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凌央的心上人要成婚?

霍晚绛敬上茶,禹璃夫人象征性喝了一口,接着打了个哈欠挥手道:“近日多雨,若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
她可没心思听霍晚绛诉苦。
阮娘这时上前道:"启禀夫人,我们女君还有见面礼未呈上。"
禹璃忽感好奇:“哦?”
霍家没少私吞她的嫁妆,如今,她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得了霍晚绛眼神示意,阮娘双手奉上玉带钩:“女君知夫人殿内奇珍异宝无数,凡俗之物必入不了夫人的眼,特此呈上玉带钩一枚,以表孝心。”
禹璃一下就坐直了身子,心也跳得厉害:“这枚不会是——”
阮娘笑答:“正是夫人想的那枚。”
禹璃脸上这才泛起笑意,忙招呼宫女把玉收好,又朝霍晚绛招手:“好孩子,到本宫身边来。”
霍晚绛与她面对面同坐,禹璃伸手,抚向霍晚绛光滑稚嫩的脸颊:
“瞧瞧,刚成了新妇就憔悴成这副模样,可见新妇难当啊。你若在府里受了什么委屈,大可随时进宫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
说罢,就从头上随手拨下一枚发簪,也不管合不合适,直接插到霍晚绛发间:
“这只发簪是陛下亲自赏赐,本宫原本打算送给未来儿媳的。今日得见,本宫却对女郎实在喜欢的紧,就给你了。”
霍晚绛适时掉下两滴泪来,直勾勾盯着禹璃看,一双秋水明眸哭得禹璃心都跟着一块化了。
这丫头若非身有残疾,单凭这副赏心悦目的相貌,就该配她的儿子。
禹璃假意心疼:“这是怎么了?”
阮娘也开始擦泪,有板有眼道:
“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女君出嫁前,好歹也是锦衣玉食里养出来的娇弱贵女,一点苦头都没吃过。本以为虽嫁进了淮南王府,宫人至少会看在故去霍老将军和侯爷的面上,不敢怠慢女君。”
“可谁知,女君嫁进去几日,就挨了几日的饿。宫里的人不知是怎么办事的,竟敢送馊饭进府,滥竽充数,女君哪里受过这委屈?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狗寺人是受夫人的唆使,竟如此苛待忠良之后!女君说,她挨饿事小,寺人借机敛财、夫人名誉受损事大,这才急着进宫见您。”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得罪她,又含沙射影暗自威胁她,简直先礼后兵,软硬兼施。
禹璃没想到,这对主仆竟是有脑子的,当即柳眉倒竖,假意大怒骂道:
“这群阉人!本宫分明亲自交代过不得怠慢晚绛,却还敢瞒着本宫中饱私囊!晚绛放心,本宫定会亲自处置他们,让你过上安生日子。”
……
事情如预料之中一样顺利,禹璃还留霍晚绛用了午膳。
出了禹璃的含章殿,她收起方才那副柔弱姿态,马不停蹄朝宫门赶去,还要去赶下一场,耽误不得。
一路上,霍晚绛没少听到宫人的议论。或许是物极必反,她虽不会说话,耳力却极佳,隔得远远的,她也能听得清旁人在说什么。
那些无关紧要的,她自是没放在心上,可那些关键的——
譬如,霍家和禹璃夫人有意结亲,结亲对象就是她的堂妹霍二娘子霍素持,和今年才十四岁的赵王。只是目前碍于废太子一案尚未结,双方都不敢在晋帝跟前试探此事。
堂妹……
霍晚绛顿住脚步,素持有朝一日会嫁给赵王,她一点也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凌央会怎么想,心上人要嫁给他的弟弟,他会被再一次击垮么?
素持与她同岁,只比她小三个月,前不久也刚及笄。倒是这赵王,比她和霍素持都要小一岁呢。
在大晋,男子十四五岁成婚的不在少数,女方年岁长于男方也算不得稀罕事。
可这赵王自幼体质偏弱,素持嫁过去,当真能圆她的皇后梦吗?
霍晚绛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罢了,旁人的皇后之梦,与她又何干?
到宫门时,霍晚绛意外撞见一个人,正是前几日冒雨进淮南王府的温峤。
温峤站在她临时租用的马车前,手里似乎还提着东西,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霍晚绛快步上前,女子出嫁从夫,凌央现在只是庶人,按理说该死她先向温峤行礼。
谁知温峤还是抢先一步,彬彬有礼笑道:“见过女郎。”
霍晚绛比道:【温大人可是在等我?】
温峤把药包递给她:“不错,凌郎君该换药方了。为避免别的太医开出的方子和我上次用药冲突,还请女郎带这副药回去。”
阮娘接过药,霍晚绛却是面色焦灼:【上回您冒雨前来,陛下可有迁怒于您?】
她这是在关心自己?
温峤一愣,答曰:“女郎放心,今日不是我当值,所以我才身着常服。”
看来他竟是特意从家中过来等她,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她多久,又欠下他一份恩情。
霍晚绛欲请他去西市喝一壶茶,被拒掉了。
临走前,温峤又转头,低声转告她:“女郎放心,陛下如今不会追究凌郎君的死罪了,还派太医每隔半月,轮番去淮南王府为他看病。”
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
霍晚绛眉开眼笑,更是斗胆,向温峤比出这几日困惑已久的问题:【温大人,我们从前是否见过?亦或是旧识?】
温峤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就问出来,迟疑了片刻,随后才搪塞道:“有朝一日,女郎自己或许会想起来的,某先告辞了。”
真是个神秘的人。
……
霍府。
霍晚绛拜见完叔父叔母,用完晚膳,已过黄昏。
叔父口头上要留她在家住一晚,但霍晚绛清楚地知晓,自从祖父去世,这里从来都不是她的家了。
尽管叔父对她向来比叔母好许多,可住与不住并无区别,倒不如拿完东西再上街市上多逛逛。
风筝还放在她出嫁前的院子里,完好无损,霍晚绛连日来的阴霾,都被一只小小风筝驱散了。
她正专心抚摸风筝上脆弱的竹片,忆及旧事时,婢女传报,说是霍素持来看她了。
自从知道凌央喜欢的人是堂妹,每每想到这曾关系,再面对她,霍晚绛都有说不清的别扭和紧张。
至于她是如何发现的这件事,其实并不算难。
凌央从前的喜怒虽没写在脸上,却处处表现在眼神上、细节上。
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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