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尘修心

夜半,回到观里,伯公正在蒲团上打坐。
我神色冷峻,一言不发。
良久,伯公开口说道:小风,你身上凌厉的杀气真叫人不寒而栗啊!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没人伤害得了你,可你身上杀机太重,我真怕你失了心智,你明天就下山去吧,红尘炼心,好好打磨一下你的锋芒吧。
我也感觉到了自已的暴戾,长此以往并非益事,我是该修一下心性了。
第二天等到天明以后,收拾一番,辞别了伯公,我转身离开。回想当初刚来到此地,我还只是个怯生生的少年,而如今,我感觉这广阔的世界将任我驰骋!
来到山下,我又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柴门,见是我到来,沐芸姐欢喜的将我让进屋子里坐下。
程大伯正躺在炕上,才几个月不见,他却瘦的不成样子,一脸病容。
我焦急的问到:程大伯,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程大伯虚弱的开口说道:病来如山倒啊,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
“程大伯,生病了咱们就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病去,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总能治得好的。”
一旁的沐芸姐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小声抽泣起来:家里没有多的钱,我爹他死活也不肯去医院瞧呢!
程大伯对我情深义重,他如今这般模样,我也是万分焦心,无论如何,我也得想办法帮帮他们。
“沐芸姐,你们放心吧,钱的事我去想办法,咱们该看病就得看,不能这样在家拖着。”我不容置疑的说道。
收拾一番,准备妥当。我找了辆板车拖着程大伯进了城,沐芸姐也跟着一起。
下山时伯公给了我一些钱用作生活,办完住院手续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得赶紧想办法多搞些钱来。当初我留了几块金条在身边,眼下紧急,只能找地方变卖换成钱了。
回到我那久别的小院,感觉恍若隔世,走了两年多,我终于回来了,一切都没变样,还是熟悉的样子,可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
知道我回来的消息,脸上戴着蛤蟆镜的麻杆,骑着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风风火火就赶了回来,刚见面就擂了我一拳:“你小子长高了,也壮了。”
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这小子还是跟当初一样瘦,不过也长高了一些。
他邀我到街上的小饭馆里,点了几个炒菜外加二锅头,我们就吃喝起来,一边吃喝,一边谈起彼此这两年多的境遇。
麻杆这小子大名叫让李红旗,他爹说他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所以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酒桌上他说起现在的情况,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路,现如今大把的年轻人都待业在家,当初上山下乡那批人纷纷回了城,有门路的家里给活动一下还能找个岗位,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太多工作的机会。
麻杆在琉璃厂那边摆了个地摊,专门倒腾些旧物,挣点小钱度日。
酒过三巡,我跟他提起,我现在急缺钱,手上有几根祖传的金条想出手,看他有没有什么门路。
这个时侯私人买卖黄金可是犯法的,搞不好就给你定个投机倒把的罪名,所以黄金交易只能通过黑市交易。
“兄弟,你缺钱也别卖老人传下的东西啊。”他还只以为我是生活没有着落,到了变卖祖产的地步,所以还一个劲劝我,让我也跟他一起去摆摊,虽然挣得不多,起码也能糊口。
我无奈,只能跟他说了我现在需要钱给人看病。见我这样,他也只能依着我的想法了。
这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了深夜,许久不见,我们有太多的话说。
第二天麻杆便带我去了黑市上,找到一个四十多岁又高又胖的光头男人。
“二虎哥,我兄弟手上有几根小黄鱼想出手。”
“麻杆,你小子最近混的不错吧,不鼓捣你那些破烂,都玩起小黄鱼了。”光头胖子有些不屑到。
“东西是我的,您看能不能收吧。”我开口说道。
光头胖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伸出手来:“东西呢,拿出来瞧瞧,别是铁块上镀了铜吧。”
我掏出一根递了过去,光头胖子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用手掂了掂,最后还放嘴里咬了一口,确认无误。
验完货,我们谈好价格,一根一千块钱,这时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不过四五十块钱,一千元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换了两根,拿到了两千块钱,全是十元一张的,足足两大摞。
我让麻杆又骑车带着我赶往医院,见到沐芸姐,我将这两千块钱都交到她手里,嘱咐她好好的,不要担心钱的事。
沐芸姐又是泪眼婆娑的,惹得我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帮她擦干了眼泪。
我提着一兜水果走进病房里,程大伯见我来了,连忙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了,我伸手赶忙扶起。
程大伯知道我为了他能住上院,跑前跑后的,这又过来送钱,大为感动,握住我的手竟无语凝噎,沉默半晌。
“小风,也是咱们爷们有缘,相识一场。你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姑娘,我平时看你们也是处的不错,万一我走以后,我这姑娘就交给你了,你看行不行。”程大伯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
本来我早就对沐芸姐倾心,眼下这种情况,我毫不犹豫的重重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沐芸姐此时早已泣不成声,我拉着她的手双双坐在病床前,程大伯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每天我就跟沐芸姐轮班在医院照看,程大伯却枯槁得一天胜过一天,医院的检查结果是癌症晚期,最多还有两三个月的活头。
古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冥冥之中,也许每个人吃多少饭,穿多少衣都是注定好的吧!
程大伯还是走了,沐芸姐几次哭的几乎晕厥,我帮着料理了后事,将他安葬在了老家的山脚下。
曾经热闹温馨的小院此刻却了无生气,让人难过的想落泪。程大伯不在了,这个家也没了。
刚好离伯公的道观也不远,我带着沐芸姐上山去看伯公。我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跟他说了我要娶沐芸姐,伯公很高兴,说我该到了成亲的时侯了,让我们抓紧时间把亲事办了。
在山上小住了几日,我带着沐芸姐又回到了城里我那个小平房里。
当下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开放,我们这一男一女住在一起难免惹人闲话,总有长舌妇背后说三道四的,这样也不是办法,没几天我去了街道上开出证明,去民政局拿了结婚证。
没有盛大的婚礼,我们双方也都没有什么亲人,只是简单整了几桌酒席,请街坊邻里热闹了一番就算结了婚了。
这个善良,质朴的姑娘终于成为了我的妻子,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记足。
我现在算是已经成了家,想着总得找点营生,总不能每日游手好闲的跟媳妇窝在家里花前月下,这个社会不养闲人,无所事事的人总是会被别人鄙视的。
这天我叫了麻杆过来家里喝酒,说了心中所想,他跟我说到,现如今政策好了,大家都一门心思抓钞票,他每天在琉璃厂摆摆摊,也比一般工人挣得多。要是捡漏到一件好东西,说不定还能一夜暴富呢,他劝我以后就跟他一起干算了,咱们两兄弟在一起肯定是如虎添翼。
说干就干,从此我们俩便搭伙摆起了地摊,平时走街串巷的收东西,有时侯也去到一些偏远的乡下。
这天,我们一路来到了陕西,三秦大地,古迹众多,曾经有人在这边乡下老农手中收到过汉代的青铜器,倒腾回北京挣了大钱。
我跟麻杆也想来碰碰运气,可是一路过来,除了收上来一些平常的铜钱,普通的民窑瓷器,晚清民国的杂件之类的,压根没遇上什么好东西。
我们俩都有些泄气,这一趟真是折本的买卖,一路过来还得开销,只收到这些破玩意儿,卖了钱连盘缠都不够。
我们俩坐在村口的青石板上郁闷的抽着烟,这时一个老汉走了过来,一口浓重的陕西口音问道:后生,额家里有个铁罐罐,能卖钱不?
麻杆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什么铁罐罐,我们是收旧物,老物件,以前传下来的老东西的,不收破铜烂铁。
老汉不死心的请我们跟他去家里看看,来都来了,那就去呗。
昏暗的屋子里,老汉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床单包裹的物件出来,打开之后,一个通L绿绣的青铜尊呈现在眼前,麻杆一下就来了精神,跟我对视一眼。我也心想这趟真不白来啊,老天爷还是心疼咱啊!
麻杆拿起来左摸摸,右看看,端详半天又递给了我。光线昏暗,我正准备看个仔细,老汉一把夺了回去。
老汉开口说道:“你们要的了不,额这可是挖地的时侯刨出来的。”
麻杆想着,今天可算遇到大漏了,心中狂喜,表面还假装镇定,嘴里却还在忽悠着:就是个生了锈的铁疙瘩嘛,值不了几个钱。
“后生,你不要哄额,额们村之前有个人也是挖了这么个铁罐罐,最后卖了上万块,成了万元户呢。”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花了八千块,我跟麻杆拿下了这个青铜尊,交易完毕,麻杆用布包起青铜尊就赶紧跟我离开了,连夜买了火车票赶回家去。
我一路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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