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他好像一直在服用某种药物


曹铭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他瞪着那个微弱的小红点,两手同时发力,拎起尚在愣神中的同事们,大声吼道:要炸了,快跑!
众人呼啦一下纷纷跳起,手忙脚乱,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飞也似的往上蹿。
但似乎都没有最上面那道身影快。
邹林臻趴在宽阔的背上,一双小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脖颈,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汗水,仿佛岩浆在灼烧着他的手心。
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呼吸。
模糊的视线内,有许多斑斑点点的痕迹。
直到四周的光线渐渐变亮,他才看清,那些痕迹是血迹。
全是从男人修长的双手里滴落下来的。
所以,刚刚不是拒绝,而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受了伤
邹林臻想抬手去抹眼角,又担心影响对方的行动,只能低下头,把满眶的热意憋了回去。
他好像有点明白妈妈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爸爸可能并不是不爱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快点!再快点——
曹铭催促的嘶吼犹在耳边回荡,一声刺耳地长鸣突然传来。
滴——
轰隆!
整条街都晃了三晃。
围观的行人大惊失色,王浩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等他看清楚爆炸的方向时,整张脸都绿了。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快联系曹铭!
联系不上啊王队,那边的线路好像都被炸断了,信号受到了干扰……
呵呵呵……哈哈哈哈……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陶卫林再次大笑起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道,曾老,没有人得罪您以后还能够全身而退,没有人!他们都该死,他们都应该给您陪葬……
王浩听得火冒三丈:老孙,把那畜生的嘴给我堵上!大李,你带人维持秩序,联系兄弟单位和消防队,其余人跟我走!
远远望去,浓烟滚滚。
走近才发现,情况更加糟糕。
整栋楼几乎塌了一半,不愧是曾经的豆腐渣工程。
好消息是,由于是毛坯房,没有多少可燃物,火势正在逐渐减小。
王队,消防车十五分钟以内绝对能到,您就不要去冒险了啊……
十五分钟!就算不烧焦,人在里面也要被浓烟给活活闷死了!没听周围人都在说吗,这栋烂尾楼里面地形比较复杂,不熟悉的人很难走出来,等不到消防车了,小姚,面罩给我几个!
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王队,我孤家寡人的,没关系!
我去吧!
滚犊子!王浩推开下属们,正穿着装备,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
王、王队!
他眼一斜:干嘛,你也要来添乱
不、不是……来人挠着后脑勺,表情似乎很是困惑,他们出来了。

就……您自己看吧。
对方后退两步,王浩顺着望去,只见灰蒙蒙的烟雾中,几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为首的那道,他曾经有些讨厌,却已经不再陌生。
高大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幼儿,一脚踏进泥坑里。
泥水飞溅起来,将他本就湿漉漉的裤腿淋得更加狼狈。
在他的身后,老毛,阿吉,还有跛着脚的曹铭……
虽然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带了点伤,但全都活着。
活着,便是他们这行,最幸运的事。
呵……
王浩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脱掉装备,大步迎上前。
天边,一轮太阳渐渐冒出了头。
雨停了。
邹言又做梦了。
他这一生,很少有害怕这种情绪。
印象最深刻,也是最恐惧的一次,是他很小的时候。
记不清年纪了。
但他记得,是在那间地下室里。
那个被称之为母亲的女人,请来了几名赫赫有名的医生,对他进行电击疗法。
通过刺激脑神经,来纠正错误的思维。
这是他们的治疗理念。
其实是有点用的。
因为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中,他确实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远去。
就像即将脱胎换骨一般。
但是他不愿意。
他不想受人摆布,不甘心屈服于那些所谓高科技尖端仪器下。
所以他拼劲了全力,与对方进行抗争。
即使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最终,他赢了。
他的母亲,到底担心真的弄死他,只得放弃了治疗,并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方案的无效性上。
却没有看见,他渗血的唇角扬起了弧度。
病房内,仪器在正常运转,可床上的人却睡得很不安稳。
呼……呼……
气息粗重,额头布满冷汗,全身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医生,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我应该怎么做,求求您告诉我……
姜海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细软的嗓音里满是哭腔。
被她生拉硬拽过来的老医生,本以为病人下一秒就要进ICU,抖着手做完检查后,叹了口气。
姑娘,别紧张,他只是做噩梦了。
噩梦眼眶里正含着泪水,姜海吟闻言愣住,您确定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确定。老医生取下听诊器,解释道,或许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人这辈子,有些恐惧会藏在内心很深的地方,别说旁人,就连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他只是受了些外伤,没什么大碍,之所以一直没醒,大概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好,好……
姜海吟悄悄抹了抹眼角,将对方送出门:不好意思,谢谢您了。
哦对了。老医生忽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转身道,他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有几项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
他好像一直在服用某种药物,像是……精神类的。
老医生说得很含糊,表示如果想知道确切地问题,需要做更全面的专项检查。
姜海吟再次谢过对方,回到病房,坐在床边,凝望着躺在那里的男人。
对方似乎已经走出了梦魇,呼吸逐渐平稳。
她去到洗手间,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帮他拭去薄汗。
下意识想把手心也擦一下,摸到纱布才猛然回神。
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睑,坐回旁边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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