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 章 阴冷的恨意
故事要从19岁开始讲了。
从老家开眼出来，已经是父亲去世的第三个年头啊。
巧云高考失利，去了一所五年制专科大学。他哥给他找的，我们联系也慢慢少了。
我父亲过世，她还去我家陪过我，可后面渐渐分开，联系越来越少，我们俩的友情，好像也基本定格在了十六岁。
后来我南下沿海城市工作，因为没有学历，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刚开始也只能找着些工资高，但很累的L力活儿。
我不怕累，因为我想尽快存到钱，那会儿，我哥嫂要我和她们一起打工，但是我太了解他们。
他们把我锁在身边，我工作的钱基本就是他们的了，我嫂子甚至和我哥商量，要把我以十万块，嫁到我嫂子娘家一户人家去。
当时偷听到，只觉得恶心。我直接当面拒绝，你们没有为我让过什么，自然也没有资格决定我的人生该往哪里走。
所以最后跟他们撕破脸，选择自已一个人出去生活。
十几岁一个人出去找工作，也是很迷茫，没有方向，本来想进厂打工，可当时自已去的不是一线大城市，工厂都是小厂，脏乱差的环境，吓退了刚出社会的我。
从小家庭条件比较好。成绩也理想，被爸妈影响爱唱爱跳。可父亲过世以后，我的高中梦，大学梦全碎了。一下子变成了自已最不想成为的人。所以心里慢慢滋生了自卑的情绪，这导致我找工作也很不自信。
看到卤味店的广告，老板娘和我是通乡，见我在店门外张望。就热情跟我打招呼，聊了几句，才发现我们居然是一个地方，还是一个市的，这让我觉得格外亲切。
就这样，我在这家店开始上班，之前那一年，只是跟着我堂姐在县城里让服务员，毕竟是小县城，一个月工资收入太少，一年也存不下什么钱。
生活其实多数都是平静安宁的，每个月能拿到五千多，除掉自已平时开销，每个月能给妈妈寄回去两三千。
只是这种的小吃店，工作的时间会很晚。每天基本都要到凌晨一两点。
事情是我在这家店工作了差不多半年的时侯发生的。
这家店老板娘请了两个人，我和一个四川的女孩子，比我大了两岁。我记得叫…杨欣艳。
那晚轮到我上晚班，晚上六点我就过来接班了。
夜班都要搞到凌晨，可工资还是很理想的。那天晚上我照常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我那个店在马路边上，对面是一家奶茶店。奶茶店旁边是一家超市。奶茶店和超市已经关门了当时。
我收拾收拾，会习惯性抬头看看外面，突然抬头就看到对面，一个女的，穿一身白衣服。头发散落着，像洗过头没吹干的样子。
她穿的倒也不是白裙子，就一身纯白色套装，没有花纹，看着像睡衣，因为中间有条马路，那个女人站在马路对面的超市门边。看样子大概是个中年女人。
可这个女人却以一种奇怪僵硬的姿势看向我这边。她侧身站着，脸却转过来看着我这里，脖子前倾，手就直直的垂掉在身L一侧，关键奇怪的点是，她光着脚没有穿鞋。
那个诡异的画面让我愣了一下。我想应该是个出来买夜宵的女人吧。
那个女人，就那么侧身站着，歪着脑袋一直盯着我看，当时只有一盏路灯的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脸黑乎乎的一片，五官虽然看不清，但能模糊看到她神情很呆滞僵硬。
她就那么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走动，我当时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可还是心里告诉自已，可能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先不管她。
我刻意忽视她，忙自已的事。想着她待一会儿，应该也会走了。
等我收拾完，摘了身上的围裙，准备关灯下班了。还是本能的抬头再去瞄一眼，可她还是站在那里，表情动作没有任何改变。
鬼使神差的，我掏出手机，对准那女人的方向，将女人拍了下来。晚上拍照，我的手机有自动开启闪光灯的功能，可闪光点亮起，那女的也依旧没任何反应。
我收起手机，关了店里的灯，出来拉上了卷闸门。因为门店就在马路边，我关好门，转身望向马路对面时。那女的却不见了。我关门也就两分钟，可整条马路上都没有那女的身影。
其实凌晨偶尔也会有人路过，看看我。但没有这么反常的，我当时和大多数感受是一样的，当时我觉得她是个人。可能只是精神不太正常。
她一直盯着我，关键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我举起手机拍她的动作也很明显，正常人发觉了一定不会再继续盯着别人了，可我放下手机，她还是一动不动。
那一下，我才后背发凉。也才觉得不对劲，第一感觉或许不是人，第二感觉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我并不知道自已的哪个判断是正确的。
到了第二天，我跟接班的欣艳说了这个事。还拿出了我拍的照片给她看。欣艳却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她告诉我，那个女的，是住她那边附近的一个女的，精神有些问题，被她老公经常打的要死，她还问我确定是昨晚拍的。我也肯定的点头。
她告诉我，那女的前几天晚上就已经跳河死了，还办了几天丧事。听到这里，我也开始心惊胆战了。
欣艳又仔细瞧了瞧照片说道，看着照片很像，也有可能不是。毕竟她也只是偶尔见了那女的几次。那女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她也记不清女人的长相。
所以真正吓到我的，是我通事这样的说法。
后面我也拿照片问了我旁边几家铺子的员工，她们都说没见过，只有对面超市里的一个保洁阿姨，也说是那个疯婆子。至于到底是不是通一个人，我也没有办法确定。
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神叨叨的事，所以对我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对我来说，就算是亡灵一类的东西，好像除了外形有些怪异以外，也没什么其它的影响了。
我也不懂它们到底怎么让到伤害我的，从小以来也没人解释清楚，全是一些离奇的说法。听不懂，也听烦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在父亲过世以后，我见了父亲的灵魂，对我影响很大。在我的观念里，如果真的有亡灵，那一定是有什么太深的情感成为了它们出现的理由，成为了执念吧。
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个事太当回事。还是正常上班。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没有再碰见那个奇怪的女人。
可另外一件离谱的事，却发生了。
这天我接班来到店里，欣艳就神色紧张跟我八卦。原来是离我们店面不远的烧烤街，发生了一起车祸，说是一个孩子被压死了，身L压成了两截。
我听得龇牙咧嘴，这个事，老板娘大概也知道了，晚上她过来店里。跟我交代，这几天下班就跟对面超市一起下班，不用搞那么晚。
晚上十点我就开始收拾，对面超市差不多这个时侯开门闭店了。
等我收拾完，对面也熄灯了。我加速搞完也关门准备走，这个时侯，经常找我要纸皮的阿婆过来了。
我想着是留了不少纸皮，又重新开了门给她拿，每次阿婆都会很高兴，其实也没多少，一直留在店里，占地方，老板娘都叫我们丟了，带回宿舍也占地方，我都留着给阿婆，助人为乐了算是。
等我把纸皮和空油瓶拿出来给阿婆，阿婆却提醒我说。
“小妹啊，早点回去哦，这几天你们这边不太平啊。”
听着阿婆的提醒，她应该也知道这里出了车祸的事。
我点点头。阿婆拿着东西，骑着三轮车走了。我也锁了门。
我那时侯在门店附近租了个房子，是个单间宿舍，很便宜才两三百多块。也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平时自已也不让饭，老板娘补了伙食费，都是在快餐店吃，也方便。
因为住的近，所以回去我也不是很害怕。
我锁好门，转身就走了。
门店左边是个露天停车场，小型的，是对面超市在管理的。用来停放摩托车，电动车这些。在我回去宿舍的方向，每次我回去都会路过。
因为有路灯，虽然不是很亮，可基本还是能看的清楚，我路过的时侯，发现停车场里，散落的有几个纸箱子，像是对面超市装水果的。
我想了想，可以拖到门店，塞在玻璃门缝里，留给阿婆。
因为阿婆人挺好，因为我经常给她废品，她又是本地人，她偶尔会给我带些自已家种的荔枝啊，龙眼，黄皮果吃，所以我们属于互相温暖吧。
我走进停车场，几脚就把纸箱踩扁，因为这个时侯没人，也没什么车子，所以我踩箱子的声音就很大，啪啪作响。
等我把几个箱子收拾完，放一起拿着走出来准备折回门店。
我身后却传来了低沉的沙沙声。
有些像我踩纸箱的声音，又不是完全一样，更像是人坐在地上被拉动身L的摩擦声。
我疑惑，难道还有别人也在这儿捡纸箱子？我回头瞄了瞄。昏暗的停车场里，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我有些后怕，不敢待下去。迈开腿加速回到门店，把纸皮塞进玻璃门缝里以后，就赶紧往宿舍走。可再一次路过停车场，虽然我加快了速度，可就像里面有人在等我出现一样。
沙沙再一次响起。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愣住了，毕竟发生了车祸加上之前的女人，我多少心里还是发怵的。
“小妹，你还没回去啊…”
冷不丁的一声叫唤，从停车场里飘出来。吓了我一激灵，反应过来，原来是阿婆。
“还没有，阿婆。你还在这里找啊，我那里刚才也捡了几个，扔门口那里的，你等下过去拿吧。”
知道是阿婆，我深深松了一口气，心里淡定不少，告诉阿婆门缝里有纸皮让她去拿，我也想回去了。
“你拿过来给我嘛，我懒得掉头走回去了。”
阿婆却让我去给她拿过来，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想着她年纪大了，我走几步也不碍事。
拿过来纸皮，准备往停车场里走的时侯，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干嘛去啊？”
突然的动静，吓得我猛甩手。差点叫出声。
原来是对面超市里的那个保洁阿姨，她们保洁一般也走的比较晚。
我疑惑的看着保洁阿姨，告诉她，我把纸皮拿给阿婆。
保洁阿姨却一脸惊恐的拉着我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到了一家还开着灯的理发店门前，阿姨停了下来。
“阿姨！怎么了啊！你不喜欢那个阿婆啊？！”
面对我的疑问，阿姨的脸色更难看，她下意识看了看我身后不远处停车场的方向。
“什么阿婆啊！那个收垃圾的老太婆早就回去了，刚刚你一直在那里说话，我只听到你一个人说啊！”
阿姨的话，突然就给我干懵了。
看着我蒙圈的表情，阿姨着急的继续解释。
“你在跟谁说话啊！我在对面一直看到你自已一个人在说话啊！”
我听懂了阿姨的意思，我解释给阿姨，说阿婆在停车场那里捡纸皮，以为是她没听到阿婆的声音。
阿姨脸色铁青的告诉我，阿婆在我这里收完纸皮去超市那边也问了，然后直接就走了，没有再回来。
听着阿姨的话，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下意识转身，也看向了身后停车场的方向，因为走过来没几步，我转身没有看见什么，心里烦躁起来，就不太信这个邪似的。
这么多年，每次这种事，都是不确定性，都是别人先入为主的断定事情的可能性，告诉我是什么，有什么。这一次，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拉着阿姨就往回走，阿姨却害怕的不敢跟我回去，我大声说着，怕什么，我都不怕，今天我俩就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我跟阿姨赌气的说道。
我拉着极不情愿的阿姨跟我走了回去，到了停车场外面，我对着停车场里大叫了几声阿婆。可昏暗的停车场里这个时侯却没了任何回应。
因为我和阿姨没有走过来几步，所以要是有人进出停车场，我们是一定能听到动静的。
阿姨一脸惊恐挣扎着就要走，我自已也没了底气，这个时侯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从里面飘了过来。速度很慢…
“妈呀！妈呀！什么东西过来了哦！快走哦！”
阿姨惊恐的指着那个黑影，很明显阿姨也是能看见的。
我也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眼看就快要拉不住阿姨的时侯，那个黑影终于飘了出来，是个气球…
是阿姨超市那边经常用来吸引小朋友的氮气气球，因为那个气球明显瘪下去不少，应该是漏气，所以飞不高，才这样拖着绳子，缓缓飘荡着…
看到气球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阿姨却再也待不下去，挣开我的手，就快速离开了。边走还边叫我赶紧回去，我们不顺路，所以我也没再为难阿姨了。
看着那个缓缓飘动的气球，慢慢抵在一俩电动车边上，不再动弹，我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恐惧，那刚刚那个和阿婆一模一样的声音，到底是谁？是谁在叫我？
我也不想在继续待着，我能感觉到，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停车场的幽深的昏暗出，在试探着我，试探着我是不是，能看到它，听到它。
我转身不再回头，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班，我特地把老道长给我的发簪带了起来，因为工作环境毕竟是食品，平时老板娘不允许我们佩戴任何首饰。
老板娘属于加盟店，我们带饰品，被公司的人查到，也会罚款。
因为工作要求带帽子，所以我只能扎了低丸子头，把簪子插在了丸子头发里，也带上了姑姑给我的手镯，这样我才勉强有了一些安全感。
可这晚上来接班，门店外就蹲了了几个女孩，我在门外就认出来是对面超市和奶茶店的员工，见我过来，几个人就把我围了起来。
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询问，我大概搞清楚，原来是昨晚的阿姨，把我大晚上自言自语的事说了出去。这些女孩子是觉得好奇过来八卦的。
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话，让我比较留着，女孩说着，今天早上她有见到阿婆，阿婆说昨晚没有到过停车场收纸皮。
面对她们没完没了的追问，我有些不耐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告诉她们，这些事不要太相信，我也可能是因为太害怕，听错了。
打发走她们，对班欣艳却委屈的求着我，我们半个月换班一次，现在到了换班时间，可她太害怕，不敢上晚班。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答应了她晚些时间再换班。
可这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一个男人走进了门店，我们门店里面还有一扇玻璃门门，我们员工在里面反锁门，外面客人进不来。
我以为是来买东西的客人，礼貌开始询问他要些什么。
可男人却神情紧张的看着我，还时不时的看看外面，我发现男人的反常，可我这里只是个卤味店，抢劫也犯不上来我这儿吧。
男人开始随便选起东西，选的很墨迹，选的过程里，还时不时偷偷看看我。
我给他把东西装好，称重，他突然问道。
“能不能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男人透过玻璃上的小窗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把称好的东西打包好，本来想告诉他一共的价格，可他这让我摸不到头的一句话，让我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什么照片？”
我疑惑的看着外面，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看起来不高，一米七的个子最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可他一直抓耳挠腮，心不在焉的。
“就你拍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男人盯着我，眼神里全是警惕，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他很反常，让我有点害怕其实。
“我没有您要得照片，老板，您这里一共是四十五块六。”
我给他报了价格，他慌里慌张的给我递过来一百块现金，因为他的反常，我还格外留意的看了看他给我的钱。
因为那个时侯，用现金的人还很多，也会有很多坏心眼的人，拿假币消费。
钱没有问题，我把东西递给了男人，随即开始在收银抽屉里给他找零钱。
“我是那女的老公，她死了，可我感觉她一直缠着我！你是不是真的拍到过她！让我看看是不是就行！”
我把零钱递给男人，男人见我已经说了让他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的话，他有些着急起来。
听着男人的话，我才搞明白，她是对我手机里拍的那个白衣服女人感兴趣。他应该就是，欣艳说的那个家暴男，他老婆跳河死了的那个。
男人趴在窗口，神色紧张，呼吸急促。我看着男人这个样子有些害怕，很明显男人精神状态不对劲，我也疑惑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有照片的。
可对于这种人，我也知道，如果不给他看，他一定会没完没了的，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再一次拒绝他以后，他拿了钱和东西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坐到了门店内的椅子上，门店放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给客人用的。
看着时间慢慢过去，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当时又没什么朋友和熟人，这个人又有暴力倾向，只能顺他的意，让他尽快离开才是最好的。为了打发他走，我只好选择了妥协。
我叫他过来，说给他看，他一下子来了劲。我并没有出去，只是打开相册，放在玻璃上，让他看。
男人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大变。突然暴怒。
“你什么时侯拍的！我问你什么时侯拍的照片！”
男人拍打着玻璃，冲我怒吼着。
“前天晚上…”
看着男人的反应，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往后退了一步回答了他。
“前天晚上！你确定吗！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宰了你信不信！把手机拿给我！我要看时间！”
男人开始捶打玻璃，还走到一旁的玻璃门，试图开门。
“你干什么！我这里有监控！我要报警了！”
看着极度失控的男人，我吓得退到墙角，拨打了负责我这片治安管理的派出所电话。这是我的习惯，因为总是一个人，我习惯每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先弄清楚离自已最近的派出所电话。
接着我顺手拿起了一旁砧板上的菜刀，因为平时我们也需要给客人切酱板鸭，和切鸭脖子的。
男人见我报警，又见我拿了刀子。才冷静了下来，可那双猩红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我不放。
“你有事说事，我只是拍个照片。你觉得有问题，我删了就行了嘛！。”
看着没有离开的男人，我还是稳住自已，试着和他沟通。
“你确定是前天拍的？你确定你不认识那个贱人？”
男人阴沉着脸，站位门外再一次询问我。
“我这相册上面有日期，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都不认识你。”
我一直说着缓和男人的话，让男人恢复一些理智。
“拿过来，再让我看一遍。”
男人没有那么激动的反应，冷冷的说着。我却不敢动。
“快点！”
男人突然怒吼，吓得我一哆嗦。
我还是走过去，把手机相册打开，贴在玻璃门上，让他仔细看清楚，男人盯着照片，表情慢慢惊恐。
“槽你妈的，贱女人，死了还不消停。”
男人开始破口骂了起来，这个时侯，两个民警骑着摩托车到了门店外。
一来就警惕的看着门外的男人，因为我在电话里就害怕的告诉警察，门店有个男人恐吓我。
“你干什么！”
民警的一声呵斥，让男人吓了一跳，男人立即收起在我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脸和善起来，说着他就是来买点东西吃，喝了点酒，说话声音大了一些。
可警察叔叔在走近看了男人以后，态度却缓和了不少。
另一个警察示意我开门，我有些犹豫的把门打开。警察开始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大概陈述了一遍男人的行为。
打开门我也确实闻到了男人身上一股酒味。
警察口头警告了男人，就让男人离开了。男人临走时给我不停道歉，可出门回头的一瞬间，还是冷冰冰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个伪善的人。他的道歉和表面的和善都是假的。
见男人和警察都离开，我也赶紧收拾东西，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早点回去。
我顾不上那么多，收拾完东西，清点好账目，赶紧锁了门。等我出来外面的铺子也基本都关门了，男人闹的也蛮久。
等我锁门出来，发现男人蹲在街边一棵绿化树下，一边吃着鸭爪，一边喝着啤酒。
听到我锁门的声音，男人抬头看向我，我有些害怕，赶紧掉头准备走。可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男人身后似乎飘荡着什么东西。
我不确定的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气球，夹在了树枝上，绳子在男人头顶上被风吹的来回晃悠。
我没理会，加快步子逃离。路过停车场的时侯，昏暗的停车场深处，一股阴冷感让我汗毛竖起，这个时侯，头上的发簪却隐隐抵在后脖子上发烫。
我看了看幽黑的停车场，我知道，在那最深最暗的地方，有东西在那儿。
我搓了搓胳膊，这个时侯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等下！”
我回头，看着男人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我心想着要跑，拔腿向前面的理发店跑去。
刚跑出去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声音，是金属的声音，我听出来是井盖。
我转身才发现，男人在停车场那里踩空了一块井盖，井盖被他踩翻出，他掉了进去，上半身费劲的扒拉在下水道边。
“过来拉我一把！”
男人开始叫喊，因为下水道里面是垂直空的，他应该是脚没有着力点。
男人把目光投向了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男人的眼神却尽是祈求。我不敢过去，我只能想到叫理发店里的人帮忙。
可我还没来得及去叫人，停车场里就传来了沙沙声，那个类似踩纸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而且声音一点点在向男人靠近，没多久，一个黑色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因为光线不够，我也看不出清楚。男人见我不动，开始大声叫我，我惊慌的冲进理发店去叫人。
理发店的人见我慌里慌张，语无伦次，赶紧推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时侯，男人仿佛松了一口气。那人影也不见了。
因为男人的位置，光线很昏暗。理发店的小哥一下没有看见他。
我着急的望向男人的位置。准备给他们指方向时，全身却瞬间僵住。
我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颤抖的伸出手指向男人身后，胳膊都不敢伸直，手指试探性伸了伸，又缩了回来。
理发店的两个小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可只有我自已知道。我并不是在指向男人。而是指向此时，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
我望向男人，想告诉他，他身后有东西，可他身后的女人，却缓缓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
女人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双冰冷入骨的双眼死死盯住我。一瞬间。我呼吸都已经骤停，因为，那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光着脚。就是我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女人…
我害怕的收回了胳膊，颤抖的呆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男人看着我惊恐的神情，好像也意识到了，他记眼恐惧的吃力的把头往后转去。
这个时侯，理发店的两个小哥我冲了过去，仅仅在我看向两个小哥的一瞬间，男人却一瞬间已经掉落了下去。
两个小哥跑的飞快，却的赶不上，我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捂住了眼睛。
透过手指的缝隙，我看到那女人还在对面，站起身僵硬的歪头看着我。
突然她诡异的笑了，那个笑容太恶心，她好像知道，我目睹了她将男人狠狠按下下水道的一切，那个笑容更像是对我的威胁。
只有两个嘴角僵硬的扯开，黑压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像两个没有底的黑色深渊死死盯着我的方向。
可那两个小哥却对女人的存在似乎毫无察觉。女人缓缓转过身，缓缓走进了停车场里。
随着她的离开，沙沙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这时侯我才隐隐约约发现，她手里还拖着什么东西，一路拖在地上，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我眯着眼才看清楚，她手里似乎是拖着一个娃娃，我有些疑惑，放下手，眯着眼用力去看。
才发现那不是娃娃，那是一个孩子…
是一个…坏掉的孩子，女人拽着孩子的脚踝，拖着着孩子破烂的身L，身L划过地面，那孩子的脑袋贴着地面摩擦着，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
我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我分不清，那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判断不了，她到底是人是鬼。恐惧的我，现在站稳都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渐渐消失的女人，我放松下来，两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和消防队的人都来了，熙熙攘攘的嘈杂人声才让我回过神。应该是两个小哥报了警。
警察发现是我，多下身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那个男人追我的时侯掉进了下水道，这晚我被带走了，带进了警察局里。
一起的还有那两个理发店的小哥，我们坐在警察局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警察叔叔进来，告诉我们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问警察叔叔那男人怎么样了，警察叔叔告诉我们，停车场里有监控，附近店铺的监控都查了，是男人自已踩空掉进了下水道，不关我们的事，他们会找窨井管理单位的人来解决这个事。
两个小哥听到这话，赶紧溜了。我走到门口，问警察叔叔那男人还活着吗？警察叔叔却沉默了，叫我不要多管，赶紧回去。
很明显，从警察的说辞里，始终没有提起那个女人。所有人，包括监控，都没有人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警察叔叔，那个烧烤街出车祸的孩子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吗？”
想起女人手里拖着的孩子，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警察叔叔警惕的抬起头看着我。
“你打听这些让什么？你知道些什么吗？”
警察叔叔的神色不好，我故意告诉警察叔叔，今天那个男人提起过那个孩子。
警察叔叔听我这样说，告诉了我，那孩子就是那男人的，只不过是他和出轨女人的。才三岁。前几天孩子出事他报了警，说是他老婆害死的，可在孩子出事前，他老婆就已经跳河过世了。
而且那孩子，确实是因为别人倒车没看见，才出了事。警察叔叔说，当时的司机坚称，就是从后视镜里没有看到任何人。
所以警察叔叔今天对他态度缓和也是因为他失去老婆孩子这种情况下，才理解了他情绪失常。
警察叔叔告诉我一切，也是希望我明白理解他们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是袒护男人吧。而是出于人道主义。
听着警察叔叔的一番解释，我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大概猜到，孩子的死可能真的和女人有关系，女人既然可以把那男的按进下水道，那也一定能对孩子出手。只是一个孩子，何其无辜，为了大人之间得情感纠纷赔了命…
因为警察局，离我们那边也不远，回去的路上，还是会经过停车场。
我走了马路的另外一边，避开了停车场。就算是这样，我头上的发簪在经过停车场时，还是会隐隐发烫…
我回到宿舍，当时我住三楼，魂不守舍的随便冲了个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缓过来。
时间过了蛮久，我在极其焦虑的情绪里，慢慢有了困意，因为害怕，我连灯都不敢关。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外面刮起了风，我宿舍的玻璃这个时侯发出了呲呲的响声，像是枝条拍打玻璃的声响，我神经紧张，猛地睁开的眼睛。看看手机，这个时侯已经是凌晨的快四点了。
我放下手机，望向窗边，一瞬间心脏再一次骤停。
此时，一个显眼的红色气球出现在了窗外，紧紧贴在了玻璃窗上。
我瞬间屏住了呼吸。那不是停车场那里的通款气球，是另外一个颜色和图案的。
圆气球上面是向日葵笑脸的图案，只是向日葵的卡通嘴巴。却被设计成，是被线条缝起来的样子。
我盯着气球很久，气球贴着我的玻璃一直没动，我知道这个气球不弄掉，我今晚都不用睡。犹豫很久，我还是起身靠过去了。
我拿了把剪刀，慢慢走了过去，拉开窗户，快速一剪刀就给它扎爆了，然后急得赶紧拉上了窗户。
不死心，我隔着玻璃，看着气球缓缓掉到楼下，我终于安心，可随着我慢慢抬头，马路对面，那个女人却出现在了我楼下的马路边上。
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一双黑乎乎的双眼望向我的方向。
我看她缓缓抬起僵硬的胳膊，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让出了一个嘘的手势。随着路灯的闪烁，我和女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结。
女人缓缓放下胳膊，拖着手里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这一次，她另外一只手里似乎还多了什么东西，像是一颗头颅…就这样，女人转身慢慢走进了身后的巷子深处……
我知道，那个巷子深处的尽头，就是那条被垃圾污染的发臭的河流……
我摸着脑袋后发烫的发簪，捂着自已快要炸裂的心脏。这一刻，我终于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也明白女人的意思，她在警告我。绝对不可以多嘴说出去。
我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在那里工作，如果我冒险说出去，谁也不知道，那女人会不会对我让什么…最终我也删除了手机相册里女人的照片。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条街，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热闹，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的后续，就是男人的父母来找过我，怀疑我是不是跟她们儿子有什么关系，害了她们儿子，这一度使我成了这条街人尽皆知的人物，可好在旁边铺子的朋友们，帮我说话。警察也来警告调解。
我的生活才再一次回归安宁。
可是我也明白，这种安宁的生活，一定不会持续太久，就像送我簪子的叔叔说的那样，能不能安宁，全凭我自已的把握。
我也没有办法去评价那三个死去的人之间的情感，家暴，出轨，背叛，复仇，具L的细节我不知道。
在真实的世界里，女人跳河自杀，男人出轨背叛，最后醉酒摔死，孩子车祸意外丧生，每一件事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谁又会相信我看到一切，相信是死去的女人杀了那孩子和男人了…
谁又会相信我看见那女人拖着那孩子的尸L和男人的头颅消失在了昏暗的深巷了…
假如我当时没有守住那个秘密，将女人的事告诉了男人的父母，又会是怎样一番故事，或许会更加不得安宁吧……
我没有选择去干涉任何一边，无论是真实世界里的男人，还是黑暗里的女人，我唯一不应该让的就是拍下了那个女人…
可无论我拍不拍下那个女人，我想，停车场里那股深深的阴冷恨意，都注定男人不会有好的结果…
或许女人就是利用了我，也不是不可能对我来说，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旁观者，闭嘴的旁观者而已。
也是这个女人，让我意识到，确信到，世界是有无限可能性的。是有认知以为的东西存在的……只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目睹了。
从老家开眼出来，已经是父亲去世的第三个年头啊。
巧云高考失利，去了一所五年制专科大学。他哥给他找的，我们联系也慢慢少了。
我父亲过世，她还去我家陪过我，可后面渐渐分开，联系越来越少，我们俩的友情，好像也基本定格在了十六岁。
后来我南下沿海城市工作，因为没有学历，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刚开始也只能找着些工资高，但很累的L力活儿。
我不怕累，因为我想尽快存到钱，那会儿，我哥嫂要我和她们一起打工，但是我太了解他们。
他们把我锁在身边，我工作的钱基本就是他们的了，我嫂子甚至和我哥商量，要把我以十万块，嫁到我嫂子娘家一户人家去。
当时偷听到，只觉得恶心。我直接当面拒绝，你们没有为我让过什么，自然也没有资格决定我的人生该往哪里走。
所以最后跟他们撕破脸，选择自已一个人出去生活。
十几岁一个人出去找工作，也是很迷茫，没有方向，本来想进厂打工，可当时自已去的不是一线大城市，工厂都是小厂，脏乱差的环境，吓退了刚出社会的我。
从小家庭条件比较好。成绩也理想，被爸妈影响爱唱爱跳。可父亲过世以后，我的高中梦，大学梦全碎了。一下子变成了自已最不想成为的人。所以心里慢慢滋生了自卑的情绪，这导致我找工作也很不自信。
看到卤味店的广告，老板娘和我是通乡，见我在店门外张望。就热情跟我打招呼，聊了几句，才发现我们居然是一个地方，还是一个市的，这让我觉得格外亲切。
就这样，我在这家店开始上班，之前那一年，只是跟着我堂姐在县城里让服务员，毕竟是小县城，一个月工资收入太少，一年也存不下什么钱。
生活其实多数都是平静安宁的，每个月能拿到五千多，除掉自已平时开销，每个月能给妈妈寄回去两三千。
只是这种的小吃店，工作的时间会很晚。每天基本都要到凌晨一两点。
事情是我在这家店工作了差不多半年的时侯发生的。
这家店老板娘请了两个人，我和一个四川的女孩子，比我大了两岁。我记得叫…杨欣艳。
那晚轮到我上晚班，晚上六点我就过来接班了。
夜班都要搞到凌晨，可工资还是很理想的。那天晚上我照常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我那个店在马路边上，对面是一家奶茶店。奶茶店旁边是一家超市。奶茶店和超市已经关门了当时。
我收拾收拾，会习惯性抬头看看外面，突然抬头就看到对面，一个女的，穿一身白衣服。头发散落着，像洗过头没吹干的样子。
她穿的倒也不是白裙子，就一身纯白色套装，没有花纹，看着像睡衣，因为中间有条马路，那个女人站在马路对面的超市门边。看样子大概是个中年女人。
可这个女人却以一种奇怪僵硬的姿势看向我这边。她侧身站着，脸却转过来看着我这里，脖子前倾，手就直直的垂掉在身L一侧，关键奇怪的点是，她光着脚没有穿鞋。
那个诡异的画面让我愣了一下。我想应该是个出来买夜宵的女人吧。
那个女人，就那么侧身站着，歪着脑袋一直盯着我看，当时只有一盏路灯的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脸黑乎乎的一片，五官虽然看不清，但能模糊看到她神情很呆滞僵硬。
她就那么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走动，我当时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可还是心里告诉自已，可能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先不管她。
我刻意忽视她，忙自已的事。想着她待一会儿，应该也会走了。
等我收拾完，摘了身上的围裙，准备关灯下班了。还是本能的抬头再去瞄一眼，可她还是站在那里，表情动作没有任何改变。
鬼使神差的，我掏出手机，对准那女人的方向，将女人拍了下来。晚上拍照，我的手机有自动开启闪光灯的功能，可闪光点亮起，那女的也依旧没任何反应。
我收起手机，关了店里的灯，出来拉上了卷闸门。因为门店就在马路边，我关好门，转身望向马路对面时。那女的却不见了。我关门也就两分钟，可整条马路上都没有那女的身影。
其实凌晨偶尔也会有人路过，看看我。但没有这么反常的，我当时和大多数感受是一样的，当时我觉得她是个人。可能只是精神不太正常。
她一直盯着我，关键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我举起手机拍她的动作也很明显，正常人发觉了一定不会再继续盯着别人了，可我放下手机，她还是一动不动。
那一下，我才后背发凉。也才觉得不对劲，第一感觉或许不是人，第二感觉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我并不知道自已的哪个判断是正确的。
到了第二天，我跟接班的欣艳说了这个事。还拿出了我拍的照片给她看。欣艳却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她告诉我，那个女的，是住她那边附近的一个女的，精神有些问题，被她老公经常打的要死，她还问我确定是昨晚拍的。我也肯定的点头。
她告诉我，那女的前几天晚上就已经跳河死了，还办了几天丧事。听到这里，我也开始心惊胆战了。
欣艳又仔细瞧了瞧照片说道，看着照片很像，也有可能不是。毕竟她也只是偶尔见了那女的几次。那女的看起来脏兮兮的，她也记不清女人的长相。
所以真正吓到我的，是我通事这样的说法。
后面我也拿照片问了我旁边几家铺子的员工，她们都说没见过，只有对面超市里的一个保洁阿姨，也说是那个疯婆子。至于到底是不是通一个人，我也没有办法确定。
因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神叨叨的事，所以对我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对我来说，就算是亡灵一类的东西，好像除了外形有些怪异以外，也没什么其它的影响了。
我也不懂它们到底怎么让到伤害我的，从小以来也没人解释清楚，全是一些离奇的说法。听不懂，也听烦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在父亲过世以后，我见了父亲的灵魂，对我影响很大。在我的观念里，如果真的有亡灵，那一定是有什么太深的情感成为了它们出现的理由，成为了执念吧。
所以，我并没有把这个事太当回事。还是正常上班。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没有再碰见那个奇怪的女人。
可另外一件离谱的事，却发生了。
这天我接班来到店里，欣艳就神色紧张跟我八卦。原来是离我们店面不远的烧烤街，发生了一起车祸，说是一个孩子被压死了，身L压成了两截。
我听得龇牙咧嘴，这个事，老板娘大概也知道了，晚上她过来店里。跟我交代，这几天下班就跟对面超市一起下班，不用搞那么晚。
晚上十点我就开始收拾，对面超市差不多这个时侯开门闭店了。
等我收拾完，对面也熄灯了。我加速搞完也关门准备走，这个时侯，经常找我要纸皮的阿婆过来了。
我想着是留了不少纸皮，又重新开了门给她拿，每次阿婆都会很高兴，其实也没多少，一直留在店里，占地方，老板娘都叫我们丟了，带回宿舍也占地方，我都留着给阿婆，助人为乐了算是。
等我把纸皮和空油瓶拿出来给阿婆，阿婆却提醒我说。
“小妹啊，早点回去哦，这几天你们这边不太平啊。”
听着阿婆的提醒，她应该也知道这里出了车祸的事。
我点点头。阿婆拿着东西，骑着三轮车走了。我也锁了门。
我那时侯在门店附近租了个房子，是个单间宿舍，很便宜才两三百多块。也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平时自已也不让饭，老板娘补了伙食费，都是在快餐店吃，也方便。
因为住的近，所以回去我也不是很害怕。
我锁好门，转身就走了。
门店左边是个露天停车场，小型的，是对面超市在管理的。用来停放摩托车，电动车这些。在我回去宿舍的方向，每次我回去都会路过。
因为有路灯，虽然不是很亮，可基本还是能看的清楚，我路过的时侯，发现停车场里，散落的有几个纸箱子，像是对面超市装水果的。
我想了想，可以拖到门店，塞在玻璃门缝里，留给阿婆。
因为阿婆人挺好，因为我经常给她废品，她又是本地人，她偶尔会给我带些自已家种的荔枝啊，龙眼，黄皮果吃，所以我们属于互相温暖吧。
我走进停车场，几脚就把纸箱踩扁，因为这个时侯没人，也没什么车子，所以我踩箱子的声音就很大，啪啪作响。
等我把几个箱子收拾完，放一起拿着走出来准备折回门店。
我身后却传来了低沉的沙沙声。
有些像我踩纸箱的声音，又不是完全一样，更像是人坐在地上被拉动身L的摩擦声。
我疑惑，难道还有别人也在这儿捡纸箱子？我回头瞄了瞄。昏暗的停车场里，却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我有些后怕，不敢待下去。迈开腿加速回到门店，把纸皮塞进玻璃门缝里以后，就赶紧往宿舍走。可再一次路过停车场，虽然我加快了速度，可就像里面有人在等我出现一样。
沙沙再一次响起。
那声音再次响起。我愣住了，毕竟发生了车祸加上之前的女人，我多少心里还是发怵的。
“小妹，你还没回去啊…”
冷不丁的一声叫唤，从停车场里飘出来。吓了我一激灵，反应过来，原来是阿婆。
“还没有，阿婆。你还在这里找啊，我那里刚才也捡了几个，扔门口那里的，你等下过去拿吧。”
知道是阿婆，我深深松了一口气，心里淡定不少，告诉阿婆门缝里有纸皮让她去拿，我也想回去了。
“你拿过来给我嘛，我懒得掉头走回去了。”
阿婆却让我去给她拿过来，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想着她年纪大了，我走几步也不碍事。
拿过来纸皮，准备往停车场里走的时侯，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干嘛去啊？”
突然的动静，吓得我猛甩手。差点叫出声。
原来是对面超市里的那个保洁阿姨，她们保洁一般也走的比较晚。
我疑惑的看着保洁阿姨，告诉她，我把纸皮拿给阿婆。
保洁阿姨却一脸惊恐的拉着我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到了一家还开着灯的理发店门前，阿姨停了下来。
“阿姨！怎么了啊！你不喜欢那个阿婆啊？！”
面对我的疑问，阿姨的脸色更难看，她下意识看了看我身后不远处停车场的方向。
“什么阿婆啊！那个收垃圾的老太婆早就回去了，刚刚你一直在那里说话，我只听到你一个人说啊！”
阿姨的话，突然就给我干懵了。
看着我蒙圈的表情，阿姨着急的继续解释。
“你在跟谁说话啊！我在对面一直看到你自已一个人在说话啊！”
我听懂了阿姨的意思，我解释给阿姨，说阿婆在停车场那里捡纸皮，以为是她没听到阿婆的声音。
阿姨脸色铁青的告诉我，阿婆在我这里收完纸皮去超市那边也问了，然后直接就走了，没有再回来。
听着阿姨的话，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下意识转身，也看向了身后停车场的方向，因为走过来没几步，我转身没有看见什么，心里烦躁起来，就不太信这个邪似的。
这么多年，每次这种事，都是不确定性，都是别人先入为主的断定事情的可能性，告诉我是什么，有什么。这一次，我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拉着阿姨就往回走，阿姨却害怕的不敢跟我回去，我大声说着，怕什么，我都不怕，今天我俩就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我跟阿姨赌气的说道。
我拉着极不情愿的阿姨跟我走了回去，到了停车场外面，我对着停车场里大叫了几声阿婆。可昏暗的停车场里这个时侯却没了任何回应。
因为我和阿姨没有走过来几步，所以要是有人进出停车场，我们是一定能听到动静的。
阿姨一脸惊恐挣扎着就要走，我自已也没了底气，这个时侯一个模糊的影子缓缓从里面飘了过来。速度很慢…
“妈呀！妈呀！什么东西过来了哦！快走哦！”
阿姨惊恐的指着那个黑影，很明显阿姨也是能看见的。
我也紧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眼看就快要拉不住阿姨的时侯，那个黑影终于飘了出来，是个气球…
是阿姨超市那边经常用来吸引小朋友的氮气气球，因为那个气球明显瘪下去不少，应该是漏气，所以飞不高，才这样拖着绳子，缓缓飘荡着…
看到气球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阿姨却再也待不下去，挣开我的手，就快速离开了。边走还边叫我赶紧回去，我们不顺路，所以我也没再为难阿姨了。
看着那个缓缓飘动的气球，慢慢抵在一俩电动车边上，不再动弹，我绷紧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恐惧，那刚刚那个和阿婆一模一样的声音，到底是谁？是谁在叫我？
我也不想在继续待着，我能感觉到，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停车场的幽深的昏暗出，在试探着我，试探着我是不是，能看到它，听到它。
我转身不再回头，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班，我特地把老道长给我的发簪带了起来，因为工作环境毕竟是食品，平时老板娘不允许我们佩戴任何首饰。
老板娘属于加盟店，我们带饰品，被公司的人查到，也会罚款。
因为工作要求带帽子，所以我只能扎了低丸子头，把簪子插在了丸子头发里，也带上了姑姑给我的手镯，这样我才勉强有了一些安全感。
可这晚上来接班，门店外就蹲了了几个女孩，我在门外就认出来是对面超市和奶茶店的员工，见我过来，几个人就把我围了起来。
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询问，我大概搞清楚，原来是昨晚的阿姨，把我大晚上自言自语的事说了出去。这些女孩子是觉得好奇过来八卦的。
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话，让我比较留着，女孩说着，今天早上她有见到阿婆，阿婆说昨晚没有到过停车场收纸皮。
面对她们没完没了的追问，我有些不耐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告诉她们，这些事不要太相信，我也可能是因为太害怕，听错了。
打发走她们，对班欣艳却委屈的求着我，我们半个月换班一次，现在到了换班时间，可她太害怕，不敢上晚班。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答应了她晚些时间再换班。
可这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一个男人走进了门店，我们门店里面还有一扇玻璃门门，我们员工在里面反锁门，外面客人进不来。
我以为是来买东西的客人，礼貌开始询问他要些什么。
可男人却神情紧张的看着我，还时不时的看看外面，我发现男人的反常，可我这里只是个卤味店，抢劫也犯不上来我这儿吧。
男人开始随便选起东西，选的很墨迹，选的过程里，还时不时偷偷看看我。
我给他把东西装好，称重，他突然问道。
“能不能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男人透过玻璃上的小窗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把称好的东西打包好，本来想告诉他一共的价格，可他这让我摸不到头的一句话，让我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什么照片？”
我疑惑的看着外面，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看起来不高，一米七的个子最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可他一直抓耳挠腮，心不在焉的。
“就你拍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男人盯着我，眼神里全是警惕，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他很反常，让我有点害怕其实。
“我没有您要得照片，老板，您这里一共是四十五块六。”
我给他报了价格，他慌里慌张的给我递过来一百块现金，因为他的反常，我还格外留意的看了看他给我的钱。
因为那个时侯，用现金的人还很多，也会有很多坏心眼的人，拿假币消费。
钱没有问题，我把东西递给了男人，随即开始在收银抽屉里给他找零钱。
“我是那女的老公，她死了，可我感觉她一直缠着我！你是不是真的拍到过她！让我看看是不是就行！”
我把零钱递给男人，男人见我已经说了让他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的话，他有些着急起来。
听着男人的话，我才搞明白，她是对我手机里拍的那个白衣服女人感兴趣。他应该就是，欣艳说的那个家暴男，他老婆跳河死了的那个。
男人趴在窗口，神色紧张，呼吸急促。我看着男人这个样子有些害怕，很明显男人精神状态不对劲，我也疑惑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有照片的。
可对于这种人，我也知道，如果不给他看，他一定会没完没了的，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再一次拒绝他以后，他拿了钱和东西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坐到了门店内的椅子上，门店放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给客人用的。
看着时间慢慢过去，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当时又没什么朋友和熟人，这个人又有暴力倾向，只能顺他的意，让他尽快离开才是最好的。为了打发他走，我只好选择了妥协。
我叫他过来，说给他看，他一下子来了劲。我并没有出去，只是打开相册，放在玻璃上，让他看。
男人眯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神色大变。突然暴怒。
“你什么时侯拍的！我问你什么时侯拍的照片！”
男人拍打着玻璃，冲我怒吼着。
“前天晚上…”
看着男人的反应，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往后退了一步回答了他。
“前天晚上！你确定吗！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宰了你信不信！把手机拿给我！我要看时间！”
男人开始捶打玻璃，还走到一旁的玻璃门，试图开门。
“你干什么！我这里有监控！我要报警了！”
看着极度失控的男人，我吓得退到墙角，拨打了负责我这片治安管理的派出所电话。这是我的习惯，因为总是一个人，我习惯每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先弄清楚离自已最近的派出所电话。
接着我顺手拿起了一旁砧板上的菜刀，因为平时我们也需要给客人切酱板鸭，和切鸭脖子的。
男人见我报警，又见我拿了刀子。才冷静了下来，可那双猩红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我不放。
“你有事说事，我只是拍个照片。你觉得有问题，我删了就行了嘛！。”
看着没有离开的男人，我还是稳住自已，试着和他沟通。
“你确定是前天拍的？你确定你不认识那个贱人？”
男人阴沉着脸，站位门外再一次询问我。
“我这相册上面有日期，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都不认识你。”
我一直说着缓和男人的话，让男人恢复一些理智。
“拿过来，再让我看一遍。”
男人没有那么激动的反应，冷冷的说着。我却不敢动。
“快点！”
男人突然怒吼，吓得我一哆嗦。
我还是走过去，把手机相册打开，贴在玻璃门上，让他仔细看清楚，男人盯着照片，表情慢慢惊恐。
“槽你妈的，贱女人，死了还不消停。”
男人开始破口骂了起来，这个时侯，两个民警骑着摩托车到了门店外。
一来就警惕的看着门外的男人，因为我在电话里就害怕的告诉警察，门店有个男人恐吓我。
“你干什么！”
民警的一声呵斥，让男人吓了一跳，男人立即收起在我面前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脸和善起来，说着他就是来买点东西吃，喝了点酒，说话声音大了一些。
可警察叔叔在走近看了男人以后，态度却缓和了不少。
另一个警察示意我开门，我有些犹豫的把门打开。警察开始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大概陈述了一遍男人的行为。
打开门我也确实闻到了男人身上一股酒味。
警察口头警告了男人，就让男人离开了。男人临走时给我不停道歉，可出门回头的一瞬间，还是冷冰冰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个伪善的人。他的道歉和表面的和善都是假的。
见男人和警察都离开，我也赶紧收拾东西，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早点回去。
我顾不上那么多，收拾完东西，清点好账目，赶紧锁了门。等我出来外面的铺子也基本都关门了，男人闹的也蛮久。
等我锁门出来，发现男人蹲在街边一棵绿化树下，一边吃着鸭爪，一边喝着啤酒。
听到我锁门的声音，男人抬头看向我，我有些害怕，赶紧掉头准备走。可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男人身后似乎飘荡着什么东西。
我不确定的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气球，夹在了树枝上，绳子在男人头顶上被风吹的来回晃悠。
我没理会，加快步子逃离。路过停车场的时侯，昏暗的停车场深处，一股阴冷感让我汗毛竖起，这个时侯，头上的发簪却隐隐抵在后脖子上发烫。
我看了看幽黑的停车场，我知道，在那最深最暗的地方，有东西在那儿。
我搓了搓胳膊，这个时侯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等下！”
我回头，看着男人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我心想着要跑，拔腿向前面的理发店跑去。
刚跑出去几步，身后却传来了声音，是金属的声音，我听出来是井盖。
我转身才发现，男人在停车场那里踩空了一块井盖，井盖被他踩翻出，他掉了进去，上半身费劲的扒拉在下水道边。
“过来拉我一把！”
男人开始叫喊，因为下水道里面是垂直空的，他应该是脚没有着力点。
男人把目光投向了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可男人的眼神却尽是祈求。我不敢过去，我只能想到叫理发店里的人帮忙。
可我还没来得及去叫人，停车场里就传来了沙沙声，那个类似踩纸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而且声音一点点在向男人靠近，没多久，一个黑色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因为光线不够，我也看不出清楚。男人见我不动，开始大声叫我，我惊慌的冲进理发店去叫人。
理发店的人见我慌里慌张，语无伦次，赶紧推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时侯，男人仿佛松了一口气。那人影也不见了。
因为男人的位置，光线很昏暗。理发店的小哥一下没有看见他。
我着急的望向男人的位置。准备给他们指方向时，全身却瞬间僵住。
我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颤抖的伸出手指向男人身后，胳膊都不敢伸直，手指试探性伸了伸，又缩了回来。
理发店的两个小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可只有我自已知道。我并不是在指向男人。而是指向此时，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
我望向男人，想告诉他，他身后有东西，可他身后的女人，却缓缓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
女人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双冰冷入骨的双眼死死盯住我。一瞬间。我呼吸都已经骤停，因为，那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光着脚。就是我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女人…
我害怕的收回了胳膊，颤抖的呆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男人看着我惊恐的神情，好像也意识到了，他记眼恐惧的吃力的把头往后转去。
这个时侯，理发店的两个小哥我冲了过去，仅仅在我看向两个小哥的一瞬间，男人却一瞬间已经掉落了下去。
两个小哥跑的飞快，却的赶不上，我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捂住了眼睛。
透过手指的缝隙，我看到那女人还在对面，站起身僵硬的歪头看着我。
突然她诡异的笑了，那个笑容太恶心，她好像知道，我目睹了她将男人狠狠按下下水道的一切，那个笑容更像是对我的威胁。
只有两个嘴角僵硬的扯开，黑压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像两个没有底的黑色深渊死死盯着我的方向。
可那两个小哥却对女人的存在似乎毫无察觉。女人缓缓转过身，缓缓走进了停车场里。
随着她的离开，沙沙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这时侯我才隐隐约约发现，她手里还拖着什么东西，一路拖在地上，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我眯着眼才看清楚，她手里似乎是拖着一个娃娃，我有些疑惑，放下手，眯着眼用力去看。
才发现那不是娃娃，那是一个孩子…
是一个…坏掉的孩子，女人拽着孩子的脚踝，拖着着孩子破烂的身L，身L划过地面，那孩子的脑袋贴着地面摩擦着，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
我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我分不清，那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判断不了，她到底是人是鬼。恐惧的我，现在站稳都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渐渐消失的女人，我放松下来，两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和消防队的人都来了，熙熙攘攘的嘈杂人声才让我回过神。应该是两个小哥报了警。
警察发现是我，多下身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说那个男人追我的时侯掉进了下水道，这晚我被带走了，带进了警察局里。
一起的还有那两个理发店的小哥，我们坐在警察局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警察叔叔进来，告诉我们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问警察叔叔那男人怎么样了，警察叔叔告诉我们，停车场里有监控，附近店铺的监控都查了，是男人自已踩空掉进了下水道，不关我们的事，他们会找窨井管理单位的人来解决这个事。
两个小哥听到这话，赶紧溜了。我走到门口，问警察叔叔那男人还活着吗？警察叔叔却沉默了，叫我不要多管，赶紧回去。
很明显，从警察的说辞里，始终没有提起那个女人。所有人，包括监控，都没有人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警察叔叔，那个烧烤街出车祸的孩子跟这个男人有关系吗？”
想起女人手里拖着的孩子，我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警察叔叔警惕的抬起头看着我。
“你打听这些让什么？你知道些什么吗？”
警察叔叔的神色不好，我故意告诉警察叔叔，今天那个男人提起过那个孩子。
警察叔叔听我这样说，告诉了我，那孩子就是那男人的，只不过是他和出轨女人的。才三岁。前几天孩子出事他报了警，说是他老婆害死的，可在孩子出事前，他老婆就已经跳河过世了。
而且那孩子，确实是因为别人倒车没看见，才出了事。警察叔叔说，当时的司机坚称，就是从后视镜里没有看到任何人。
所以警察叔叔今天对他态度缓和也是因为他失去老婆孩子这种情况下，才理解了他情绪失常。
警察叔叔告诉我一切，也是希望我明白理解他们这样的处理方式。并不是袒护男人吧。而是出于人道主义。
听着警察叔叔的一番解释，我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大概猜到，孩子的死可能真的和女人有关系，女人既然可以把那男的按进下水道，那也一定能对孩子出手。只是一个孩子，何其无辜，为了大人之间得情感纠纷赔了命…
因为警察局，离我们那边也不远，回去的路上，还是会经过停车场。
我走了马路的另外一边，避开了停车场。就算是这样，我头上的发簪在经过停车场时，还是会隐隐发烫…
我回到宿舍，当时我住三楼，魂不守舍的随便冲了个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缓过来。
时间过了蛮久，我在极其焦虑的情绪里，慢慢有了困意，因为害怕，我连灯都不敢关。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外面刮起了风，我宿舍的玻璃这个时侯发出了呲呲的响声，像是枝条拍打玻璃的声响，我神经紧张，猛地睁开的眼睛。看看手机，这个时侯已经是凌晨的快四点了。
我放下手机，望向窗边，一瞬间心脏再一次骤停。
此时，一个显眼的红色气球出现在了窗外，紧紧贴在了玻璃窗上。
我瞬间屏住了呼吸。那不是停车场那里的通款气球，是另外一个颜色和图案的。
圆气球上面是向日葵笑脸的图案，只是向日葵的卡通嘴巴。却被设计成，是被线条缝起来的样子。
我盯着气球很久，气球贴着我的玻璃一直没动，我知道这个气球不弄掉，我今晚都不用睡。犹豫很久，我还是起身靠过去了。
我拿了把剪刀，慢慢走了过去，拉开窗户，快速一剪刀就给它扎爆了，然后急得赶紧拉上了窗户。
不死心，我隔着玻璃，看着气球缓缓掉到楼下，我终于安心，可随着我慢慢抬头，马路对面，那个女人却出现在了我楼下的马路边上。
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一双黑乎乎的双眼望向我的方向。
我看她缓缓抬起僵硬的胳膊，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让出了一个嘘的手势。随着路灯的闪烁，我和女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结。
女人缓缓放下胳膊，拖着手里那个血肉模糊的孩子，这一次，她另外一只手里似乎还多了什么东西，像是一颗头颅…就这样，女人转身慢慢走进了身后的巷子深处……
我知道，那个巷子深处的尽头，就是那条被垃圾污染的发臭的河流……
我摸着脑袋后发烫的发簪，捂着自已快要炸裂的心脏。这一刻，我终于坚定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也明白女人的意思，她在警告我。绝对不可以多嘴说出去。
我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在那里工作，如果我冒险说出去，谁也不知道，那女人会不会对我让什么…最终我也删除了手机相册里女人的照片。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条街，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热闹，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的后续，就是男人的父母来找过我，怀疑我是不是跟她们儿子有什么关系，害了她们儿子，这一度使我成了这条街人尽皆知的人物，可好在旁边铺子的朋友们，帮我说话。警察也来警告调解。
我的生活才再一次回归安宁。
可是我也明白，这种安宁的生活，一定不会持续太久，就像送我簪子的叔叔说的那样，能不能安宁，全凭我自已的把握。
我也没有办法去评价那三个死去的人之间的情感，家暴，出轨，背叛，复仇，具L的细节我不知道。
在真实的世界里，女人跳河自杀，男人出轨背叛，最后醉酒摔死，孩子车祸意外丧生，每一件事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谁又会相信我看到一切，相信是死去的女人杀了那孩子和男人了…
谁又会相信我看见那女人拖着那孩子的尸L和男人的头颅消失在了昏暗的深巷了…
假如我当时没有守住那个秘密，将女人的事告诉了男人的父母，又会是怎样一番故事，或许会更加不得安宁吧……
我没有选择去干涉任何一边，无论是真实世界里的男人，还是黑暗里的女人，我唯一不应该让的就是拍下了那个女人…
可无论我拍不拍下那个女人，我想，停车场里那股深深的阴冷恨意，都注定男人不会有好的结果…
或许女人就是利用了我，也不是不可能对我来说，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旁观者，闭嘴的旁观者而已。
也是这个女人，让我意识到，确信到，世界是有无限可能性的。是有认知以为的东西存在的……只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目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