手来到兄妹俩面前行了个大礼,吓得兄妹俩赶紧躲开了。
“山儿,给恩人磕头,你的命是他们救得,要永远记得这份恩情!”
孩子听话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郑瑜赶紧把他拉了起来。
“老身姓秦,家夫是武安侯张中铭,这是我的小孙子张华山。山儿跟着我访友而回,小孩子贪嘴,我也没有拘着他,不想竟差点酿成大祸。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日后我们也好报答。”秦老夫人握着兄妹俩的手问道。
郑珉连忙拱手答道:“秦老夫人千万不要如此,希望您不要怪罪舍妹鲁莽,这次侥幸能帮到小公子,是小公子自已福大命大,不要讲什么报答了。”
郑珉顿了顿接着说:“晚辈郑珉,舍妹郑瑜,户部左侍郎郑桦是我们的嫡亲叔父,此次进京就是投奔叔父去的。”
秦老夫人闻言大吃一惊,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我们还是姻亲呀。”
郑瑜兄妹疑惑的看向秦老夫人。
“你们的叔母可是镇国公嫡次女徐氏?”
郑瑜兄妹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山儿的母亲我那大儿媳是你叔母的嫡亲姐姐,论起来,山儿也是你们的表弟了。山儿过来,拜见你的表兄表姐!”
郑瑜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真是无巧不成书。她拍了拍孩子的头说道:“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山表弟了。”
山儿也很高兴,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的时侯,他很喜欢这两个长得很好看的表兄表姐,
“珉表兄!瑜表姐!祖母,我这样称呼对吗?”
秦老夫人笑的都合不上嘴了,“对,对,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亲近亲近。”
接下来,秦老夫人又问了郑瑜兄妹俩的年纪,家里人员情况,郑珉读书进度,郑瑜平时的消遣……
之后的旅途很愉快,秦老夫人邀请兄妹俩通坐马车,尽情招待,两三日的时间,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
出了豫州,就离京城不远了。
众人又行了半日路程,京城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
终于要到了,郑瑜忍不住伸出头向外望。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遥遥传来,她凝目望去,但见两名少年郎策马而来,一着白衣,一着蓝衣,行至马车前,勒马停住,跃下马来。
那名白衣少年郎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姿挺拔,正含笑望着郑瑜。
“堂兄!你是堂兄!你是来接我们的吗?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不过你瘦下来真好看。”
郑瑜跳下马车,欣喜的围着郑琅转来转去,像足了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瑜儿,停下停下,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妹妹,都快赶上我的身高了。哎呀,别转啦,别人都在笑你呢。”郑琅哭笑不得的看着郑瑜。
马车旁,秦老夫人和山儿都在含笑看着她,郑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被山儿旁边的蓝衣少年吸引住了。
他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清瘦,一身天蓝色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蓝衣上若隐若现。他的容貌俊美非凡,精致的五官仿若上天最杰出的作品,脸庞的笑邪肆中透着一分温暖,不浓不淡的剑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哇~这是谁家翩翩少年郎,好帅啊,这是郑瑜两辈子加起来见到的最帅的人了。
秦老夫人拉过蓝衣少年,走向郑瑜三人,“珉儿,瑜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山儿的二堂兄华年,今年十五。华年,这是你珉表兄和瑜表妹。这次多亏了他们的帮助,我们才能平安回来。”
蓝衣少年也就是张华年拱手和郑珉郑瑜见礼,“珉表兄!瑜表妹!”郑珉回礼,“年表弟!”
郑瑜也赶紧屈膝回礼,“年表兄!”
张华年抬头望去,眼前的小女孩挽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可爱极了。想起刚才她围着郑琅转圈的样子,真像一条撒娇的小奶狗。张华年忍不住轻笑起来。
郑瑜又被他的笑惊呆了,眼睛都看直了。真好看,就像花儿开了一样。
郑珉对妹妹的行为不忍直视,再看口水都要掉下来啦,矜持呀,妹妹!
郑琅趁此去向秦老夫人见礼问安,又去招呼小表弟山儿。
众人又好一会寒暄,就起程了。赶在日落之前终于进了城门。
郑瑜又感慨了一番城门的威严,建筑的气派,京城的繁华。
马车沿着宽阔的道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和秦老夫人一行人分开了。
郑瑜又望了望蓝衣少年的背影,放下了车帘,不知以后还会不会见到他。
又拐了两三条街道,马车终于停下来的时侯已是华灯初上。
郑桦和徐氏站在大门处,看到孩子们到了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郑瑜兄妹赶紧上前见礼,徐氏安排着众人进府。
饭后,郑瑜把亲手书写的折扇送给郑琅,引得大家又夸起了她的簪花小楷,又把给叔父叔母的礼物一一奉上,本想再和叔父叔母好好叙叙话,奈何她困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一切自有下人们收拾,郑瑜洗漱之后早早睡了,实在太疲惫了。
她浑身都散了架,要睡个三天三夜才能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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