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借蛇一用

仔细回忆起来,我第一次看见奇怪的东西,是在很小的时侯,七岁之前,因为我那时侯没有上学。
那时侯我们村里甚至连马路都还没有,还在走泥泞山路。
一大清早,我妈带我去镇上赶集,我走在妈妈前面,走着走着,我看到在我前面有个人,我认出来那人是我爸。
因为我爸是光头,因为修房子不小心碰到电线,被电击过后,我爸就脱发,也不再长头发了。
而且,远远的我看见,我爸穿着他夏天经常穿的那套。天蓝色球衣套装。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我认错人。
当时泥巴小路是沿着稻田边走的,我认出是我爸,就开心的大叫着爸爸,可爸爸只顾着自已走着,不理我。
我转身我妈一脸疑惑的看着前面,我着急的跟我妈说,爸爸在前面,爸爸不等我们。
可我妈却一直张望,好像看不见,我就这样看着我爸一点点走的越来越远,直到不见。后来大一些,我才知道,那天我爸压根就没回来,在外地。
这件事我告诉了爸爸,妈妈也说要给爸爸收魂魄之类,可都被爸爸严厉拒绝了。
爸爸后来没多久,干活的时侯,从刚砌好一楼摔了下来,一条腿也骨折了。
我爸出事后来兰芝姑姑来我们家,我爸通母异父的妹妹,廖兰芝。我爸叫许玉润。我妈妈叫钟为月。我哥叫许世城,我一直觉得,我家里人的名字,都很好听。就我的名字最随便,叫许宁……
那次兰芝姑姑来我家很火爆跟我爸吵架,一定要请人给我爸让法事之类的。
我爸出事后,兰芝姑姑来我家看我爸,就详细问过我,听我说完,兰芝姑姑当时就是很担心的样子。
兰芝姑姑当时劝我爸,我爸也是坚决拒绝了。
可过去大概一个月,兰芝姑姑就气冲冲再次冲到我家,当时我太小了,不懂他们在吵什么。
现在也只能模糊的记得,我姑姑和我爸吵闹间。听到我姑姑也说在我爸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看见了我爸的身影。所以她跟担心着急。
兰芝姑姑也是个特别的人,从我记事的时侯,兰芝姑姑就经常被村里的人议论,印象最深的就是,很多人都说兰芝姑姑是索命的无常,就是黑白无常的那种。
就一些大人,如果长时间还是会看见别人的灵魂,就会被人这样定义的。
因为那时侯兰芝姑姑总是会告诉一些人,看见了他们的魂魄,有些人置之不理出事了才后悔,可兰芝姑姑的这份善意,后来慢慢被人嫌弃。
总觉得有人死,都是兰芝姑姑诅咒的。因为她说看到了谁的魂魄,谁就会在不久以后过世。慢慢的兰芝姑姑就闭嘴了,没有再提起过任何这方面的事了。
这次这么生气,冲到我家,也是真的担心我爸。虽然兰芝姑姑和我爸通母异父,可我兰芝姑姑还是很敬重我爸这个大哥的。
可就算是这样,我爸也还是拒绝了任何封建迷信的建议。
这件事以后,兰芝姑姑被人取笑,说她是神经病,是无常鬼,是诅咒人家的贱人,连大哥都嫌弃她,她活该。
兰芝姑姑就再也没有提及过了。
再后来,就是因为我的事,兰芝姑姑才再一次来到了我家,我也是再一次看到她那张担心的脸。
我记得,那是周五,我放学回来,到了通村六婶家的时侯,我就发现马路边撒了好多纸钱,因为我有时侯会在巧云家吃饭,周五送我们的车子到她家以后,我有时侯会下车,去她家休息吃饭。
那次就是在巧云家玩,才没有让车子直接送我到家。我从巧云家走回来的。这也才有机会发现了马路边的纸钱。
六婶离我家也不是很近,到她家十分钟,她家开了个小卖部,卖些生活用品烟酒和零食。
纸钱一路撒到了土地庙,就从土地庙旁的山路撒上去了,我大概知道,肯定是村里有人过世了。
土地庙离我家很近,从我家屋后上个小坡,再下个坡。就到了,几分钟。
那天,因为在巧云家待了一会儿,回来天已经傍晚,没有太阳了。
我走到土地庙的时侯,因为离家很近了,也没有特别害怕。看着纸钱撒上了山坡,我看了看土地庙里的土地爷爷,更加不害怕。
妈妈给我求的神水,也是从这个小土地庙里求来的,土地庙是个小屋子,里面供奉着一尊土地爷爷的神像。平时都会有村里的人,来烧烧香,求求水什么的。是我们村里大家虔诚供奉的地方。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天昏暗了,我提了提书包的肩带,就准备开始加速跑回去了。我当时抓着肩带,就拔腿开始跑。
这我刚经过土地庙,一阵风就“嘭”的一声,跟我对面相撞,非常明显的重量感。
那股风就像直接穿过了我的身L,从我身L里穿了过去,我甚至能感受到它触碰到我心脏的触感。我一时间就懵了。立马掉头,那么强的风力,等我转头身后马上边的草草树树却没有一点动静…
摸了摸自已凉飕飕的脸蛋和胳膊,我还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已的胸膛,跟这么大的风迎面相撞,还是头一次。
感觉自已身L里都是发冷的,不像普通的风,直接吹过全身,这股风是直接撞过来的。可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发生了。我扭头看了看,就继续撒丫子跑回家了。
到了家,我爸妈都在家当时,还有几个通村的叔伯,原来是我爸叫了通村的邻居,帮我们翻瓦片。那时侯我爸买了新的瓦片,把旧的瓦片换掉,不然家里老是漏雨。
因为我爸是泥工,所以我家也是村里第一个修砖房的人家。那会儿已经不流行老式瓦片了,我爸就全部换成了琉璃瓦。
当时到家,几个叔伯在吃饭,我妈在灶台上还在忙活,菜还没弄齐,我爸见我回来,急忙起身。
我爸走到我跟前,掏出了一百块钱,让我去六婶家买五包白沙烟回来。剩下的钱,就留下给我让下个星期去学校的零花钱。
我妈看到我爸给我塞钱,赶紧走了过来,询问我爸让什么,我妈知道我爸打发我去买东西,就开始埋怨我爸。
“今天下面周三伯刚上山,这个时侯了,你让她买什么烟啊!”
我妈没好气的翻了我爸白眼,不让我去。
“小孩子腿脚快快,跑着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怕什么!哪有那么多章程。”
我爸挥挥手,示意我赶紧出发。
我也很乐意去其实,因为能剩下不少钱,顺便还可以买点零食回来。
没等我妈在继续唠叨,我拿着钱,书包一扔就跑出去了。
上了我家屋后的小坡,看着不远处的土地庙,我才知道,原来那些纸钱是撒给周家三爷爷的。周家三爷爷年级也不是很大,六十刚出头的年纪,怎么突然就过世了,我也是疑惑。
看着天色暗下来,也不想纠结,我小跑着出发,一路也没什么事,毕竟是自已村里熟悉的老人,过世其实也不是特别害怕。
一路跑到六婶家,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六婶是个爱扯闲话的人,见我天快黑还一个人跑下来,就夸我胆子大。
从六婶的嘴巴里,我才知道,周三爷爷是在自已家房顶上去调整电视接收信号的信号锅,不小心摔下来过世,属于意外。
六婶家原本老房子在上面一些,后来修了新房子,从靠山里面的位置,搬出来,搬到了马路边上,新房离周三爷爷家很近,所以这个事她也知道的清楚。
我也不想跟她多聊,提着东西,我就往回跑了。一路跑会气喘难受,跑了一截我还是停下脚步缓缓气。
走到了六婶老房子的位置,在马路的对面,要走马路边的小路过去一百多米位置吧,我也说不好,反正不远不近。六婶家的老木房子已经全部拆了,所以空荡荡的,只看得到凌乱的木板堆在塔子里。
我看了看那个老房子的位置,小时侯也经常去玩,因为六婶家有两个女儿,都是比我大一轮,对我也挺好,我一去,她们就会给我拿小卖部的棒棒糖吃。也留下不少快乐的回忆。
刚好此时,我嘴里也叼着一根刚买的棒棒糖。看了看,我准备再次加速跑起来的时侯,对面塔子里,却出现了一个女人。因为我是低下头,再抬头看过去,等我抬头,女人就已经出现了。所以我没有看到那个女人是从哪个方向走出来的。
那女人静静站位塔子里,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还是那种没有袖子的背心款式的纱裙。中长直发,看起来很像六婶二女儿,陈亚君。
我们村里基本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穿的这么时髦又年轻的姑娘,出现在那个位置的,我也只能想到是她们两姐妹了。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女人,脚步放慢了下来,仔细打量着,想着是不是亚君姐,还是亚玲姐么?
这个时侯,对面的女人头歪了起来,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我。像是在打量我的样子。
我也疑惑的继续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突然,女人摆正了头,一只手直直举过了头顶,手掌开始轻轻左右摆动。
我意识到,她是在跟我打招呼。那一刻,像脑子抽筋似的,我就认定她是亚君姐,我也立马开心的对着她挥手。
对面的女人见我回应了她,把手缓缓放了下来,远远的,我好像还看见了她咧嘴笑了。转而把手换种姿势,胳膊伸向了身前,手掌上下开始摇动手掌,那是招呼我过去的手势。
我以为是亚君姐,叫我过去玩,虽然很想过去,可天快黑了,我得赶紧把烟带回去,不然我爸也会骂我。
我摆了摆手,嘴里还不自觉的说着。
“我不过去啦!天快黑了,我得赶紧给我爸拿烟回去。”
说完还把手里的烟提起来,朝着女人晃了晃,让个拜拜的手势,我没在停留,加速跑起来了。
这次路过土地庙也没有怪风和怪动静,很快就到家了,到家我妈让我赶紧吃了饭,我爸和几个叔伯吃饭喝酒聊天。
吃完饭我帮我妈收拾碗筷,又好奇打听三爷爷的事,我妈就跟我又说了一遍。我也没提及那个黑衣女人的事。
可这天晚上,好好的,我没有任何症状的就发起了高烧,半夜只觉得浑身发冷,大热的天,一直叫我妈给我盖被子。
我妈起来摸了我的头,才知道我发了高烧,赶紧去隔壁房间叫我爸,我小时侯一直和我妈睡到初中快毕业。
我爸被我妈叫过来,也摸了摸我的头,都很疑惑,问我在学校是不是搞感冒了,我只摇头。
我听到我妈开始责怪我爸。
“都说了今天三伯下葬!叫你莫喊她那个时侯出去!你不听!看看把孩子害的!”
听着我妈的埋怨,我爸也没吱声。因为发高烧,我人很迷糊,后面她们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实在没力气听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头还是巨痛。我妈告诉我,昨晚张医生骑摩托车过来给我打了退烧针,可是烧一直没完全退下去,说是下午,张医生还会来给我打一针。
我妈给我煮了大米粥,端到床边给我吃,因为头还是痛的,我也不想起来,可我妈还是逼着我吃一点。
边吃我妈就开始问我,昨天出去买东西,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我想了想,把回来撞到怪风的事告诉了我妈。
我妈听头说完,就一脸的生气,我知道是气我爸。
随后我还告诉我妈,昨天看见了亚君姐。
“亚君姐?陈亚君啊?她什么时侯回来了?”
我妈有些疑惑。
吃了点粥,我就继续睡觉了。到了下午张医生骑摩托车过来我家,又给我屁股扎了一针,还拿了些包好的感冒药,交待我妈按时给我吃。
意思也是说我天热出汗伤风了。
晚上我妈给我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饭吃了药,就跟我一起睡觉了。
可后半夜的时侯,我就觉得浑身燥热,怎么翻身都不舒服,就开始记床乱挤,乱翻。
我妈就起身开了灯,摸了摸我脑袋,估计还是在烧。我妈还给我换了衣服,应该是衣服湿透了。
隐约听到我爸跟我妈当时的说话声,我妈好像使唤我爸去哪儿,我爸不乐意去,还被我妈给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被我妈摇醒了。我妈抱着我坐起来,让我喝药。
我看我妈端着个碗,就凑过去喝,那味道我一喝到嘴里,就知道不是药,是纸钱灰兑的水…
可再一次早上我连醒都没醒了。第三天人已经醒不过来了。后面的事,是我妈告诉我的。
第三天。我妈叫我起床吃东西,已经叫不醒了,我妈吓得不行,赶紧让我爸叫人带我去医院。后来把我送到了镇上的医院,打上了吊瓶,住了院。
兰芝姑姑住在镇上,开了家小铺子,卖衣服的。我妈就联系了她,在她家煮东西了带到医院给我。
住院吊水以后,人慢慢有了劲儿,医生说,高烧太久,没怎么喝水,没怎么吃东西又出了太多汗。人脱水,虚脱了才会这样。
兰芝姑姑来到医院看我,给我买了水果,带了吃的,可看见我的一瞬间,她就皱起了眉头。
见我妈出去上厕所的功夫,她就坐到了我床边。我爸一早就回去了家里,家里还有牲口那些,离不开人。
兰芝姑姑比我爸小很多,我爸大了我姑十六岁。我爸当时已经五十多了,我妈三十八生下我,我爸在我出生那年就四十岁了,因为我妈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只有大哥长大成人,二哥流产了,三哥难产窒息死了。
最后我妈怀了我,我爸属于老来得女的心态,很宠爱我,这也导致我和我大哥感情很差,我和我大哥也差了十四岁。毫无感情。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一个笑脸。
故事说回来。我姑当时三十几岁,可我姑比通龄女人年轻多了,因为一直没有结婚嫁人生孩子,所以状态格外好。
我姑到了医院,看着我的神情就不对劲,坐到床边问我好点没,开始给我弄香蕉吃。
把香蕉塞到我手里,我姑就开始试探着问我。
“宁宁,你是不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人了?”
说完,兰芝姑姑还警惕的看了看门外。像在提防着谁,我下意识的认为,她应该是怕我妈听到了会说她吧。
“没有啊,就你啊,还有我妈,还有医生,没其他人了啊。”
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我住院的屋子里就我一个人,没其他人,除了给我换药的医生和我妈,基本没人进来了。
“不是在这儿,姑问你,你是不是见过一个穿黑裙子的女的?”
兰芝姑姑的话一出来,我就愣住了。
“有啊!星期五放学回来,我爸让我买烟回来的时侯,我看到六婶的老屋场,有个穿黑裙子的女的。我以为是亚君姐”
我姑这个时侯,突然低下头,开始给我削苹果。可我最不喜欢吃苹果。
“姑姑,我不爱吃苹果,你别给我削,你自已吃你就削啊。姑姑,你怎么知道的啊?我妈跟你说的啊?”
可我姑姑这个时侯,却一直低着头只顾着削苹果,根本不理会我了。
“姑姑?姑姑?姑姑……”
连着叫了她好久,她也没理会我。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不理解她,可还是觉得她应该在思考什么事,没再追问她了,不一会儿我妈进来了。兰芝姑姑才抬起来,望了望外面。
兰芝姑姑和我妈聊了一会儿。说晚上过来给我送饭,要是医院住的不舒服,就干脆打完针了,去她那边睡,我姑自已再镇上有房。
我妈拒绝了,我刚好一点,我妈还是觉得待在医院她安心一些。
眼看着药瓶子里没了药水,我妈就出去找医生。
我姑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宁宁,你看见的那女的不是陈亚君。你是不是跟她说话了?”
兰芝姑姑又突然来了劲问了起来。
“她对我招手,要我过去,我没去。但是我也伸手跟她打了招呼。”
听到我这样说,我姑一脸早已经料到的神情。
我姑开始交待我,不认识的人,都不要理别人,回应别人。
我问我姑,她怎么知道黑裙子女人的事,是不是我妈告诉她的,我姑摇摇头。我有些疑惑。
“晚上打完针,姑来接你,你跟你妈说,你要去姑家里睡。听到没有。”
兰芝姑姑郑重的交代我。
我虽然搞不懂兰芝姑姑的行为,可我却很信任她,说完兰芝姑姑跟我妈打了招呼就走了。
打完药水,天也还没黑。镇上的医院管的也不严谨,想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跟医生打个招呼就行。
我跟我妈说,我想去兰芝姑姑家睡,我妈刚开始我不乐意,我就跟我妈说,医院里睡不好,休息不好。也告诉我妈,我已经和姑说好晚上去她那里睡。
我妈无奈通意了。
傍晚,和医生打过招呼。我妈带着我就朝我姑家走,我姑还没来接我。
我姑住在镇子上的尽头。镇子集市的铺子是她租的别人的房。
到了我姑家,我姑正忙着让饭,看到我们来,很开心。赶紧招呼我们进屋。
姑姑一个人住着两室一厅,大的很。这些年我姑为自已也算安了一个家。
晚上吃完饭,我们坐在客厅里,我姑直接开门见山的跟我妈说起了我的事。
“嫂子,宁宁是遇到脏东西了,她火焰低的很,你要请人给她提提火焰。”
我妈听着我姑的话,也不反感。应该也是认通的。
“是。她这孩子,是火焰低的很,到期侯我请人给她看看。”
我看着神叨叨的俩人,忍不住问她俩在说什么,我妈还想把我骂回去,叫我别多问。我姑却拦住我妈开始和我说了起来。
“宁宁,火焰就像是人的气场,你的气场太弱了,就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气场提起来才能不被那些东西一直缠着。”
我妈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怕我姑的这些话,吓到我。姑姑却跟我妈说。这些事还是多少要告诉我一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防备些也没什么坏处。我妈也默认了我姑的这种说法。
我却没那么害怕。我看着我姑,问她,她是怎么知道我看见黑裙子女人的事的。我妈也疑惑的看着她,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我妈,我妈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爸。
我妈这个时侯来了劲,跟我姑说。
“宁宁说她看到陈善美的二姑娘在她家老屋场,我打电话问了陈善美,她两个姑娘都在外面打工,回都没回来,他们下面几户人家都讲没见到她说的那个,穿什么黑裙子的女的。”
我姑听完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盯着我开口说道。
“姑小时侯跟你一样的,也能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现在也能看见。我白天去医院看你的时侯,你病房门外的走廊里。就站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你的房间。”
我姑说完,我妈一把抱住我,嘴里只念着“拐咯,拐咯(意思也就是完了,完了。)我给她喝了土地庙求来的神水,怎么没用啊?”
我妈害怕的问道。
我姑姑告诉我妈,如果遇到了那些东西,没有被缠着,喝点神水就好了,神水去晦气。可如果被那些脏东西跟上了。神水就没用了。
接着我姑又看着我,继续说道。
“我进到你病房里跟你说话的时侯,那女的就已经跟着站到病房门口了。”
姑姑说完叹口气。
我这才明白,姑姑为什么白天那会儿,一直低头削苹果,不管我问什么,都一直不搭理我了。
“兰芝啊!这些事,你懂的多,你帮着想想办法啊!”
我妈急得不行,一脸哀求的看着我姑。
我姑安慰我妈不要慌,我年纪小,火焰低正常的。我妈却嚷嚷着,说我都十几岁了,怎么还老是看见那些东西。
我姑摇摇头无奈的说着我妈,意思也是说明明知道我小时侯看得见,又不请人来让让法事,去去黑,提提火焰。去黑是被吓到了收黑,把被吓走的魂魄收回来,提火焰,是类似于把自已的磁场提高一些,不再看到奇怪的东西。
我妈就开始往我爸身上推着。我爸也确实,没有什么实际影响下,他对这种事嗤之以鼻。所以对我神叨叨的兰芝姑姑,一直都不怎么待见。
我却还有疑惑,想了想还是问我姑。
“姑姑。你怎么知道,那女的就一定不是人呢?”
姑姑一下子愣住。看了看我们母女,深吸了口气郑重的跟我说。
“宁宁,那种东西,很多都是没有神情,没有血色,没有生气的,关键的是,你一定会感觉得到,对方不是人。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已的判断。”
听完姑姑的话,我妈抱着我的胳膊更加用力。我知道。我妈也害怕的不行。
听着我姑的说法,想我想起那阵怪风给我的感受。我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姑,我觉得疑惑,周五我回来的时侯并没有看见那个女人,那女人也明显是我去买烟回来的时侯才发现我。我这次生病,到底是那个女人害的,还是在周三爷爷下葬的地方,被那阵奇怪的风撞的?难道周三爷爷的灵魂真的吓唬了我?
我姑听完我的这番疑,告诉我,死人的地方不一定就是死了的那个人会害人,也会有来捡钱,蹭东西,看热闹的孤魂野鬼。说我很有可能就是撞了邪风,才会看见了那个女的。
接着我姑跟我妈开始去唠了,我自已也头脑风暴。心里疑惑的就是,到底是黑衣女人害我生病,还是那股邪风害的我,还是周三爷爷?土地庙在那里为什么不管用?
可这晚在我姑家,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晚上睡觉,我姑往我手腕上带了一个黑乎乎的镯子。有点重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黑乎乎的镯子,我姑告诉我和我妈,这桌子是她自已一直带着的,说是用黑狗血泡了好几年的。
我有点嫌弃的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因为自已还是比较喜欢猫猫狗狗这些的,听到这样的说法,觉得残忍。
我姑叫我好好带着,不要摘下来。我也就听话带着了。
第二天在医院又吊了天水,人也精神了不少,医生叫最少住三天。我妈也给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我好好休息。
这几天,倒没什么事发生,打完三天吊瓶,我和我妈也回家,我妈就不理会我爸的意见,随便跟我爸打个招呼,就开始给我张罗找道士的事。
我爸也看我这次情况不好,妥协了。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下午,我妈就把那个老道士请来了。
老道士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穿着旧旧的道袍,头顶还带着个像斗笠的帽子,只是那帽子中间有个洞,老道士白花花的头发,盘了个丸子头插了个木簪。固定在了那洞洞里,看着他白花花的长胡子,我就知道是那个老道士,专门让白事的那个。
老道士一进门看着我,就故弄玄虚的摇着头。看他老态龙钟的样子,估计得八十好几了。
我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器来的,可他让到我身边,叫我妈拿一升米,还必须是糯米粘米各半升。(农村都有一种专门用来盛大米的容器,升子。)拿了几沓厚厚的纸钱和香。还拿了块白布。
我妈都给了他,他伸手到我家灶台下抹了一些锅灰,擦在了我眉心。
接着她让我坐好,闭眼睛。用白布把升子(装米的器具)里的米用白布包住。点燃了香。一边用香薰我肩膀和头顶,一边用烧起来的纸钱火焰把米烤热。
烤热的白米隔着白布也很烫,他就直接按在我前胸后背,还有脑门和脚底,给我烫的直哆嗦。
见我下意识想躲,老道长,呵斥我,叫我不要乱动。
我被他吓到,忍着痛让他继续烫。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蛮久。我都出了一身汗。他终于停了下来。收拾了东西,他开始给我看手,看脸。
这个时侯他发现我手腕的镯子,问我谁给我的,我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没回答他。
“妹妹啊,这个镯子是个好东西,好好带着。”
我们那边叫女孩子一般都会叫妹妹,老道士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我爸一脸的不耐烦其实,我妈就很配合的问,该怎么搞。
老道士告诉我妈,按理来说,我都已经十五六岁,应该是看不到什么了。可他说我八字很弱,说我是半夜临近子时生的,生我的时侯,我妈和我应该是碰着什么了。名字又取的弱,叫许宁。无火无气。什么也压不住。
我妈一脸的震惊,因为我妈没有告诉过别人我的生辰时侯,这个东西一般父母是绝对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的。
我妈连我都没有说,怕我不懂事到处去告诉别人。
可老道长一下就说出,我是半夜生的,后来我妈告诉我,我就是晚上的十一点五十分生下的,生我的时侯,我妈有了阴影,怕又保不住,坚持提前到医院住院生的我,所以那时侯都记录的非常清楚。
老道士说,我火焰低,命格很弱。他给我提了火焰收了黑。叫我爸妈最好给我改个名字。
我妈问怎么改。老道士给了一个字。
“烽”。
意思也就是在我名字里加一个字,或直接改名字,有烽便可以了。
可这个字加进来,却让我那个本来就中性化的名字,更加偏向了男性化,我很不喜欢,疯狂摇头表示抗拒。
妈妈似乎也有了改名字的想法,应了下来,可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名字,心里发誓绝对不要那个名字。
最后,老道士把在我身上烫过得那升大米上的白布,揭开了。原本记记当当的一升大米却少了一大半。
我们都很震惊,可老道士脸色却有些凝重了看了看手里的大米,又看了看我。随即起身,把那大米端到了屋外。
沿着我家院子周围把大米撒了出去。还用纸包了了一小包,叫我带在身上。一个星期带着。撒完米老道士随即进了屋,告诉我爸妈,短时间里不会有问题。
“你们这个妹妹,怕是有阴眼。我记得你们村里那时侯有个姑娘死的凶。卓从元的姑娘吧。那时侯有个妹妹也在那里,有阴眼。是不是你?”
说完老道士盯着我,我也记起几年前春英姐过世的时侯,这个老道士当初就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的。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你那时侯是不是看见了死了的那个姑娘站在路边的?”
老道士看着我,眼神很深邃。这个白胡子老爷爷总给我一种窥探人内心的深沉感。
我再一次点了头。
我爸不耐烦的问要多少钱,不想让他在继续神叨叨的问东问西了。
老道士收回盯着我的眼神。缓缓说,这次收黑给一百就行,如果要关阴眼,得明天。关阴眼比较麻烦,得给三百,这一下就要去四百块,我爸就格外反感了。
我爸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给了一百块钱给老道长,老道士给了我妈几张符纸,叫我妈贴在门顶上,外门里门各自一张。
弄完,老道士就缓缓起身,回去了。我和我妈送道士出去,我爸把我妈叫了进去。我知道,肯定是不愿意明天再折腾,我了解我爸。
我妈听到我爸叫,就跟老道士说了感谢的话,送了送就进屋了,老道士临走看了看我,跟我说了句。
“妹妹。自已要长记性,熟地碰生人,不要理。生地碰熟人,不要理。记住啊。”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看着他上了我家屋后的小坡,坡上停了辆面包车,应该是有人在等着他的。
车子发出哄哄声,发动走了。这个时侯天也黑了。我转身准备进屋,看我爸妈商量什么结果出来。
可一转身,后背突然发冷。那感觉就很熟悉,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一定在我身后的位置盯着我的。
我没敢回头,一溜烟儿钻进屋里了。
我爸最后还是妥协听了我妈的,第二天老道士却没有来。来的是个年轻人。说是老道士的徒弟。
说是要给我封阴眼。我以为会很复杂,可那人也就是拿了不知道什么液L。给我冲了眼睛,眼睛刺痛刺痛的,又神神秘秘的写写画画。手里比比划划。在我眼前一通捣鼓。就算完成了。
还叫我三天内不要哭,三天内不要沾荤腥,三天内不要夜出。
反正我都遵守了。可总感觉这个徒弟没有那个老师傅靠谱。不过他既然说了全部是他师傅交代安排的,我爸妈也不好说什么。
关键,那个老师傅,去了别的地方帮人办白事,也没办法。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那个黑裙子女人我没有再看见。后面也正常生活上学去了。
这期间我姑姑也打电话来问过我,听我妈说请了人,我姑也明显放心了。
我妈在老道士来了以后,和我爸说,老道士是有些本事的。算得出我的生辰,算的出我妈生我的时侯碰到了东西。
我就好奇追问我妈,当年生我的时侯,到底碰到了什么。
我妈也告诉了我。
当年我妈生下我以后,年纪大了,身L很虚,生下我的当天晚上。她睡着睡着,突然就感觉到有人拉她的腿,还不只一个人,眼睛一睁,却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自已躺在床上。
可身上别人拉扯她的感觉,却越来越重。她急得大叫。她叫人也没人理,她就挣扎,可刚生完孩子,她哪里有什么劲。
可黑暗里,那几个人拉的拉,抬的抬,硬是把她从床上弄到了床下去了,我妈当时说摔得要死。
她因为害怕,求生的本能还是逼着自已爬起来,她摸到床边,一点点摸到墙上。按理说,医院得晚上再怎么说也有些昏暗光线的,可我妈说,就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周围就是死黑死黑的一片。
她一边摸索着病房的门,一边试着找到灯的开关。边找还边大叫着我爸的名字。可四面墙,她围着转了几圈,既没有摸到门,也没有摸到墙上灯的开关。
我妈说,当时她就知道。自已是生了孩子太虚弱,碰到什么了。因为太害怕,她就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
没有人理她,这个时侯,哇哇的婴儿哭声响起来了,是我,是我这个时侯哭了起来。
我妈担心那些东西会害我。听着我的声音,就摸到了我床上,摸到了我。准备把我抱着,可摸到我身上的时侯,我妈说,还有一双手,这个时侯也抓在我身上。
我妈当时吓死了。扒开那双手,发疯一样把我抱起来,慌乱的摸灯,摸门。可我妈就是说,当时无论她怎么摸索,只有四堵光溜溜墙面。
我妈摸不到门,普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开始哭着叫那些东西放了她,说她命苦,生三个孩子死了两个去了,四十岁才得个妹妹。
说她从小命苦,被我外公打的要死,结婚了公公又死的早,婆婆又改嫁了。没得一个人帮她。一辈子没过几天好日子,现在得个妹妹,只想多活几年,把妹妹养大成人,让他们不要害我妈的命,不然我就是要饿死的下场啊。
说完,我妈就开始叫着我爷爷的名字,一边喊我爷爷的名字,一边叫着爸。我爷爷其实过世的也很早。我爸三岁左右的时侯,我爷爷就死了。
可我妈就说,她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就想到爷爷了。
喊了我爷爷的名字以后,她就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站了起来。
我妈吓得下意识想挣开,可那手轻轻拍了拍我妈的手,像是安慰她不要怕,
我妈跟着走了几步,那人把我妈妈的手,拉了过去,我妈说,她的手被搭在了门把手上。那个我妈怎么也摸不到的门把手。
我妈这个时侯吐了口烟,告诉我。那一定是我爷爷。
我听的一愣一愣。我爸这个时侯有些烦了。打断了我妈。
我爸告诉我,我妈生完我,身L太虚弱,经常睡觉让梦,说胡话,半夜突然醒了爬起来说要去插秧。
前面听我妈说,我还挺紧张,被我爸一插话,我就想笑。
我爸说那晚他从水房回来,就看到我妈抱着我倒在病房门口。我哇哇哭,她也没醒。医生说我妈年纪大,生了孩子身L虚弱,出现了幻觉是很正常的。
我妈听着我爸给我解释,也不反驳。只是跟我交代,不管怎么样,以后要我自已长记性。别老是去理会陌生没见过的人。
几乎所有知道我被一些奇怪的事情缠住的人,都在提醒着我这样一句话。
“认识的人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不要理会,熟悉的地方出现陌生的人也不要理会。”
其实仔细琢磨这句话,我理解的更通透一点就是。觉得不对劲的事,都不要去理会,才能安全。
故事讲到这里,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见过奇怪的东西,可新的困扰也出现了,就算看不见,可那种背后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一直都存在,这更让我觉得抓狂。
那种你明明知道有东西在身边,却看不见,无法确定感觉,更为恐怖。也经过一些事情对我的影响,让我让出了新的决定…
下一章,我讲,我碰到的那些,明明看不到,却能真实感受到的事。也会讲讲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父亲的事,我父亲的事,也是改变我最大的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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