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七十章 以歌相送

安庆怔了一下,说道: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韩度立刻起身,说道:走,接旨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立刻联袂下楼,韩度就着侍女端来的热水,匆匆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安庆都亲自为韩度整理起头发。
  稍作整顿之后,韩度便带着安庆一起去接着。
  香案面前,韩度恭敬跪拜下去。
  宦官见一切准备妥当,便一摆拂尘,展开圣旨,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解除韩度禁足。恭喜啊,镇海侯。
  老朱解除了自己的禁足梦寐以求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实现,就在韩度自己都已经以为老朱不会解除的时候,竟然偏偏又出乎自己意料的不再禁足自己了
  韩度一度没有回过神来,好在一旁的安庆暗中拉了韩度几下,韩度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拜下,臣韩度,谢皇上恩德!
  安庆立刻站起来,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打赏宦官。
  韩度接过圣旨,拿在手上打开一看,果然是老朱亲笔写的。只不过与宦官说的不一样,这圣旨上没有他说的那么多字,也没有像他那样文绉绉的话。
  偌大的圣旨上只有两个雄奇有力的大字,放了。
  安庆把宦官打发走,回到韩度身边,万分高兴的说道:父皇解除了夫君的禁足,那夫君就可以去送东瓯王最后一程了。
  韩德也在一旁感叹道:是啊,今天是东瓯王出*殡的日子。王爷一向优厚咱们家,我儿可要去送王爷这最后一程。
  度儿抓紧时间吧,王爷的灵柩恐怕快要出城了。要是再不去,恐怕来不及了。刘氏也附和着说道。
  韩度点点头,说道:我当然要去送王爷这最后一程。
  说完,韩度便转身回到院子。
  ......
  汤鼎扶着老爹的灵柩,出了城门。心里想着韩度,汤鼎不由得微微回头朝着城门口看了一眼,结果只看到许多百姓的人影,没有看到韩度,心里不由得一阵失望。
  汤鼎当然希望韩度能来,不过也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他根本就连家门都出不了,根本不可能会来。
  略微整理了一下心绪,汤鼎继续扶着灵柩朝着钟山而走去。
  忽然之间,前面出现一阵骚动,阵阵喧闹之声传入汤鼎的耳朵。
  汤鼎脸色一沉,今天是他爹出*殡的大日子,谁要是敢破坏那就是要和信国公府不死不休。
  抬眼朝前望去,只见道路尽头,出现一个人影,一身白色孝衣,头上披戴着白色麻布,怀中抱着一张古筝,正在大踏步迎面走上来。
  韩度来到出*殡的队伍面前,立刻避让到一旁,朝着汤和的灵柩跪下。高声喝道:韩度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汤鼎看到韩度前来,高兴的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轻声问道:你不会是偷偷跑来的吧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千万不能乱来。而且老爹也说了,你即便是不能来,他也高兴。
  韩度笑着微微摇头,解释道:皇上解除我的禁足了,就在刚刚。
  听到韩度总算被皇上解除禁足,汤鼎原本悲痛的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为韩度的高兴。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韩度直接说道:今日王爷上路,就让韩度以一曲送王爷。
  汤鼎听了,点点头重新扶上灵柩。
  韩度则盘腿而坐,将古筝横放在两腿之上。
  我自关山点酒千秋皆入喉
  更有沸雪酌与风云某
  我是千里故人青山应白首
  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
  几载风雪卷刃朔风同孤昼
  敲得乱世一般嶙峋瘦
  塞外硝烟未断黄云遍地愁
  侥幸红梅久不曾下枝头
  大漠长烟入我怀潦草小作运筹
  踏破飞沙执剑斩仇寇
  待到残阳暮花火那春风上重楼
  烽火不尽金陵囚
  ......
  我曾京城走马市街任斗酒
  惊梦照烽火今宵试新鍪
  天命轻狂不休应似孤鸿一游
  怪人间尽是多情人鬼愁
  纵意而歌起舞袖玉椀浆斟北斗
  醉眼迷眸只为一人侑
  金戈铁马破城楼任烽火燃眉肉
  河山万里誓与君同守
  ......
  歌声高亢激昂,和出*殡的哀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本怀着悲痛心情的汤鼎听到,不禁为之一愣。可是随着唱词一句句的继续下去,他却忽然反应过来,这唱词简直就是在向世人诉说着老爹的一生,那崎岖惊险的一生,那波澜壮阔的一生,那不平凡的一生。
  回想起老爹面对死亡的淡然,哪怕是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都还能够和皇上谈笑风生。汤鼎心里不禁涌现出一股和歌声相合的豪情,或许韩度要比他这个亲儿子更加懂老爹的心。恐怕老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悲伤不已吧......
  就在其他人都还在惊异不已的时候,汤鼎顿时振奋高昂的大喝道:起灵!
  锣鼓声再次响起,灵柩继续前行。不过在有了韩度的唱词相送之后,锣鼓声都成为了陪衬,整条道路上都是韩度送汤和的歌声。
  ......
  ......千秋皆入喉,真是好大的气魄。老朱兴奋的提笔,在宣纸上写下韩度的唱词。当先一句,就让老朱兴奋莫名。
  让一旁的朱标感觉到十分的无奈,毕竟亲眼看到往日威严甚重的父皇,两眼盯着御案上的唱词,嘴里不时冒出不屑的说辞,但是越是不屑,偏偏两眼又越是不肯离开宣纸,这样矛盾的神色,竟然出现在父皇脸上,让朱标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年少犹借银枪逞风流老朱顿时不屑起来,说道:就凭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够拿得动长枪吗
  朱标见父皇鸡蛋里挑骨头,笑了笑,提醒道:父皇,左轮也是银色的。
  老朱愣了一下,气匆匆的把毛笔一扔,骂道:果然是近墨者黑,韩度那混蛋最爱耍滑头。现在你和他待久了,竟然也变得和他一样
  朱标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老朱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唱词,其实他大多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句上面,那就是河山万里,誓与君同守。这个君,或许是汤和,但是也有可能是朱标。
  而老朱之所以越看这句,便越满意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隔日早朝,老朱便宣布韩度从下一次早朝开始,便要参加早朝。
  参加早朝意味着什么,百官又怎么会不明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度和京城第一美人生下孩子的事情,虽然起初并没有引起人们的主意。但是随着韩度被无缘无故禁足,百官好奇心驱使之下,也打听出一二内情。
  而皇上下令让韩度以后都参加早朝,那也就是说,这件事就如此被皇上给揭过去了,谁都不能够再提起。
  对于百官来说,这件事干系的是皇家颜面,和朝廷的关系不大。只要皇上说行,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清正廉洁两坊的宅子还没有分配下去,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愿意去得罪韩度。
  要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得罪了韩度,让他将最差的宅子分给自己,那才是真正的亏大了。百官都相信韩度是能够拉下脸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毕竟,比这更加恶劣的韩度也不是没有做过。
  此事就这么轻易的在早朝上,通过了百官的认可。
  次日早朝,韩度规规矩矩的站在勋贵队列当中。大明三公颍国公傅友德、梁国公蓝玉都在边塞带兵镇守,以往只有汤和留在京城,因此汤和就是勋贵在京城的顶梁柱。
  现在汤和故去了,京城里面连一个国公都找不到。地位最高的勋贵就是侯爵,而韩度的镇海侯又是侯爵里面地位最高的。因此,他便站到了所有勋贵的前面。
  也恰好是在朱标的下面。
  皇上驾到~
  随着老太监一声尖锐有力的高呼。
  韩度和群臣一起朝着龙椅位置跪拜下去。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伴随着老朱抬起手示意,他洪亮的声音紧跟着传遍了整座奉天殿。
  谢皇上~
  韩度和群臣一样,先行致谢之后,才站起身来。
  老太监早就得到皇爷是示意,知道今日不是谈论朝政。于是,他便眼帘低垂看向地面,一点都没有往日站出去高呼有事启奏的架势。
  老朱拿出一个本子,举起向群臣展示。诸位爱卿,可知道这是什么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毕竟距离这么远,再加上这样的本子其实都差不多,他们自然猜不到是什么东西。
  韩度也不明白老朱的意思,下意识的朝着朱标递过去一个眼神。
  朱标回应了韩度一个微笑,韩度顿时放下心来,静静的等候着老朱的下文。
  果然,老朱见众臣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手里,心里顿时微微满意。不过他脸色还是一沉,厉声说道:都不知道是吧那朕就来告诉你们这是什么,这是倭国曾经给朕的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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