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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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局面就开始失控了。
原来特地过来帮忙的炼金术师惊慌的发现,槐诗竟然已经被那群鼠人包围了起来,在人群中推搡着,踉跄后退。
听到首领的声音,其他的鼠人顿时也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
不干了!不干了!没、没肉吃!
这不公、公平!
我们要一个说、说、说法!
象牙之、之塔的王、王八蛋,都是骗子!骗、骗子!
在叫嚣中,那数百名鼠人都在躁动着,尖叫。而领头的首领看到蛇人不死军在旁边冷漠旁观,并没有插手的样子,叫的就更欢了。
我、我们可是冲着象牙……象牙之塔来的!
首领扯着槐诗的衣服,几乎比他高出一个头,正在大发雷霆,样子倒是很显眼,因为这个鼠群里就只有它一只是白的。
不知道是恼怒还是怎么的,眼睛变成了红彤彤的,就连说话都不怎么磕巴了:你们的良心,坏,坏透了!常青藤那、那边给的价格比你们一倍都要高!你们这帮黑、黑心商人!竟然连休、休假都不给我们!我们要抗议!抗议!!!
最后抗议两个字喊的义愤填膺,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连带着,其他的鼠人也跟着咆哮呼喊了起来:抗议!!!
鼠、鼠人也有人权!!!
首领抬起爪子,领着下属们一同呼喊:我、我们要八小时工作制!
八小时工作制!!!
我们要合理假期!!!
我们要人身保险!!!
我们、我们要反抗压榨!!!
首领扯起嗓子咆哮着:我们要罢工!罢工!!!
——罢工!!!
鼠群的应和声几乎掀翻了整个天花板。
那群乌压压的鼠人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堆脏兮兮的黄布来披在身上,亢奋的随着领袖一同咆哮起来。
在外围驻地之后,铁晶座之中,所有负责人站在屏幕前面,脸色已经难看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在铁晶座之上,沉重的炮身悄无声息的转向,已经对准了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可在那之前,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下达命令。
局势还没有失控。
还轮不到他们插手……
可如今真正的主事者却在那群家伙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出声,这不禁令这些日子以来对槐诗产生了几分期待的负责人们陷入了深深的失望。
哪怕被如此的推搡和怒骂,可在深渊族群之前却挺不起腰来,只能讪笑着向着四周抬手想要安抚,让他们小声一些,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除了面无表情的石像鬼们在闭目养神之外,就连刚刚和深渊鼠群不对付的蛇人骑兵们也冷笑的站在旁边看热闹,一丝插手的想法都没有。
俨然就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再大捞一把的样子……
这群鼠人不怕闹的大。
他们自然有底气在这里。
虽然个体素质比不上石像鬼和蛇人骑兵,但数量毫无疑问是最多的,而且在其中,这一次足足来了有四个授名者,而且带队的则是受到深渊敕封的着衣者,当之无愧的大群之主。
他们才不怕闹大呢,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们去投靠常青藤联盟。
哪边给的钱多他们就给哪边干活儿。
这种在战场上做生意的手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里会在乎一个娘娘腔的安抚和劝告呢。
原本领头的着衣者根本没想要闹这么大,却没想到这一次的统帅者竟然是这么孬种的样子货……不趁机抢一票,还怎么回了老家之后娶多多的脏婆娘,生多多的臭崽子!
大家、大家不要着急。
槐诗的衣服已经在推搡中被扯了好几道口子,头发紊乱,惊恐的安抚着:可以谈,这些都已可谈。这位首领,这位首领,您说句话,让大家先等等,先等等不好么?
谈?
首领冷笑,你打算怎么谈?
呃——槐诗一愣,窘迫的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面前高大的鼠人:这位首领,请问……那个怎么称呼?
亚、亚力克。
魁梧的白色鼠人摸了摸自己的头上的毛发,瞥了槐诗一眼,说:叫我亚力克大人!
那,亚力克大人……咱方不方便,换个地方谈?
槐诗凑近了,抬起手,悄悄的塞了一颗源质结晶过去,压低声音说:这里不太方便……有些话,咱们私底下说是不是更好一点?
亚力克正待翻脸,勃然大怒,可紧接着,感觉手里又被槐诗塞了一块源质结晶,面色一凝。
而察觉到槐诗不时心虚的看角落里的摄像头,便好像明白了什么,扯了扯自己的鼠须,冷哼一声:谈,都可以谈,关、关键是,有没有诚意。
有的有的,诚意大大的有的!槐诗用力点头,又赛过去了一块源质结晶。
那行,我跟你去谈、谈一谈。
说着,亚力克向身后使了一个颜色,示意剩下的四个授名者里两个跟上来,紧接着,又不快地吩咐道:难、难道象牙之塔的待客之道,就,就这样么?让人干站着,一点、一点水都不给喝?饿着肚子?
有酒有肉!
槐诗用力的点头,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十九: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朋友们安排晚饭?让厨房都把好肉拿出来,还有,为师不是带了两瓶红酒过来么?赶快拿出来给大家润润口!
林十九愣了半天,慌不迭的跑了出去,很快,铁晶座的餐厅里,流水价一样的酒菜就送了上来。
在蛇人之中,色彩斑驳的年轻统领冷眼瞥着槐诗低头哈腰的将那几个鼠人迎进办公室里,不屑的低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毒液,嗤嗤作响。
孬种……尊长者,为什么这一次我们会摊上这种货色?
这不更好么?有了那群鼠人开头,我们才方便涨价——得不到胜利,至少要赚到钱才行。
尊长者依旧咀嚼着干草根,蛇信微微的弹出,品尝着空气里的味道。可是却没有让自己的子嗣和下属们跟着闹事儿。
手腕上那一根备用缰绳缠的紧紧的,不曾有一毫松开。
等等。他忌惮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漠然伫立的石像鬼们,说:再等等——
作为在各个地狱之间鏖战,常年出没与各种战场的精锐兵团,蛇人不死军具备着强大的机动力和持久作战能力,同时军纪也随着蛇人族群之中苛刻的氛围而越发的严肃。
早在应招而来的时候,就每个蛇人带了两周的口粮。
哪怕在林十九的热情邀请之下入了欢迎的宴席,也未曾动过象牙之塔的碗筷,放着香气四溢的佳肴在眼前不用。吃着草饼压制成的砖块干粮,只喝自己带的水,俨然警惕性十足。
至于石像鬼们……他们根本不用吃饭。就算身体偶然有所破损,也只不过是吃点石头和铁块就能补回来。真正进食,食用的则是类似于源质结晶的各种源质物体,基本上一个月两到三次就够了。
反倒是鼠人很快便开始了放浪形骸,尤其是林中小屋端上了槐诗珍藏的美酒之后。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葡萄酒红的像血一样,引诱的鼠人们眼珠子都红了,哪怕每人只分到了一小杯,可依旧情不自禁的沉浸在那美妙的滋味里,烂醉如泥的发起酒疯来。
哪怕是旁边蛇人们,闻到这个味道,都忍不住嗡动鼻翼。
哼——
年轻的统领冷哼一声,伸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正准备起身。却看到对面的尊长者抬起眸子冷冷的看过来:朝鲁,你想要做什么?
还用问么?朝鲁不忿地说道:美酒只配胜利之人才能享有,我们没有享用,那群杂碎有资格么?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
尊长者漠然地说:美酒不是你的,胜利也不是你的。道理是说:只有你有了胜利,才有美酒赐给你,而不是让你去自己伸手拿的。
这不是客人应该做的事情,也不是被雇佣者应该产生的想法。
可是……
可是什么?尊长者冷声问,你是在质疑我的命令么?朝鲁,你是想要违抗我吗?如果是的话,就请你拔出刀来,这里的主人还没有归来之前,我们可以舞剑为他们助兴。
不敢。
朝鲁慌乱匍匐,趴在在桌子后面,不顾身上落满汤汁。
尊长者再没有说话,只是和着自己带来的水,一点点的吃着草砖干粮,静坐等待着。
内心之中,不安的预兆,越来越强——
并没有过多久,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天花板上的屏幕骤然亮了起来,浮现出了办公室里的场景。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有一个窘迫的声音传来。
这个……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略贵了?
贵!哪、哪里贵了?
亚力克恼怒的甩手砸在桌子上:生、生命是无价的!只、只不过是翻倍而已,你们这些黑、黑心奸商,难道连这点钱、钱都不愿意掏么?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槐诗尴尬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抬起头去看亚力克,亚力克的神情阴沉,也冷漠的看着他。顿时往后缩了一下:好,好,好的,就这个价格!我这就让人拿钱上来……
原本整齐的办公室,已经变成了一团乱糟。
在亚力克的沙发后面,那两个跟上来的授名者已经快要将办公室里翻了一遍,现在还在争夺着挂在墙上的那一把手枪。
别说,这手柄上的小苍蝇雕刻的还挺精致的……一看就知道是好货!
没过多久,就有灰裙的少女推着一辆手推车进来,随着推车的箱子向着亚力克打开,其中堆满的源质结晶就亮起了璀璨的光辉。
几乎将鼠人的小眼珠子都照花了。
它那里见到过这么多的源质结晶呢?这足够他去娶多少个脏婆娘,生多少个小崽子了啊?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那两个下属也愣在了原地,忘记争夺那一把手枪。
亚力克刺溜着口水,下意识地摸向那些箱子。
可槐诗却好像终于鼓起勇气一样,伸手按在箱子上。
等等!
怎么了?亚力克皱眉,神情旋即狰狞起来:你想要反、反悔吗!
答应了的钱,肯定会给你。
槐诗盯着他,神情紧张起来:但是……拿了钱总要办事儿吧。
亚力克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笑容。
放、放心,这是自然。
他拍着胸脯,震声保证,反正说两句话又不要钱,契约都没签,你空口白话有个屁用。自然是要把钱先拿到手。
他急不可耐的劈手夺过了那个箱子,抚摸着里面的源质结晶,几乎流出口水来:我们尖牙部落,一言九、九鼎的!收了你们的钱,就一定会给你们卖命!鞠、鞠、鞠躬尽,死、死、死、死、死……
是吗,那就好。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松了口气,微笑着摆手:‘死而后己’就不用了,多磕碜啊——只要‘死’就行了。
寂静,突如其来。
在源质结晶的璀璨光芒里,亚力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抬起头,可他身后的两个下属已经再没有声音传来了。
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黑暗里传来。
就在显示屏之上,抱着源质结晶的白鼠坐在沙发上,茫然的看着左右,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笑容。
可就在宽敞的沙发之后,有一个又一个的黑影缓缓的浮现。
那是槐诗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拉长到了那种地步,在它的身后缓缓隆起,形成了漆黑的轮廓,正在冲着他狰狞微笑。
他愣住了,瞬间拔刀。
可刀却拔不出来。
确切的说,是当他身后的黑影抬起手,按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的一切反抗力量就被尽数剥夺了……不论是身上隐藏的边境遗物,还是自身所具备的庞大力量,哪怕是着衣者的高贵身份都无从反抗。
在那一只冰冷手掌之下。
在离开乐园所在的范围之后,法务部的力量自然有所跌落,可不论力量如何跌涨,它们的本质未曾改变。他们是由乐园所缔造的守则,由童话和幻梦之中所形成的契约精魂。
纵然已经堕入了地狱,但这一份纯粹的本质依旧不曾有过任何的变化——可以说,它们每一个都是可以移动的边境遗物,形成人形的地狱契约。
在亚力克点头的瞬间,就相当于用这一堆源质结晶卖出了自己全族的性命。
区区着衣者,想要在他们所见证的交易中反悔,简直是笑话。
小崽子,你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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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亚力克双眼变得血红,恼怒咆哮:马上让他们松开手!信不信我让你好看!
嗯?不是您亲口说的卖命么?还要死而后己?
那个背对着镜头的身影淡定的反问,好像在微笑着一样,摊开手:现在,我已经给了钱了,就请您把性命交给我吧。
亚力克怒吼,奋力挣扎。
可是在法务部黑影的凝视之下,却动弹不得,旋即,悍勇狰狞的样子消失无踪,娴熟地挤出了讨好的谄笑:先生、先生别这样,我、我开玩笑的……都是玩笑……玩笑!
可我没有开玩笑啊。槐诗平静的叹息。
就在那儿坐好,不要动。
他缓缓起身,缓慢而仔细的挽起了脱线的礼服袖管,然后将衬衫的袖扣解开,向上折了两折,露出匀称的小臂,向着亚力克轻声宣告:
——我亲手去拿。
亚力克瞪大眼睛,纵声想要尖叫,可是在后面,两只手骤然捂住了他的嘴巴。紧接着,槐诗的阴影覆盖了他的眼瞳。
一柄华丽的祭祀刀从修长的五指之中浮现,向前递出,贯入了亚力克的喉咙,令一切挣扎戛然而止。
紧接着,娴熟的转了半圈。
瓜熟蒂落。
.
.
早在槐诗动手的瞬间,混乱就从大厅里扩散开来。
眼见到自己的首领被槐诗制住,瞬间大部分鼠人就从屁股下面的垫子里拔出兵器,咆哮尖叫着想要生出变乱。
可紧接着,好像什么笼子被打开了。
铺天盖地的鸦潮呼啸而至,漫卷天顶,宛如黑云一般将所有的鼠人都笼罩在其中。无数漠然的猩红宛如星辰那样的向下俯瞰。
凝视着自己的食粮。
不等那些鼠人反抗,他们的身体骤然一软,没有了力气。瞬间,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竟然有无数个蘑菇从菜里跳出来,好像小人一样手拉手围着他们跳舞。很快,密密麻麻的疹子和水泡就从脸上和身上长了出来。
可如此庞大的群体中,依旧有不少人未曾放松警惕,有更多的鼠人本身毒抗就高的惊人,竟然强行从地上爬起来。
骗、骗子!!!留守的授名者恼怒尖叫:象、象牙之塔欺骗我们!反、反了!杀光这群骗子,去找、找常青……
林十九撇了撇嘴,伸手,正要从口袋里准备掏出枪来,一声凄啸骤然迸发。
让他愣在了原地。
恰似雷鸣从密室之中骤然炸响那样。
高亢的鸣叫中,一道漆黑的箭矢就已经呼啸着飞过,贯入了鼠人的眼窝,扯着它,将它钉进了刚刚粉刷好还没多久的墙壁上。
只有半截露在外面的箭羽,正在它的眼眶里嗡嗡作响。
你们胆敢背叛契约吗!
沙哑而肃冷的声音响起。
就在纷纷弯弓搭箭,拔出武器的不死军之中,苍老的蛇人尊长者早已经起身,踩在桌子上,朝着鼠人们怒喝质问:你们这帮废物,胆敢与不死军为敌吗!
首当其冲,它的副手朝鲁一步跨出,便已经出现在数米之外,手中的弯刀低声鸣叫着,洒落一捧血色。
而就在他身后,两个冲的最快,喊的声音最高的鼠人已经拦腰而断。
三息之内,跪地者不杀!
朝鲁抬起手,在他身后,四十余名蛇人不死军已经抬起了手中的黑弓,拉紧弓弦,对准了瘫软的鼠人们。
甚至不等槐诗布置的人动手,一场动乱就如此突兀的结束了。
就好像它突兀的开始一样。
并没有过多久,当槐诗回到大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寂静。就好像嗡嗡作响的琴弦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抚平。
再没有人敢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发出不协调的声音。
哦?原来是尊长者出手了么?
在了解始末之后,槐诗坐在上首的桌子上,从原缘手里接过了一条热毛巾,擦了擦手之后,终于坐好了,抬头问道:为何会出手帮我呢,尊长者,这时候不应该是闹的越狠越好么?
不死军也是有骨气的。
尊长者肃然说到:哪怕是做人鹰犬,我们也不做吃腐肉的鬣狗——况且,作为您的雇佣兵,为您平定动乱,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难得您有这一份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槐诗笑了笑,又扭过头,看向石像鬼的首领:那为何,不死军动手镇压了动乱,可石像鬼却没有任何举动呢?
在桌子后面,闭目养神的魁梧石像鬼缓缓抬起眼眸,平静的回答他:作为统帅者,您并没有下达命令,不是吗?
没错。
槐诗颔首,赞许地说道:两位说的都很好,都很对,能够得到两位的大群辅助,相比这一场战争,我们已经距离胜利不远。可惜的是,有些人并没有这么想,反而做出了一些错误的事情,让人有些……
他停顿了一下,怜悯地垂眸,看向下面瑟瑟发抖的鼠人们,摇头感慨:让人有些,无奈。
死寂之中,再没有人说话了。
无可奈何,大错已经铸成,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槐诗轻声叹息:但我们不能沉浸在过去,做人,必须要向前看,不能斤斤计较,也不能因为一些人的胡作非为,而迁怒更多的人,不是吗?
……
有很多鼠人惊喜的抬起头,想要附和槐诗的话。
可是当他们抬头,看到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时,便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被那一道视线攥住了心脏,在僵硬中难以呼吸。
亚力克所应许下的话,你们也都应该听到了。
槐诗平静的说: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已经被用四百枚源质结晶的价格,授予了象牙之塔。这便是亚力克用自己的血签下的契约。
所以,我宣布: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将是永远隶属于铁晶座的奴隶军,你们将会在这里服役,一直到你们的生命终结。
活着的时候,你们将会为象牙之塔而战。死了之后,你们的尸体也将成为象牙之塔在此处地狱中牢不可破的根基。
直到有一天,我认为你们所创造的成果,足够赎回你们的性命时,你们的奉献才能够结束。除此之外,谁都不能撼动我们彼此之间牢不可破的羁绊。
在此,我期待接下来诸位在前线的踊跃表现,也保证,就算各位战死了,我也一定会将你们买命钱送到你们部族的手里。
伴随着平静的话语,森严的寒意缓缓的扩散开来。
在鸦群的冷漠俯瞰和法务部的监视之下,没有一个鼠人胆敢站出来说话。作为大群的成员,它们每一个都是大群之主的财产。更何况在深渊鼠人之中,就根本没有什么人权的说法。
如今槐诗能够饶恕他们性命,他们庆幸还来不及,怎么还有人会上杆子反对呢?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
槐诗微笑着拍手,向着摄像头挥手,示意等待的炼金术师们可以为他们的奴隶制作爆炸项圈了。
在凌厉狠辣的镇压和扫除之下,八百多名鼠人的身上被烙下了象牙之塔的徽记,从此之后成为了铁晶座的移动财产之一。
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槐诗喜提八百炮灰,笑容也越发愉快。
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里,却有人拍众而出,站在了槐诗的桌子下面。
槐诗阁下。
苍老的尊长者忽然开口说道: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槐诗挑起眉头,颔首。
请讲。
我知道阁下是富有力量和决心的上位者,也知道阁下的力量是我等不能反抗,但正因为如此,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尊长者抬起琥珀色的竖瞳,凝视着槐诗的面孔,肃声问道:今天我们在这里,是您雇佣而来的士兵,您的从属,纵然是为人不齿的雇佣兵,战争野狗,也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为您赢取胜利的人。
自从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您的走狗。但为何您却不能坦诚相待,反而要引诱我们生乱呢?
不顾槐诗刚刚狠下辣手就在自己眼前发动了一场清洗,蛇人的尊长者昂首质问:这样的行为,难道就能换取到忠诚吗!
寂静突如其来。
呼吸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连自始至终垂眸的石像鬼都抬起眼睛看过来,端详着此刻的两者。
尊长者平静的等待着槐诗的回复,未曾有过任何的软弱和不安,而槐诗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许久,赞同的颔首。
您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诚心和诚意更加宝贵了,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没有对各位给予足够的信任,这确实是我的错误。
他轻声感叹着,却忽然问:但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在地狱里,难道还有比坦诚相待更加困难的事情么,尊长者阁下?
他垂下眼眸,凝视着下方的老蛇人,一字一顿的问:诚意是相互的,不是吗?要我说,忠诚也应该是相互的才对。
倘若不曾用真心去换取诚意的话,为何又要等到现在才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呢?
沉默在此刻忽然凝固,好像将一切冻结了。
伴随着那一双眼瞳的俯瞰,流淌在其中的温和和笑意渐渐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黑暗,庄严如深渊。
许久,随着眼角的微微跳动,老蛇人率先移开了视线,低下头。
阁下教训的是。
他抚胸行礼:是我错了。
凝固的气氛骤然消散了。
因为槐诗露出了笑容,热情又和煦,好像春风。
您这是哪里的话,些许误会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对错呢?
他起身,谦逊地将老蛇人扶起来,挽着他的手对四周的深渊生物们说到:刚刚尊长者先生说的对,我没有能够信任大家,犯了错。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就在刚才我专门去了一趟厨房,亲手给大家做了一道菜。希望大家品尝之后,能够尽释前嫌,忘记这些小小的不愉快。
从此往后,我们戮力同心,密切合作,这一场战争的胜利在等待着我们!
在槐诗慷慨激昂的宣告声中,脸色苍白的林十九推着手推车走进门里来,手推车上的炉灶里正熬着大骨浓汤,已经泛起了奶白色,香气诱人。
而里面的骨头也早已经炖的酥软,用筷子稍微戳一下,上面的肉就掉下来了。
明显已经焖煮入味。
槐诗接过了碗勺,亲自给尊长者盛了满满一碗香浓的肉汤,撒了一把葱花上去之后,香气更是遮掩不住的升了起来。
请吧,尊长者阁下。
槐诗微笑着,递过碗去。
尊长者沉默了片刻,双手将碗接过,昂起头,也不顾热汤烫嘴,竟然咕咚咕咚全都吞了下去。连骨头都在嘴里嚼碎了,吞进腹中。
接受了来自槐诗的善意,大家冰释前嫌。
气氛再度变得热闹又和平了起来,而流水一样的菜色迅速的送了上来,再度将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席间,由槐诗亲自动手,为大家每人都盛上了鲜美的浓汤,只不过,一直到锅盖重新盖上,都没有人看到滋味如此香浓的汤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不得不说,真是一件憾事。
而槐诗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并没有再吃什么东西。
只是微笑着,抿着杯中的葡萄酒,端详着大家开开心心,吃吃喝喝的样子,显得无比满足。好像大家吃的开心他就觉得快乐一样。
一直到宴会末尾,槐诗环顾着地狱大群们,周到的问: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再来点?
在得到‘感谢您的招待已经吃的很饱了’的回复之后,槐诗便满意的点头,举杯说到:那么,宴会的最后,就让我来为大家祝酒吧。
说着,他率先端起了酒杯,微笑着看着其他人,举杯说到:
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澄澈如血的葡萄酒,带着醉人的香甜滋味,就这样被所有人一饮而尽。
而当槐诗放下酒杯之后,原本热闹喧嚣的大厅中,却再度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寂静。
既然酒足饭饱,那就准备出发吧。
死寂里,好像沐浴在黑暗的夜色中那样。
槐诗拔出剑,撑在身旁,平静的昂首向着自己的下属们宣告:
——诸位,战争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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