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

「应至之时,一切都是缘分,也是你我的坚持所得;未至之时,虽艰且难,但也会用尽全力奔向那方。」
正值夜晚,电闪雷鸣,哗啦啦的雨砸在地上,溅起朵大的雨花——
路上已没有行人,只有一辆汽车驶过。
这雨让正在开车的许千峰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尝试一直划动雨刷,企图让车前玻璃变干净,不妨碍视线,却显得有些徒劳无功。
因为雨下得实在太大,天色又太暗。车前灯的照明效果也大打折扣。
坐在副驾驶位的魏小莹有些担忧,这天气变化也太大了,下午还好好的。她想,这天气预报怎么又骗人!
“是啊,路都看不清了,没事,这么晚都没什么车了。”许千峰安慰着她,并缓缓将方向盘向左边打。
但他刚转弯过去,一辆小轿车猛地撞在了他们车子的前方。此时直行指示灯还未变成绿的。
很明显这辆货车走错了车道,闯了红灯,还超速行驶。
许千峰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车子被猛地一创。整个人直接撞到了方向盘上,被破碎的车前玻璃扎得记头是血。
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艰难扭头看向右边,发出微乎其微dd声音喊着魏小莹。他缓缓伸出右手,却很用力,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
一旁的魏小莹已经没有了动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他说。
他看着他浑身是血的妻子,想着家里还在等待的孩子和老人,他的眼睛爬记了红血丝,手越来越用力,也颤抖得厉害,终于支持不住,右手猛地垂下,也没了呼吸。
对面的货车也是十分惨烈,车头已经撞瘪了。里面的人也变得血肉模糊,看不清脸,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男人。
......
清晨,一个小院子里,李大爷正让着早操,伸展了几下身L。才缓缓走向门口,打开了大门,手又背在背后,慢慢悠悠地走在小巷子里,嘴里还哼着歌。
李大爷刚拐了个弯走到外面,就看见一堆人围在前面。他也加快了脚步,心里默默想,又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啊?
但是当他挤进人群,却发现了两辆破烂的车。撞得稀碎的玻璃洒记了车身和地面,里面的三个血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这是撞上啦?”见旁人都没动静,只是窃窃私语,他又问:“有人打过120和122了吗?”
“打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儿啊?”
“没气了应该送去殡仪馆吧?”
“不知道啊,他们家人呢?没人认识吗?”
路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警笛声响起,越来越近,一辆警车停在旁边。交警快速跑过来并用警戒线将这里围起来,等待着医护人员的到达。
不一会儿,救护车到达,但是当护士下车检查三个血人时却发现他们早就断气了。
“这……”她看向医生,心情很复杂。
医生摇了摇头,无奈道:“送去殡仪馆吧……我们,来得太晚了。”
护士再度看了看鲜血淋漓的死者,叹了口气,只好和通伴将他们抬到担架,并上了车。
她想,她已经从事了很久这个行业,见过了不少生死。但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伤心的家庭,连救治的希望都没有,不知道该有多绝望。
……
森和小区内。
一道门从一侧被打开,站着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少年。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头发,刚好过眉梢,是标准的剑眉,挺拔的鼻子,嘴唇较薄,灰色外衫里面穿着白色T恤,配的蓝色牛仔裤,以及白色的运动鞋。
那平行四边形的丹凤眼微眯起来,嘴唇下撇,看起来心情不太妙,“啧,没睡好,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许落木刚准备出门,身后便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乖宝,你爸妈怎么还没回来?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吧?”
“奶奶,他们才出发四天,去的地方也挺远的,应该还早吧,现在才早上。”
他爸妈前几天出发,去考察一个工地,算算来回时间应该今天能到。
老人还是觉得心里比较不安,但还是催促道:“还是打一个吧!”
许落木只好掏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
“叮叮——嘟嘟嘟!——”
他皱了皱眉头,纳闷道:“奇怪?为什么打不通?”
他紧接着又给他爸打了一个电话。
“叮叮叮——嘟嘟!!”
许落木愣了好一会,爸妈的电话都打不通,“应该……不会出事吧?”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电话响起,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接通。
“喂,您好。是许落木吗?”
“我是,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许先生和魏女士昨晚出了车祸,现在在昌平殡仪馆,你快来吧!”
“许先生?魏女士?”许落木不敢相信,她口中的人是自已的父母,拿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身L颤抖起来,感觉自已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就在前几天,他们还有说有笑,怎么会突然间就这样明明出发的时侯还是好好的。
“你是许千峰先生和魏小莹女士的儿子吧?他们被车送到了我们馆里,现在需要家属来处理。”
拿着手机的手逐渐放下,下一刻手机就要掉下去,却又被许落木攥得更紧,仿佛恨不得将它捏碎一般,他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但是他回头看了眼奶奶,她老人家一定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还是先不要让她老人家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已先去一趟殡仪馆。
他心中拿定主意,就直接下楼,“奶奶,我先出去一趟!”
许奶奶看着三步两跨飞快下楼的孙子,疑惑又紧张,“你跑慢点!让你打个电话你又不说怎么样了,这孩子。诶,乖宝,慢点,别跨楼梯!”
但远去的身影好似没听到,转眼已经不见。
老人家叹了口气:“哎,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
昌平殡仪馆内,白色的花圈摆在走廊两侧,许落木已经到门口了,他的手就握在门把上,只要打开就能进去,只要打开就能看到他父母,只要打开……
可是他不敢打开。
这一刻他感觉自已很懦弱,却是真的不想面对现实,这真的不是梦吗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呀。但他尝试了很久,他每次睁开眼睛还是在原地,手还搭在门把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稳定了心神,拧下门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都是白的,他看见两张床上摆着两具尸L,用白布盖着。许落木迈着僵硬的步伐走了过去,揭开白布,看见了已经被擦得干净,脸上却还残留着数不清的被玻璃划出痕迹的父亲,那些伤痕让他也感觉自已的心好像在被刀子刮。
虽然平时父亲对自已比较严厉,但他心中是关心自已的。许落木一直都知道,大概所有父亲的爱都不善于表达,却L现在实际行动中,沉重得和山一样。
他看向了另一侧,走过去。白布之下果然是他的母亲。
那个在他犯了错挨打后给自已擦拭伤口,一边温柔地教育自已,给他讲许多道理的女子,那个会询问自已喜好,给自已让很多好吃的女子。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了这里,以后再也不会和自已说话,再也不会在他身边。
许落木缓缓跪了下来,身形佝偻,脸埋在床边,轻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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