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毒计

太后娘娘用过药膳之后,深深地觉得,自己做了近几年来最、最明智的决定——留下温锦,赶走思琴。
  这药膳的滋味,这么在嘴里一品,是不是用心做的,是否倾注了心血,一口就能尝出来。
  这孩子,你专门跟小厨房打听了哀家的喜好?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温锦十分诚实,是厨娘们热心,主动提点臣妾。
  太后轻哼一声,你呀,就不会说讨巧的话!心眼儿太实在!
  别的儿媳、孙媳,都会在她面前装乖卖巧,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可真到事儿上了,她病了这么好几天了。
  她们除了会在她床前,哭丧个脸,抹几滴泪!
  她们谁像温锦一样,亲自洗手做羹的伺候她呀?
  别说让她们看病、制药了,她们没那本事就算了。
  她们谁亲自去厨房,给她煮过一碗白粥?
  哀家先前老糊涂了,给你脸色看。你不要同哀家这老人家计较。
  饭毕,太后拉着温锦的手说。
  孙媳是小辈儿,不敢跟您计较。温锦说。
  你瞧她,真是不会说一句奉承话!太后哭笑不得,哀家知道,前些年你为何总被人议论了。
  这嘴巴不甜的人呀,是要吃亏的。
  萧昱辰在一旁道,她嘴巴可厉害了。孙儿就从没在她面前讨过便宜。
  太后嫌弃地看着自家孙子,你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让着她,还跟她斗嘴呀?萧家的男人没有这样的,你得会疼媳妇!你媳妇这样孝顺,哀家喜欢她。你若再欺负她,哀家可不依你!
  萧昱辰连忙拱手作揖,不敢不敢。
  他又对着温锦,夫人快跟祖母说说,我是不是一直让着你,从不敢欺负你?
  温锦懒得理他。但在太后面前,还是要装一下的。
  她颔首轻笑,虽没看萧昱辰,却像是小姑娘害羞了一般低下头。
  宫人们凑趣笑道:王妃不好意思了。
  温钰却瞧见他娘是皮笑肉不笑,眼皮耷拉……这是又犯困了。
  他立马摇着太后的手,曾祖母,咱们在宫廊里走走,钰儿给您讲故事,好不好?
  爹爹,宫门快落锁了,您还不回府吗?您自个儿回去吧,我们陪外祖母住几日就回了。
  萧昱辰看着这小叛徒,再看乐得合不拢嘴的太后,他只好认命摇头。
  你送送我。他站在温锦面前。
  快去送送。太后也说。
  温锦打了个哈欠才起身,起身就是一个踉跄。
  嘿,这孩子,怎么比哀家还虚弱呢?太后吓了一跳。
  萧昱辰跟着脸色一沉……他知道温锦爱犯困。但他更知道,刚才那一下,她绝对是装的!
  不就是,不想送他吗?
  他就不信了,她还能一直躲在宫里?
  你早些休息,萧昱辰心里酸溜溜的,皇祖母好好歇着,孙儿告退,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温锦又打了个哈欠,太后娘娘见谅,孙媳不是虚弱,是困了。困到掉头。
  什么掉头不掉头的?不吉利!你快去歇着吧,今日辛苦你了。
  太后这会儿看她,比看自己的亲孙女儿还亲。
  想起她的亲孙女……揽月公主到现在还没来宫里,给她请安吧?
  虽然来给她请安,她也未必会见。
  人多,她嫌烦的时候,就叫她们在外头磕头请安,就打发她们回了。
  但她不见,是她的事儿。
  揽月公主不来,那就是不孝,不把她这个当祖母的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暗暗念叨了一夜揽月公主的不是。
  次日,她还没召揽月公主来侍疾。
  皇后娘娘就来了。
  本该臣妾侍奉母后榻前,奈何臣妾前一阵子伤风,咳咳……怕过了病气给母后。
  皇后拿着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扫着温锦。
  温锦给她行礼问安之后,便不多看,也不言语。
  等太后漱了口,温锦上前把切成小块的蜜丸,用温凉的黄酒,服侍太后服下。
  皇后的目光愈发深沉……
  曾祖母,快看,这是我收集的花露!温钰捧着一只清透光润的白玉碗,从外头蹬蹬蹬跑进来。
  玉雪可爱的小孩儿,叫皇后脸面一怔……这要是她嫡亲的孙儿,该多好!
  可惜不是!
  皇后眯起眼睛,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
  她正愁怎么提起这茬呢,这小孩儿来的可真是时候。
  这是萧钰吧?怀王府嫡长子呀?皇后笑眯眯地,冲温钰招了招手,过来叫皇祖母瞧瞧,真是钟灵毓秀的孩子。
  温钰把白玉碗捧给太后,站在太后身边打量着皇后。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他们直觉敏锐超乎成人。
  他似乎觉得皇后笑容背后,并没有什么温度,他迈了一步,又立马退太后身边。
  温钰礼貌地躬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带着童音的声调,在广阔的大殿里,格外悦耳。
  我们钰儿真是太可心了,真是曾祖母的开心果哟!还孝顺得很,这花露真不错!太后刮了下他的小鼻子,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那位置……是老八的孩子能坐的吗?
  她现在、立刻、马上要让温锦母子坐立难安!
  这么可爱的孩子,怀王怎么不早报上玉碟?生生瞒了五年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才叫我们这些长辈知道?
  温锦,你跟怀王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瞧母后多喜欢这孩子,若是早点抱出来,不也叫太后早点享含饴弄孙之乐?
  温锦闻言,垂眸不说话,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
  太后正要替她遮拦。
  皇后身边的嬷嬷开口了,娘娘,老奴听说,这孩子连怀王都不知情。怀王跟咱们是差不多时候知道这事儿的。
  还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自己府上,自己王妃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皇后娘娘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嬷嬷说:唉……当时怀王心里存着气呢……新婚夜就把王妃关冷院里去了。
  往后六年,都未曾踏足冷院。也未曾再见过怀王妃。
  竟有这种事?皇后把懵懂无知,惊讶非常,演绎到了极致。
  主仆俩一唱一和,造足了气氛。
  怀王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按说,他不会幸了你,又把你撇弃在冷院。
  新婚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难道说……皇后欲言又止,把目光落在温钰身上。
  她没想把话挑明了,只需要在太后心里种下一颗疑心的种子!就不怕太后还把这孩子当亲重孙!
  一直默不作声的温锦,忽然抬起头。
  皇后娘娘这话什么意思?您是怀疑钰儿的血脉?怀疑他不是怀王的种,是吗?
  皇后脸面一僵……她没想到温锦竟有这胆量,她敢直接撕开那一层纱,挑明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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