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不祥的预感

听说裴兄辞了皇上的赏赐,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冯红雪怎么会放过这等机会,有意无意地问道。
  秦珍珠在边儿呢,裴枫不愿意提起这事儿。
  含糊着反问道,冯兄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冯红雪自打入京,就借住在宁国公家里。
  就是那个早早看上冯红雪,赌他能考取状元,意欲榜下捉婿的宁国公。
  冯红雪撇撇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罢罢罢,裴兄既不愿多谈,直说便是,何必互相伤害。我自罚一杯,给你赔罪,行不
  裴枫见他偃旗息鼓,得意地挑挑眉,举起酒杯,我陪你喝。
  烈酒下肚,两人打算放过对方,不再互相揶揄了。
  秦慕修却认真地看向冯红雪,冯兄还住在宁国府吗
  现任宁国公是皇后弟弟,大皇子慕佑阵营的,若冯红雪真和宁国府结亲,将来自然也会成为大皇子的幕僚。
  如此,从现在开始,就是敌人了,没必要继续互相敷衍。
  冯红雪桀骜一笑,小瞧我冯家的产业,我难道就不能住在自家的宅子里改日,你们若得空闲,可以到我府上坐坐,就在杏花巷第一家。
  秦慕修就没深问下去。
  冯红雪既然没住在宁国府了,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宁国府看不上他只考了个探花;要么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娶宁国公的女儿,毕竟,他对那位秦楼姑娘茉莉,可是情根深种。
  不管是哪种,他暂时都是个没有阵营的人。
  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人来拉他站队,与其让他沦为旁人的人,不如拉拢到慕懿麾下。
  冯兄也是在翰林院做修撰吗
  冯红雪点头,自嘲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这些考上来的,不在翰林院熬上十年八年,岂能得到重用。
  言语之间,颇有些郁郁。
  他家做买卖,钱财是有,但商籍为贱,说起来,他在朝廷其他官员的眼中,还不如贫寒出身的裴枫呢。
  那庞少卿,虽是个连自己姓氏都不敢用的倒插门之子,有庞家做靠山,却得到了一个六品文职,能经常在皇上面前露脸,将来的晋升,肯定比他和裴枫都要快。
  想到这里,冯红雪就满心的不得志,自斟自饮起来。
  赵锦儿看着他一杯杯加酒,肉痛得难以附加,这酒十两银子一坛呢!
  这么喝下去,不把她喝破产才怪。
  好在冯红雪惯来大方,中途离席方便的时候,就把账会了。
  赵锦儿反倒不好意思了,啊呀,说好我请客的。
  他乡故知,何必拘泥谁请客。
  冯红雪说完,摆摆手就摇摇晃晃走了。
  赵锦儿感慨,以前觉得他阴得很,现在看着又好像还可以。
  秦慕修低着头没说话,似乎在打算着什么。
  裴枫到底差点着过他的道,对他的戒备始终未减,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他的心术是正是邪,一时间又看不出来,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众人决定再去瓦市逛逛。
  张芳芳和秦珍珠,哪里见过这样繁华的场面,钻进一家布料铺子,兴奋地挑选着。
  裴枫跟在她们身后提东西。
  赵锦儿小两口则在门口咬耳朵。
  赵锦儿忽的一阵头晕目眩,跌在秦慕修怀中。
  秦慕修还以为她踩台阶踩空了,笑道,大姑娘了,脚下还这么不小心。
  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赵锦儿不是脚滑,赶紧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一旁小巷,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赵锦儿才回醒过来。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未来的事了,这次看到的,却让她胆战心惊。
  相公,你不要再去宫里了!
  秦慕修就知道,这回要出事的是他自己了。
  别慌,告诉相公,你看到了什么
  赵锦儿害怕得抓住秦慕修的肩膀,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到,相公赤果着上身,伏在地上。
  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正拿着马鞭,狠狠地抽.打着他。
  他劲瘦的后背,鲜血淋漓。
  相公羸弱,怎么受得了这样的鞭笞!
  这是要他的命!
  只看到我在挨打,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赵锦儿心有余悸,搂紧秦慕修的腰,眼角蒙了一层细细的泪霜。
  相公,你别再进宫了,京城虽然样样都好,但在这里,我总是觉得不踏实,咱们还是回泉州吧。
  秦慕修薄薄的唇线抿直。
  良久,才道,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决定回不回泉州,好不好否则,现在就是回去,也不知危机是否解除了。想害我的人,能在宫里鞭笞我,未必不能再在路上来一次刺杀。
  赵锦儿吓得更狠了,不由呜呜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
  秦慕修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宽慰道,别害怕,不过是你的幻觉,又不是真的,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老天爷既然冥冥中给了我们提示,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找出罪魁祸首,才能永绝后患。
  话是这么说,赵锦儿还是浑身发抖。
  她太害怕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害怕。
  失去谁,也不能失去相公。
  相公若是有个山高水长,她也会活不下去的!
  秦慕修见她实在萎靡,跟裴枫打个招呼,先带她回家歇息了。
  可是赵锦儿实在受惊太甚,这一夜都辗转反侧,几乎没睡踏实。
  秦慕修也彻夜未合眼。
  赵锦儿的这个幻觉,很……有意思!
  他藏拙守愚,从未在任何场合露过锋芒,谁会来害他呢
  必须弄清楚!
  否则,他一折损,慕懿只会被吞得渣都不剩,就连裴枫,因着跟他沾亲带故,也休想有什么好下场。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每进宫,都小心谨慎,同时也观察着周边的一切人和事。
  试图找到破绽。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平静得像一面镜子。
  仿佛赵锦儿看到的那一切,真的是她的幻觉。
  这一天,他带慕懿做完功课,才是中午。
  慕懿道,老师今天留下来陪我一同用餐吧。
  嗯秦慕修最近都高度警惕,不想横生枝节,不太想留下。
  慕懿神色萧索,今日是我母妃忌日。
  秦慕修顿了顿,不忍拒绝,好。
  慕懿选在玉泉湖给阮贵妃祭祀。
  秦慕修陪在左右,成全他一番孝心。
  为了清净,只带了一个小太监栓子。
  母妃生前最喜欢鹅梨香,怎么带成了沉水香慕懿打开香盒一闻,眉头紧锁。
  栓子赶忙下跪,都怪奴才!方才走得急,肯定是奴才拿错了。
  罢了,你赶紧回去把鹅梨香拿来。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栓子拔脚就往回跑。
  慕懿亲手将香烛摆好,栓子却还没回来,眼看着就快到阮贵妃身故的时辰,慕懿跺跺脚。
  道,这没根的小玩意儿,越发没个谱儿了!待回去,本宫定要狠狠责罚一顿!
  老师,您等我一会,我亲自回去拿。
  秦慕修点头,去吧。
  慕懿走了没多久,不远处的假山石后闪过一抹彩色。
  秦慕修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赵锦儿那个幻觉,顿时警惕起来。
  谁在那里
  ……
  赵锦儿正在封府给大太太把平安脉。
  封佩云猴急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能把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赵锦儿笑着问大太太,太太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儿
  大太太嗔道,我都这个岁数了,平平安安生下来,就比什么都强,哪里还挑男孩女孩。
  老太太却道,咱们家人丁不算兴旺,大房就阿彦和你,二房更是只有阿樾,最好再添个男孩子。
  大太太就有些不高兴,不是男孩子,难道就不是咱家的人丁了
  老太太自知一时情急得罪了儿媳,笑道,女孩儿也好!只是啊,女孩子将来要嫁人,总归是人家的人,婆家若是不讲理,想回来一趟都难,男孩子就不同了,长大了能往回娶媳妇,又能给家里生孙子,生一个,能带回好几口丁。
  大太太猛地想起,封佩云已经十六岁,婚事前两年也订好了,正是庞太师家的长孙,过年时,庞家来人送礼,言下之意,今年就想把亲事办了。
  还真如老太太所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日子过得好坏,娘家全然插不上手。
  不由也盼着肚子里这个是个男孩。
  便眼神殷殷地看向赵锦儿,赵娘子可有什么指示
  赵锦儿为难一笑,我学医不精,没有号出来。
  其实她号出来了,是个女孩子。
  但老太太和大太太都这么想要男孩,哪好浇人家冷水,只好敷衍过去。
  老太太便道,下回请真元观的李师父来,那李师父不止求子有方,还把的一手好脉息!听说看男女极准。
  咳,哪里去费那个事儿,看不到就不看罢了!大太太虽然自己也望着是个男孩,对于婆婆这种追根刨底想知道男女的行为,颇有反感。
  赵锦儿听着她们说话,突的一阵心紧。
  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站不住,好在边上有一把春凳,一屁股坐上去,才免得摔个狗吃屎。
  众人见状,赶紧问道,赵娘子,你怎么了
  封佩云走过来扶着她,给她拍背顺气。
  好一会,赵锦儿才稍稍缓过来一点,我没事,就是心有点慌……
  不祥的预感如乌云密布,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地方躺下休息一会封佩云关切道。
  赵锦儿摆摆手,不必,能不能派一辆马车送我回家
  行行,我让春梅腊梅都跟着你,以防路上出什么意外。
  回到家,只见家中空落落的。
  范姑姑、刘妈带张芳芳、秦珍珠并两个孩子都出去玩了,秦慕修和裴枫都没回来。
  赵锦儿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脑海中满是秦慕修被鞭笞的画面,挥之不去。
  ……
  秦慕修睁开眼,已经身在一间香室之中。
  身下是松软丝滑的绸缎被褥,床边坐着一个宫装丽人。
  温小……温贵人,这是什么地方
  一改从前清雅装束、浑身华贵的温婵娟,看着眼前人,内心五腑都纠缠到一起。
  秦公子刚刚在玉泉湖边昏倒了,我与丫鬟正好经过,就把公子带回来了。
  秦慕修一骨碌坐起来,冷着脸道,贵人,外男进后妃寝宫,这不止不合规矩,更是后宫大忌,趁着无人发现,我得赶紧离开。
  温婵娟却一把将他拉住。
  广袖之下,是他看似羸弱,却劲瘦有力的手臂。
  温婵娟的心如被雷击,整个麻掉。
  她看向他宽广的胸怀,想扑进去,让他抱自己,让他疼自己。
  她的双眸能掐出水来,这宫里,都是我的人,谁也不会乱说半句,秦公子尽可随心所欲,不必有所顾忌。
  秦慕修满脸赤红,怒斥道,这叫什么话!你乃后妃,是皇上的女人,这话传出去,是你不想活了,还是我不想活了!
  温婵娟不死心,攀扯着他,声音既痴又缠,你不说,我不说,谁会传出去
  秦慕修一把将她推开。
  却觉头痛欲裂。
  片刻功夫,又被她扯到身边。
  秦郎,你当真不知我对你的情意吗我满心都是你啊!在凤凰镇时,你知我为何被恶寐缠身吗我的梦中,一直都是你啊!
  温婵娟回京休养了几个月,身体和容貌都恢复了大半。
  她长得不是那种惊艳的美,却清雅矜贵,别有一番让男人想征服的韵味。
  这时候,对着人说绵绵情话,若是一般男人听了,只怕骨头都要酥了。
  可是落到秦慕修耳朵里,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你疯了!快撒手!秦慕修顾不得君子风范,直接不把温婵娟当个女人般推出去。
  温婵娟摔落在地,秦慕修则是哇的一口,吐了她一身!
  温婵娟狼狈至极,却并不恼怒。
  直接脱去外衫,只着一身小衣,露出曼妙的身段,似蛇般又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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