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时候?

我原以为嫂嫂喊我睡床上,是她要委屈自己打地铺。
那可不行,我怎么舍得呢。
没想到,嫂嫂的意思竟然是一起睡?
这可让我受宠若惊,而嫂嫂见我没反应,似乎以为我难为情。
她看起来也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上来吧,我是你嫂嫂,别见外。”
听到这话,我兴奋的心情莫名一顿,就像被泼了一头冷水。
对哦,我在想什么呢。
于是我蹑手蹑脚爬上床,嫂嫂挪了挪身体,背对着我。
这床就是个单人的,尽管我们都有意往旁边睡,却还是会碰着。
我更不困了,心跳快得像打鼓,动都不敢动。
其实我只是想离她近点,就很满足了,真没其他想法。
说实话,那时候的我纯情得很,跟嫂嫂对视两秒都脸红。
我们背靠背躺着,港城的温差真是大,白天热得要命,晚上却冷得打颤。
可我却莫名其妙地燥热,感觉像在发烧,想挪挪身子,又不敢。
这种感觉别提多难受,心想嫂嫂要是睡着了,我就偷偷溜回地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稍微动了动,嫂嫂就问:“小浩,不舒服吗?”
我顿时局促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出于逃避心理,我选择装死。
本以为她见我没反应会继续睡,可她突然又问:
“小浩,你不是很好奇我和你堂哥的事吗?”
我当然好奇啊,有关嫂嫂的事,我都想深入。
之前,苦苦忍耐没去追问,是顾及会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现在也是,尽管好奇得要命,却只能假装淡定:“没事,都过去了。”
可嫂嫂自顾自说了起来,或许是来到一个全新地方,那捆绑她的枷锁总算松动了。
也或者,她单纯只是想发泄出来。
我心里暗想,嫂嫂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没想到,当年的事还挺复杂。
嫂嫂她爸和我大伯都是煤场工人,但她爸是看仓库的,手脚不干净,被我大伯逮住了。
我大伯却没检举,还拉她爸一起干,一来二去更熟了,然后就跟林家提了亲。
于是,嫂嫂就嫁给了我堂哥。
我就说呢,堂哥长得又矮又丑,跟个胖头鱼似的,嫂嫂怎么会看上他?
婚后,嫂嫂也不幸福。
堂哥那方面不行,还染上各种恶习。
镇上的八卦婆娘们传的全是瞎话。
实际情况是,我大伯和堂哥一起偷煤卖,路上出了车祸,人没了,不是煤场事故。
堂哥因此断了一条腿,脾气也变得更坏。
他那方面不行,总怀疑嫂嫂在外偷汉子,动不动就家暴。
嫂嫂不仅要苦苦支撑鱼档还债,还得被堂哥摧残。
这几年,她过的简直就是地狱生活!
嫂嫂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好像又哭了。
我真的好想翻个身抱抱她,安慰她。
可我知道这样很不合适。
“现在我们都出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大不了跟堂哥离婚,两清。”
本来是想安慰她,让她放下。
可谁知道,这话一出,嫂嫂真的哭了。
我心里一阵慌乱,说错话了这是?
“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我情商不高,是在意的人哭了,我就着急。
结果嫂嫂被我逗笑了,哭得更厉害,又笑着说:“你真是个傻小子。”
我更懵了,到底咋回事啊?
嫂嫂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嫂嫂对不起你,害你坐牢,我真是个扫把星。”
我连忙说:“那件事真不怪你啊!”
嫂嫂突然问:“小浩,我能问你件事吗?”
“嗯?”
“我是你嫂嫂,小浩。”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堵得难受。
我无法否认自己的感情,但也知道这段感情,是没法得到回应的。
这两天,我都在痛苦和快乐中度过,多的不敢想。
嫂嫂继续道:“你也已经成年了,嫂嫂又不傻,当然明白你的意思。”
难受啊,其实我就是想,这样含糊不清也挺好的。
毕竟不说破,大家都不会尴尬。
可嫂嫂却亲手将这层纸给捅破了。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期间,我也不知道嫂嫂在想什么,反正我是心如乱麻。
真应了那句剪不断,理还乱。
沉默了一会儿,嫂嫂突然又开口:
“小浩,你还小,但你很优秀,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孩的。”
我心里一阵不爽,想说我哪小了。
但嫂嫂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情瞬间又从谷底直冲云霄。
她很小声:“要是到那时候你的想法没变,我…我就……”
我似乎听见了“我就给你”几个字,可又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这算是一种许诺吗?
我不敢追问,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痒。
那时候?什么时候呢?
既然嫂嫂跟堂哥并没有感情,应该会离婚吧?
心情像飘在天上,抑制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突然,我才反应过来——
对哦,刚才提到离婚,嫂嫂哭得那么凶…
是因为堂哥有嫂嫂她爸的把柄?
那这件事,用钱能解决吗。
我始终没有忘记初衷,来港城,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要挣大钱,要让嫂嫂当公主。
只是又不清楚那个矮子兴,到底靠不靠谱的。
他已经坑了我一次,心里有点打鼓。
很努力想先睡觉,却死活睡不着。
嫂嫂应该是真睡着了,呼吸听着很浅,有些绵长。
我悄悄转了个身。
她那小巧玲珑的耳廓,颀长的脖颈,平削的肩膀映入眼中,又让我心里头荡漾。
我很小心保持距离,甜滋滋的,突然就懂了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
慢慢的,总算有了困意。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一手一个大肉包,吃得不亦乐乎。
接下来两天,我们窝在旅馆等消息。
我心里痒痒的,想去城里转转,毕竟是大城市,见见世面也好。
但嫂嫂怕花钱,现在能让她有安全感的,估计就我和钱了。
我只好依着她,幸亏那个矮子兴还算靠谱,说是跟玩具厂经理打好招呼了。
想着总算能上班我就很兴奋,下下个月就有工资了。
那时候,我和嫂嫂就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结果矮子兴却笑话我猴急个啥,现在只是跟经理打了招呼,要了名额而已。
港城的工厂都是香饽饽,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去,人头费起码一两千。
进去就能住宿舍,不用担心被查暂住证。
不然要是被逮着,就得遣送。
所以光搞定经理这个大鬼还不够,还有小鬼得伺候。
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现实的麻烦渐渐浇灭了我刚离开家时的斗志昂扬,起初我想着找到活干后,租个房子,不让嫂嫂操劳。
她想干什么都可以,总之粗活累活我全包了。
爸妈的意思是让我俩一起务工,同时在外乡也有个照应。
可我的初衷,只是想让嫂嫂离堂哥那个畜生远点。
我以为矮子兴是想让我掏钱搞这个人头费,他这个当中介的,估计还要薅点好处。
人头费我哪给得起啊!
港城物价高得离谱,三四天下来,我跟嫂嫂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花。
可即便如此,手头上也只剩六百多了。
我小心谨慎问:“兴叔,那咋办?”
矮子兴没好气说,“能咋办,要不是你是周爷的人,我才不会管。”
“放心吧,都打点好了,今晚我做东,请喷漆车间的主管吃顿饭,你们也来。”
“这样他就不会为难你们,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会拿来开除你们。”
听到不用自己掏钱,我对这家伙的感官又好了不少。
真不是我抠,实在是一分钱足以难倒英雄汉,我现在是真拮据。
但是混社会的门道,老周都教过我。
于是我忍疼割肉,去楼下士多店买了两包贵烟塞给他,说是感谢兴叔的照顾和提拔。
兴叔非常高兴,拍着我说小伙子会来事,有前途。
到了傍晚,我和嫂嫂跟着兴叔去了一家还挺大的饭店。
看来兴叔为了我的事真上心了,也舍得花钱,订了个包间。
但我本以为吃顿饭就能完事,结果服务员来问了几次菜都备好了,什么时候上。
那喷漆车间的主管却迟迟没来。
兴叔的脸色也从不大好看,到越来越难看,不断看表。
我心里也直打鼓,不会是被耍了吧?
等了足足快两个小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那个主管才姗姗来迟。
他是个大腹便便,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胖子。
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心里很不爽,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发作。
出来混,现在又是有求于人,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我连忙起身迎上去,准备说几句好听的,拍拍这家伙马屁,好让他对我有个好印象。
我腰也低了,双手也伸了出去。
他却无视我,直接跟兴叔抱怨,“老杨,不好意思啊,几个客户非缠着我不放。但你的事,我才上心了。”
兴叔赔笑道:“多谢多谢,廖总你能来,真是我的荣幸呐!”
这廖主管跟兴叔又寒暄了几句,但迟迟没入座。
看他这样,似乎就没打算坐下来吃饭。
但突然,他的目光扫到嫂嫂,眼睛立马亮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要跟嫂嫂握手。
“老杨,这就是你介绍的人啊?早说啊,哈哈哈!姑娘,幸会幸会,你叫什么名字?”
嫂嫂被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眼神求助看向我。
我登时火冒三丈。
大家都是男人,他想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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