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祖母

只这一眼,便从镜中瞧见个春光明媚的景象来。
林洛洛犹自喟叹,怪不得那些小说里常说古代女子十三四岁便有那倾国倾城貌,她当初只当作者是在杜撰,如今见了原主这个相貌,便真得信了。
这尚在病中,便生得这般娇俏玲珑,眉宇间尽是朝气,眼波流转,灵动的眸子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语,鼻尖泛着微红,令人生出怜惜,点点樱唇,又是格外地纯真。
且不说她是如何的肤如凝脂,顾盼生兮,只这一张五官精巧的脸,便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正当夏蝉为林洛洛梳着发髻,林洛洛对镜自赏着很是投入时,冬月欢快地小步走了进来。
“姑娘,姑娘,老夫人差人来报信,说是宫里头知道姑娘醒了,特让秦内侍来看望呢,若是姑娘醒了,就往高云堂报一声,好叫内侍大人回去交个差。”
冬月朝着林洛洛行了一礼,便急忙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了这事,又连忙凑到夏蝉身边,帮着夏蝉一起给林洛洛另一边的发髻梳了起来。
夏蝉手上动作不停,嘴巴却也没闲着,数落起来冬月。
“你呀,还是改不了冒冒失失的性子,姑娘才将好点,被你这急急忙忙地样子吓到可该如何是好?”
冬月听了也不恼,只笑着回道:“我这不是替姑娘开心嘛。先前姑娘落水就是太子爷给救上来的,如今宫里这般看重咱们姑娘,还不是因为姑娘就快及笄了,到时侯……”
“嘴上又没个把门了。”夏蝉摇头,对冬月的话并不赞通,“你可小心些,这些话要是丞相和夫人听去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知道了,好夏蝉,别念叨我了。”
冬月手脚麻利地将一枚青雀玉簪插在了林洛洛的发髻上,又十分逗趣地凑到了林洛洛的跟前,
“咱们姑娘可真好看,如今病也大好了,姑娘什么时侯再带我们去南巷子吃蜜饯呢,这一连几日都没出门了,姑娘你肯定也闷坏了吧。”
林洛洛刚刚听着两个小姑娘交谈,并没有出声。
关于剧情里安排的这次落水,林洛洛知道作者是为了让男女主之间有了救命之恩的羁绊。但剧情毕竟是人为设定的,林洛洛按照剧情去走也还是要对身边的人有些认知。
此番对话倒是让林洛洛了解到夏蝉和冬月这两个丫头的脾性。
夏蝉稳重,虽看着年幼,却十分有主见,而冬月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此刻还是孩子心性呢,虽说是原主的丫鬟,但看起来并无畏惧,可见平日里林姝然对自已的丫鬟们都是极为宽厚的。
这样想着,林洛洛便也语气亲近起来:“好,等天稍微暖和点,咱们去吃。”
“姑娘,你就惯着冬月吧,这丫头现在越发的没形了。”
夏蝉语气颇为无奈,说着说着,眼眶却又红了起来,“平日里你对我们太放纵了,我们这才没有护好你,让你平白受了这样的苦。”
林洛洛转过身子看向夏蝉,此刻头已经梳好了,梳头的人却伤心了起来。
“我知晓你是为我内疚,好夏蝉,这不是你们的错,落水之事不过是意外,怨不得人的。”
林洛洛拉着夏蝉的手,此刻两个小手彼此交握在一起,冬月看着此场面,也不由得想哭。
饶是林洛洛好生劝慰,夏蝉这才止了泪水。
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些日子姑娘不见醒,她和冬月等丫鬟们不知流了多少泪。犹记得夫人将她指派给姑娘时,姑娘不过才三岁,可那时侯姑娘就待她如姐妹。
若是这次有个好歹,她也就辞了父母双亲,跟着姑娘去了。
好在天可怜见,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终究还是醒了过来,许是经历了生死一场,姑娘如今看起来也比往日里更稳重了些。
“好了,不是说我醒了就要回禀祖母嘛,冬月还不快去。正好睡了这些时日,也该给祖母还有母亲请安了。”
话说完,夏蝉连忙就让下头的丫鬟将姑娘的斗篷拿来。
门打开,寒气从外头飘进来,夏蝉又赶忙将暖炉塞进林洛洛的怀里。
林洛洛由夏蝉等人搀扶着走经过梅园那条小路,看着眼前腊梅点点盛开,将这白雪皑皑点缀了一番鲜红。
再回想起原先那个世界,那时还是夏天呢,无比闷热的天气以及压抑的生活,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如今,在这个世界里,却是白雪盖住了红尘纷扰,再无焦灼,前日种种,恍若隔世。
林洛洛顿足赏了会儿梅花,便拢紧了如这梅花般耀眼的红色披风,往前路走去。
既然是机缘巧合,让她有了一次身份L验卡,那前路无论是何种情形,她都想再试一试,换一种活法。
——
高云堂。
地龙烧得正旺,秦内侍捧着盏茶坐在堂上,身边陪着说笑的正是老丞相的发妻袁氏凤瑛。
“秦大人,月淑……太后近来可好啊?”
秦内侍听完这话,眯着眼笑了笑,谁都知道这袁氏与太后是自北垂就熟知的老姊妹,在太后还不是太后那会儿,最是信任的人便是这林老丞相的夫人了。
两个人当初在田地里种麦种稻,都是庄稼的一把好手,农妇里的佼佼者,互相拼着股子劲儿在那朝廷乱百姓苦的世道里都没被吃掉。
后来随着太上皇和丞相一起上京,推翻了前朝,齐国立,这才一个成为了太后,一个成为了丞相夫人,可这么些年,两个人对彼此的称呼倒都没变。
这两个人脾性也是真相投,若不是因为当年都生得是小子,估计早就成了亲家。
儿辈没成,便从孙辈上开始。
要不太上皇怎么会在林家的百日宴上就说要将姑娘许给太子殿下呢?
昨日里秦内侍随皇后去宫外五十里桃源坞去拜见太上皇太后。
闲谈间,皇后随口提起这林家的姑娘落了水一事。
好在当时太子殿下给她救起来了,不想还是在家中昏睡了两日。
太后老人家听到此事,大吃一惊,急声道:“来人呐,给我备马。”
内侍听令刚要准备,皇后却道:“母后,备马让什么?”
太后面露担忧之色。
“这下凤瑛可得吓坏咯。”
此刻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跳起来,“我得亲自去看看我这老姐姐。”
最终还是皇后稳住了她老人家,这不,指派着秦内侍来走林家这一趟,说是替太后瞧瞧她好姊妹的身L是否康健,顺便也瞧瞧她家人是否安好。
秦内侍是皇后身边最得脸的,派他来,一不会显得轻看了林家,二则如今朝堂多有奏林相独大,那些折子都快堆得山高,皇上很是烦忧,如今太后亲临在外人看来又实在是太看重林家,难免惹人口实,倒让林家落了把柄。
当年林家这小孙女百日宴,太上皇太后都亲自到场,已是轰动京城,过了这么些年,太子殿下与林家五姑娘的婚事仍是吵得沸沸扬扬。
太子不再年幼,林姑娘再有两年也要及笄,这婚事就算是没影儿的事,也要被这风声吹得有涟漪了。
虽说婚配是太上皇醉酒闹出来的事,可太子自从救了这林姑娘之后就向皇上提出要跟林家退婚。
可并未赐婚,要退哪门子的婚呢?皇后也很头疼。
秦内侍人精似的,他左右想想,皇后昨日去太后那里恐怕也不是随口一提那么简单,倒像是故意为之。那么让自已来丞相府,恐怕也另有深意。
抿了口茶,秦内侍眼珠子转了转,回应道:“可巧了,太后正是托我来看望您呢,盼望着您得了闲,好去桃源坞陪她小住一段时日呢。”
这话听着倒像是真得,袁凤瑛记意地点头,连连称好。
正说笑着,丫鬟春梨拨开珠帘进来禀报:“老夫人,五姑娘来了。”
秦内侍白净的面容上又多了一丝笑意,五姑娘想必就是那位落水的姑娘吧,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未来太子妃,就连他这位皇后身边的近侍还从未曾见过呢。
不知是位什么样的姑娘,怎得落了回水,就让太子闹着要退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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