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安排下去


江书呼吸在这一刻凝滞,心高高悬起。
堂上,各色目光一起汇集在她身上,好像要把她单薄的身子灼出一个大洞。
江书死死掐着掌心,强压着恐惧看向拴牢,拴牢,大人说的是那日,你遇见过谁。不是、不是说昨日……
拴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书。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证明,自己不是个谁也不认识的傻子。
是你,就是你。拴牢扬起手直指江书,就是你,我认得你。
是你!
是你!
他一声声地叫着,声音越来越尖,直刺人耳膜。
连高湛都安抚不了他的情绪。
江书整个人像尊石雕,愣愣地立在原地。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不安开口,拴牢是错认了奴婢。皆因昨日,奴婢去见过拴牢……
说着,江书求助地看向顾慎。她去见过拴牢,顾慎是知道的,不然今日也不会配合她,把幕亓一和万吟儿一并请来。
人群中,顾慎移开了目光。
当务之急,是保住他妹妹的清白。
江书……不过是个丫鬟。
江书目光移向顾如烟。顾如烟手臂被顾慎死死抓着,良久,顾如烟也别过脸去。
一旁,拴牢进入了亢奋状态,手指着江书,还在一声声尖叫,是她!是她!我认得的,是她!
祠堂外,王大娘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是你,竟是你,害了我儿!
我还当你是什么好人,你害苦了我了!
哭喊中,王大娘挣脱了身旁护卫的阻拦,直奔江书而来。揪这她衣襟死命摇晃,你这个天杀的贱人!亏我待你那么好……
江书瘦弱的身子被王大娘摇来晃去,头上发簪都被晃得落在了地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王大娘哭声太大,根本不停江书解释。她高高扬起手,冲着江书脸颊劈下。
江书挨了好几下,王大娘才被侍卫扯开,赶出了祠堂。
祠堂门口的空地上,她还在跳着脚哭喊。周围围着的一圈难民,也对江书指指点点。
真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心这么毒。
可不是从前还见她来俺们这儿帮忙呢。
俺就说,她们当贵人奴婢的,满心都想着怎么往上爬。跟俺们这些老实人,过不到一块去。
王婶这不就吃了教训幸亏,真相大白……
江书被王大娘一顿厮打,她头发全乱了,衣领也被扯得斜斜的,不得不自己用手掩住。
她颤颤巍巍抬头,不是奴婢,奴婢之前并没见过拴牢,奴婢没有坑害小姐。
她的目光在堂上几人的脸上一一划过,越看心越凉。
顾家兄妹不为她说话,是放任她来背这个锅。
万吟儿和她背后,原本躲躲闪闪的流花,此刻一脸的得意。
幕亓一……
男人看向江书的目光,就像再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没有一丝温度。
更谈不上,信任。
悬着的一颗心,一点点落到谷底。
没人信她,没人在乎她的性命。像她这种卑贱的奴婢,本就是背锅的最好人选。
她前一刻却还在为拴牢的性命担心,想着替他搏一搏……当真可笑。
一股股寒气从祠堂的青砖地下伸出,钻进江书骨缝,她只觉得身子冷得不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上首,幕亓一声音响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声音冷冰冰的,利刃一样劈向江书。
江书没了信心,却还是挣扎道:那日,小姐身上有个香囊……
啪!
幕亓一身边的茶盏,被重重砸在江书面前。
飞溅而出的热水,立时就在女孩白皙的手背上留下点点红痕。
还要无故攀扯幕亓一声音更冷,带着沉沉威压,落在江书身上,你当真是……不知悔改!
世子,奴婢没有!江书抬头,红了眼眶。
他明明说过会信她,往后不再误解她……
一件物什,从幕亓一手中扔在江书面前。
女孩眼睛骤然瞪大,这是……
香囊。
本世子在你的衣箱里发现的。你还有什么好说
江书拾起香囊,香囊上凸起的鸳鸯刺绣,咯痛了她的手掌。
世子,奴婢没有,这不是奴婢的东西……
口中说的,江书心里却知道。
没有了。
全都没用了。
果然,幕亓一:江书,你知不知道,用此等下作手段,怂恿蛊惑旁人,意图奸污官家小姐,又是你的主家。你会有什么下场
江书摇了摇头,心如死灰。
什么下场还不是这帮子贵人想给她什么下场,她就什么下场
幕亓一:黥刑,绞杀,悬尸三日,以儆效尤。
江书脸色惨白。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她还是要死。还不如当初沉塘,至少还干干净净,得个全尸。
江书,你可认
顾如烟刚要开口,被顾慎死死掐住手臂,住口!你再闯出祸事,凭谁也救不了你!
顾如烟脸色苍白,眼眶中满溢泪水。她看着江书,摇了摇头,口型:对不起。
江书挑起唇角,僵硬地一笑,奴婢不认。
顾如烟声音颤抖,若她不认,又当如何
没人回答她。
半晌,高湛:认了,即刻执行。不认……也不过就是延宕三日,可这香囊……哎,人证物证,证据确凿,三日后,怕是、怕是……
顾如烟掩住口,哭了出来。
江书没哭。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三日,她就剩下三日的命了。
这三日,她必是要被严加看管,行动不得自由,更没有机会给自己找脱罪的证据。
认与不认,下场都那般狼狈不堪。
顾慎:……江书,你虽犯了此等大罪,顾家……会善待你娘。
江书低着头,双肩一颤,……奴婢,知道了。
幕亓一身边,万吟儿柔柔的声音传来,阿一哥哥,这样判,是不是太重了
吟儿,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我知道,万吟儿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柔和,不疾不徐,我是说,江书姑娘无论怎么说,毕竟是、是阿一你的……试婚丫鬟,你二人已经有了……
没有。幕亓一的声音依旧那么冰冷。
江书都这样了,求遍了整间屋子里的人,甚至包括那个傻子,唯独不曾求他。
可见,她心里的人,确实……不是他。
那便是,那日要了她身子的那个男人。
既然这个丫鬟从身到心,没有一寸属于他幕亓一。他为何要枉担这个虚名
我没碰过她,一次都不曾。
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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