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十章 求之不得

韩度迟疑了一下,原本以为既然老朱答应了,就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被老朱给上了一课。
  见韩度迟疑着不说话,老朱侧头看向韩度,眉头一皱,鼻腔里面滚落出一个声音,嗯怎么,你不满意吗
  没有!韩度陡然回过神来,见老朱神色有些不高兴。便想着千鸟再林,不如一鸟在手。能够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也算是没有白忙活。
  看老朱的意思,若是再犹豫下去,恐怕连眼前的这点东西都没有了。
  皇上赏罚分明,臣万分佩服。韩度轻快愉悦的嗓音很快回荡于宽阔的大殿内。
  得到韩度肯定的回答,老朱这才满意的弹弹手指,让韩度退下。
  ......
  皇宫里的万寿节经过一整天的热闹之后,隔日便一切恢复了往常,就连那巨大的舞台都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没有办法,老朱就是这么抠搜,全年只给百官放三天假期。分别是,万寿节,冬至和过年。三个节日,一个休息一天。
  别说是资本家听了要流泪了,恐怕就算是资本家的祖宗,强盗听了都要流泪。
  不过虽然官员的节日没有了,又重新回到了每日点卯的日子当中,但是百姓中的热闹却并未一下子褪去。
  而且,今年的万寿节又是那么的特别,新奇玩意儿太多,百姓茶余饭后不津津乐道才怪。
  韩度自从向老朱交了差事之后,便成天躲在快要修好的马场里。
  这一日,韩度正在和安庆两人骑着马,并排走着。
  自从这养马的地方修建好了之后,韩度便找汤鼎给自己弄来一批良马。反正北伐的时候,缴获那么多战马,弄几十、百来匹出来,根本不叫事儿。
  安庆因为韩度经常往马场跑,她也会是不是的来这里走走。
  今日正好来了,韩度便骑着马陪她散步。
  安庆的身高不矮,有现代的眼光来看,差不多有一米七,仅仅是比韩度矮了不到十公分。五官端正,原本还没有下嫁给韩度的时候,带着一丝英气。加上她大明公主的身份,极为容易给人一众高不可攀的威严感觉。
  可是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安庆脸上的英气消失不见,更是多了几分女性、母性的光辉,如此一来不仅没有丝毫破坏她的美丽,反而是更加多了一层女人的媚态。
  尤其是玲珑有致的身材,当韩度的目光落地马背上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的时候,都感觉到下腹一阵火热,暗自吞了吞唾沫,不敢多看。
  骑马也是一件运动,还没有骑多久,安庆额头上就冒出一片细密晶莹的汗珠。
  勒住缰绳,安庆有些难受的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抬手用丝帕轻轻的在额头擦拭几下,侧头看向韩度,有些不乐意的抱怨道:咱们还要骑下去吗我都有些累了。
  骑累了就下来走走。韩度先翻身下马,然后去将安庆给抱了下来。
  安庆虽然平日里已经对韩度的各种小动作给免疫了,若是在府里他们的院子里的话,对于韩度随时亲近,除了感觉到美美的幸福之外,并没有其他感受。
  可是这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啊,安庆害羞的脸都红了。好在因为骑马的缘故,本来就有些红,才并没有让韩度看出什么不同。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安庆在韩度臂弯里挣扎了两下。
  韩度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她放下。
  两人牵着马,走走晨露未干的草地上,哪怕是靴子被露水打湿了也不在意。
  走了几步,安庆心里恢复如常,抬头看向韩度问道:相公说这马场能够赚钱,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我也来这里好多次了,却没有看到哪里是能够赚钱的。
  安庆好不掩饰地摇了摇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韩度笑着看了她一眼,似乎早就猜到安庆会问这个问题一般,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原本咱以为你早就会问了呢,没有想到你还能够憋到现在才问。
  安庆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并没有张口继续问韩度,而是忽闪着眼睛看着韩度,等着他的解释。
  韩度呵呵笑了两声,和安庆普及道:做生意,可不仅仅是买高卖低赚取差价。
  那还有什么安庆越听越是奇怪,从古至今做生意赚钱不就是买高卖低,赚取差价获利吗
  安庆对于韩度的话明显有些不信,说道:父皇曾经还说过,商贾不事生产,不种粮食不织布,就靠着囤货居奇发财,于天下无益。
  韩度没有反驳安庆,而是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种囤货居奇发天灾人祸国难的财的,不仅于天下无益,更是有害,有极大的害处。
  见安庆就要张口问出来,韩度猜到她想要问什么,直接解释道:可是这些人虽然是商人,但是天下的商人可不仅仅是这些人。就拿蜂窝煤来说吧,有人将蜂窝煤买下,运到京城去贩卖,从中赚钱一点钱财,这在咱看来是完全可以的。看似一个蜂窝煤从作坊里,到了京城百姓手上,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是也不要忘了,若是没有这些贩卖的商人,这些蜂窝煤也不可能直接到百姓手里。
  百姓需要蜂窝煤做饭,若是没有人贩卖,难道他们还能够直接去作坊买吗
  同样都是买,在商贩手里买和在作坊里买有什么不一样安庆被韩度说得脑子有些糊涂,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韩度停下脚步,侧身面对安庆,郑重的说道:当然不一样。若是所有百姓都自己去买蜂窝煤,拿作坊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地方,可以同时面对整个京城的百姓,作坊会被挤爆的。
  安庆愣然了一下,随即脑海里便浮现其韩度描绘的场景,禁不住哑然失笑,摇摇头没有反驳韩度。
  的确,整个京城有多少百姓若是都一窝蜂的去自己去买蜂窝煤,那恐怕就会人满为患了。
  还有,很多人认为,商人不过是将此地的货物买到他处,在这当中货物没有任何变化,就粗暴的认为商人没有贡献,这是不对的。韩度微笑着摇头。
  可是,货物的确是没有任何变化啊。安庆有些想不明白。
  韩度示意安庆继续散步,随后轻声朝她说道:货物虽然没有变化,但是货物的位置变了。
  顿了顿之后,继续解释:这么说吧,农人每日辛勤劳作,为的便是一年的收成。而商人同样也是每日奔波,若是他们奔波一年下来,是不是也应该有收成
  安庆好似有些明白,但又好似一头雾水。
  若是将商人贩卖货物看成是农人种庄稼,是不是就能够理解了韩度引导着安庆的去思考。
  安庆听完之后若有所悟,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她又反问道:可是这和咱们马场有什么关系这马场可没有什么货物。
  韩度哈哈笑了两声,解释道:这就是相公要和你说的了,天下的生意可不仅仅是贩卖货物啊。真正的生意可是什么都能够贩卖的,想法、人气、人设、焦虑、期望等等这些,都是生意,都是可以买卖的。甚至是生活方式、习惯之类的,也可以买卖。
  安庆听的目瞪口呆,她难以理解韩度说的话。虽然韩度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完全不知道韩度是在说些什么。
  我就问你一句,咱们这马场如何赚钱安庆有些气恼,使出了小女人的性子。她也不是心疼钱,虽然三十万贯无论是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不过只要是韩度做的决定,她即便是不明白,但也不会反对。
  韩度以为安庆是在心疼那三十万贯,笑了笑说道:放心,只要咱们的马场开始开门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赚回来的。
  至于如何赚钱韩度沉吟了一下,抬手指着马场一处,说道:看到没有,那里可是咱准备用来赛马的地方。
  安庆顺着韩度的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疑惑问道:赛马这能赚钱吗
  当然!想到赛马,韩度便情不自禁的有些激动,抚掌搓了搓。
  京城里的赌坊你知道吧这赛马,也叫赌马,和赌骰子有些类似,不过要比赌骰子有意思多了。
  看到那些一圈一圈的跑道没有到时候会有几十匹马在上面飞速奔驰,那匹马先跑完一定的圈数,便算是那匹马获胜。而人们在赛马开始之前,就可以下注买自己看好的那匹马,一旦此马获胜,那就可以赢回一定的银钱。
  这样能赚钱吗安庆有些不信。下注买到胜出的马就能够赢钱,的确是有趣很多。但是人家赢钱的人将钱拿走了,马场还如何赚钱
  你有听说过京城的赌坊关门的吗哪个不是日进斗金。韩度对于人的赌性有着十足的信心,而且他瞄准的还不是寻常百姓,而是那些富得流油的豪商,以及视金钱为粪土的勋贵。
  这还真不是韩度在开玩笑,口口声声把气节挂在嘴边,要求别人视金钱为粪土的文官,恰恰是最在意钱财的人。相反,被文官看不起的骄兵悍将,反而不怎么看重钱财,他们看重的是军功。
  听说过。安庆实诚的点头,抬眼看向韩度不解的说道:当初书院的学子,不就是把很多赌坊逼到关门的地步么
  韩度顿时语塞,谄谄的笑了笑,勉强解释道:那是别的愿意,即便是经过这件事,现在的赌坊不也是非常的红火吗
  安庆听着点头,这倒是没错。
  你就放心吧,咱们家这个马场不仅不会亏钱,反而会大赚特赚的。韩度感觉到和安庆解释的非常困难,连忙想要止住话头。新笔趣阁
  安庆也听的累了,更加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情,反正她是相信韩度的。既然韩度说能够赚钱,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
  赛马的场地刚刚建好,能够勉强使用,韩度就迫不及待的准备开业大吉,等不及将马场完全建好。
  坐在长案后面,亲自提笔书写请帖,想要邀请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参观自己马场的开业大礼。勋贵之间正式请人可是有着一套严格的规矩,就比如这请帖吧。这请帖必须要是韩度这个镇海侯府一家之主,亲自书写的才能够体现出镇海侯府的诚意。如果不是韩度亲自写的,那就会被别人当作是镇海侯府在自抬姿态,看不起他们,是在对他们羞辱。
  信国公汤和,颖国公傅友德,梁国公蓝玉,景川侯曹震,定远侯王弼,鹤庆侯张翼,匡毅侯徐成斐。至于汤鼎,他现在又没有和汤和分家,不用单独请。
  甚至是其他的勋贵,韩度也要一一送上请帖,除非是有着生死仇怨的那种,可以不送。至于他们会不会来,那是另外一回事,韩度送上请帖就以示告知过他们,没有目中无人,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当然,通常的时候,即便是这些人不能亲自前来,那都是会派管家送上一份回礼的。当然,也有请帖石沉大海的时候。只要这种情况在那个府上出现一次,那以后这家就不用送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你走动的意思,连表面的功夫都不做。
  开业这一日,韩度早早的就带着全家人来到马场,让安庆将爹娘和韩曙安排进去,自己就在大门口等着众人到来。
  最先来的是徐成斐,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人。还没有来到韩度面前,便提前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一旁的仆役,大笑着朝韩度走来。
  韩度见了,连忙主动迎了上去,笑着说道:徐兄这么客气的做什么咱们都是共同患难的兄弟,何必要行如此大礼。
  徐成斐哈哈笑了几声,将韩度的这个话题揭过,侧身让开,将身后一人显露出来。
  伸手向着韩度,回头朝此人说道:这位是镇海侯,表叔在京城里多年,应该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
  随后又回头看向韩度,抬手指着此人,朝韩度介绍道:这是咱的本族表叔,徐信,读过几年私塾,虽然没有考上功名,不过也算是能说会写。以前是在京城里面,帮别人写家书养家糊口,现在是咱的管家。
  韩度点点头,仔细的看了此人两眼。这位徐成斐的本族表叔身形和徐成斐恰恰相反,显得矮小瘦弱,倒是真有几分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姿态。眼睛明亮,显然也是一个心思敏捷的人。脸上时时刻刻都是带着笑容看人,容易给人好感。
  初次见面,韩度对他也颇有好感。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徐信顿时激动起来,连忙上前拜道:镇海侯的威名,小老儿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三生有幸!
  徐信不愧是靠着给人写家书吃饭的,待人接物做的滴水不漏,对韩度的态度真诚,完全看不出作假的样子。
  徐管家,幸会。韩度点点头,便和徐信见过。
  哪里,哪里,侯爷抬举小老儿了。徐信再次恭恭敬敬的朝着韩度一拜,之后便后退一步,回到徐成斐身后的位置,静静站着不再言语。
  上前和韩度拜见,徐信做全了礼数。退回去站在徐成斐身后,一副唯徐成斐马首是瞻的样子,又对他自己的身份认识清晰。
  徐成斐回头,朝徐信说道:表叔既然认识镇海侯了,以后镇海侯来府里找咱,可以不用禀告,直接让镇海侯进府。
  是,侯爷。徐信躬身答应一句。
  随后,徐成斐便挥挥手,示意徐信:将礼单奉上吧。
  礼单自然有韩度身旁的人去负责,不用韩度操心。要不然,他一个堂堂侯爷,却动手去接别人的礼,这多掉身份
  韩度哈哈大笑两声,高兴的上前握住徐成斐的手,说道:你能赏脸前来,咱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走,咱们入内一叙。
  请!
  韩度安顿好徐成斐之后,又连忙出来,准备迎接下一位到来的勋贵。
  汤和汤鼎联袂而来,之后没过多久蓝玉也来了。接下来,来的人就更加密集,曹震、张翼、王弼等人一一前来,傅友德在这些人之后,也赶来了。
  让韩度颇为意外的是,怀远侯曹兴,会宁侯张温,普定侯陈桓,全宁侯孙恪,也都亲自来了。
  其他没有亲自前来的勋贵,也派管家送来回礼。
  就在韩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不会再有人来了的时候,朱标带着一群人喜气洋洋的前来。
  韩度看到顿时心里一惊,连忙上前去迎接。
  臣韩度拜见太子殿下,臣迎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哼哼,你的确是来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派人告知孤一声。朱标虽然语气不善,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弱分毫,显然是在调侃韩度。
  韩度闻言尴尬了一下,本来就没有准备请朱标,没有想到他竟然听到消息主动来了。之所以不请朱标,那是因为这马场早晚会成为一处享乐之所,自己若是请了朱标来,那以后马场是什么样的地方,肯定会人尽皆知。
  到时候,若是老朱觉得自己是在腐化堕落朱标,没有将他往好的方面带,找自己算账该怎么办
  殿下有所不知,这马场也是一处肆欲享乐之所,臣自然不好请殿下前来。韩度神色谄谄的解释道。
  这里怎么会是享乐之所享乐之所不应该是教坊司和那些青楼吗
  朱标抬眼扫了一圈,完全看不出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一处像是享乐之所的样子。
  少废话,难道孤来了,你还要把孤给赶出去
  不敢,不敢,殿下能来,臣求之不得。殿下先请!韩度让开身位,伸手示意朱标入内。
  来到最高处的一座阁楼里,这里是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赛马场一览无余。而且这里还有个宽大的观景平台,最是适合观看赛马。
  朱标进门,汤和便带头起身,所有人朝着朱标拜下。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朱标微笑着,朝着众人虚扶了一下。
  谢殿下......得了朱标的示意,众人才起身站了起来。
  朱标为了打消众人的顾虑,更是说道:今日这里没有太子公侯,既然诸位都是应邀而来的,那就玩乐尽兴。
  多想太子殿下......众人更是笑着回答。
  朱标仁厚,又在众人面前没有架子,自然就让众人感到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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