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青崖
刚刚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欤，不知周也！俄然觉，则遽遽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周欤？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庄子·齐物论》
玄天历，仙华纪5702年。
瑞阳，初七。
翠玉紫竹，重峦叠嶂。
琉璃彩蝶，翩翩起舞。
竹屋。
回廊。
少年轻倚栏杆侧。
素衣单薄木簪斜。
目及远山白云低。
几缕炊烟日暮近。
“蝶呼？人呼？”少年目光迷离地低喃着，一只琉璃蝶扑棱着彩翼，轻着在栏杆的木纹上。
突然，琉璃蝶猛然惊起，向竹林乱舞。
一件白狐裘轻搭在少年肩膀上。
“少主，别着凉了！”
软糯的声音，宛如小猫在耳边撒娇，让他不由地心头一软。
少年没有回头，心里却暗叹：‘傻姑娘，修仙者又怎么会轻易被风寒入侵。’
他乃修仙者，尽管只是一个炼气二层的菜鸟，但修仙者就是修仙者，和凡人是截然不通的生物。
前日，其父李天涯在驻守任务期间，遇到突发兽潮而陨落。
昨日，其三叔李天河卷款潜逃，将家族中很大一部分财宝带走，特别是与修仙界相关的灵石、符宝，更是被席卷一空。
大受打击的李炎，心魔突生，差一点走火入魔。
然，祸福相依。
在与心魔对抗过程中，李炎堪破了胎中之谜，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刚才无意间的低喃，其实就是他在梳理两世的记忆。
那仿佛庄周梦蝶一般的经历，让他恍若隔世，目视眼前的一草一木，皆如幻梦泡沫，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但不管如何，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继续。
李炎心底思量起此时的境况。
其所在的李氏家族，目前只剩下他一个修仙者了，父亲李天涯前日已陨落，另外两个修仙者则是练气二层的三叔李天河，和练气一层的堂弟李烨，李烨正是李天河的幼子。
而家族的其他人，以及封地青崖乡的领民子弟，要么没有修仙资质，要么太过于年幼，还没有到检测灵根的年龄。
目前李氏家族，这个坐地仙族，已经到了快绝户的境地。
修仙家族绝户也是修仙界绝大多数小门小户没落的常态。
李炎的高祖父李世林在一百八十八年前落户青崖山，获得黑水仙庭南风郡南风城的册牒，建立起青崖山李氏修仙家族，这便是所谓的坐地仙族。
如果没有仙庭或者仙门册封，那就是散修家族。
用李炎前世的记忆来类比，坐地仙族好比西周的国人，而散修家族或者修仙者，则相当于野人。
成为坐地仙族有利有弊。
好处就是受黑水仙庭的庇护，通时可以低价获得一部分低级的功法，每年还有一定的折扣物资额度，另外整个青崖山方圆二百里内，都属于李氏家族的封地，内有领民三万余口。
既然获得了权利，那必然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坐地仙族的主要义务，就是保卫黑水国，通时在出现反入侵战争、开拓战争的时侯，需要接受黑水国的征召。
每个坐地仙族的征召规模，是根据仙族评级来确定的，比如最低级的青崖山李氏，每次征召一名练气期修仙者，时间为三个月到半年左右。
不过，这其中也是有其他可以操作的余地。
比如雇佣散修代为服役，或者直接向仙庭缴纳一定的灵石，以及利用以往积累的功勋抵消。
他父亲李天涯就是被黑水国南风城征召，前往南风城东南方向的朝阳关驻防，防备迷雾海岸方向的妖兽，刚好遇到了突发兽潮袭击，陨落在朝阳关。
南风城的枢密司当天就通过信鹰，向青崖山李氏通告了李天涯的陨落，并免除了五年的军役，李天涯尸L和遗物、补偿将于十日后送归青崖山。
对于仙庭而言，坐地仙族就是他们的基本盘之一，自然不会太过于杀鸡取卵。
九品修仙家族的炼气期战死，可以获得相应的补偿。
比如炼气期五层的李天涯，就为青崖山李氏争取到了五年的免役期，还有相应的抚恤。
但是对于青崖山李氏而言，这五年太短了。
这也是李天河父子俩选择叛逃家族的原因。
按李氏家族的家法，李天涯这一脉只剩下李炎一个修仙者独苗，加上李天涯战死，那五年之后，如果南风城继续征召，李天河就必须代家族去服役。
知道自已资质不行的李天河，趁着李炎心力交瘁，打晕了他后，抢走了家主传承的储物戒指，随即第一时间带着妻儿，连夜卷款潜逃。
至于李天河为什么不杀了李炎，以绝后患。
显然不是对方念及亲情，而是杀了李炎，根据黑水仙庭的金科玉律，李天河将自动成为青崖山李氏的家主，到时侯他就没有办法逃避征召了。
如果成为家主之后，逃避征召，那后果将非常严重，不仅仅会被没收青崖山领地，还会被黑水国通缉和追杀。
坐地仙族的家主不仅仅是权利，更是责任。
李天河显然不想承担这些责任。
当然，叛逃家族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虽然黑水仙庭不会发通缉令和追杀，但被家族仙牒除名后，就自动变成了散修。
另外南风城所在的南风岛说大确实挺大，其南北宽约十三万两千里，东西长约二十万里，但对于修仙者而言，却不算大。
南风城单单是境内，就有册牒的家族大概在两百三十家上下，很多修仙家族之间都相互认识。
李天河叛逃后，那些和李家有龌龊的家族，可不会手下留情，因此对方大概率只能逃向东面的稻香城，或者北面的炎谷城，本地他一家子是待不下去的。
对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李炎也没有继续钻牛角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他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是五年后的征召，以及给李氏家族培养一个新的修仙者，不然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青崖山李氏就要被黑水仙庭除名了。
十八岁的李炎，此时是炼气二层，灵根为金火土，资质不能说没有，但非常一般。
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五年后突破到炼气四层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连炼气五层的李天涯都战死在兽潮之中，由此可见，低阶修仙者也就是手臂粗一点的蝼蚁罢了。
在李炎思考期间，小女仆青璃又过来呼唤道：“少主，晚膳弄好了，请过来用膳。”
“嗯！”李炎如往日那般清冷的回应。
随即他迈向竹屋深处的餐室内，厨娘阿狸已将饭菜摆在桌上，都是素菜和粟粥，南风城习俗头七不食荤腥。
而其十几个老仆人，看到他入座，这才告退去隔壁的小竹屋吃饭。
炼气期修仙者还无法完全辟谷，需要和凡人一样吃喝拉撒。
本来家里还有五瓶辟谷丹，昨天也已被李天河搜刮走了。
嚼着类似于菠菜的绿叶子，这寻常百姓家的食物，没有想象中的天然美味，只有微微的青涩，和难以下咽的滋味。
心中暗嘲，修仙者的田园牧歌，不过是围城内的臆想而已。
--《庄子·齐物论》
玄天历，仙华纪5702年。
瑞阳，初七。
翠玉紫竹，重峦叠嶂。
琉璃彩蝶，翩翩起舞。
竹屋。
回廊。
少年轻倚栏杆侧。
素衣单薄木簪斜。
目及远山白云低。
几缕炊烟日暮近。
“蝶呼？人呼？”少年目光迷离地低喃着，一只琉璃蝶扑棱着彩翼，轻着在栏杆的木纹上。
突然，琉璃蝶猛然惊起，向竹林乱舞。
一件白狐裘轻搭在少年肩膀上。
“少主，别着凉了！”
软糯的声音，宛如小猫在耳边撒娇，让他不由地心头一软。
少年没有回头，心里却暗叹：‘傻姑娘，修仙者又怎么会轻易被风寒入侵。’
他乃修仙者，尽管只是一个炼气二层的菜鸟，但修仙者就是修仙者，和凡人是截然不通的生物。
前日，其父李天涯在驻守任务期间，遇到突发兽潮而陨落。
昨日，其三叔李天河卷款潜逃，将家族中很大一部分财宝带走，特别是与修仙界相关的灵石、符宝，更是被席卷一空。
大受打击的李炎，心魔突生，差一点走火入魔。
然，祸福相依。
在与心魔对抗过程中，李炎堪破了胎中之谜，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刚才无意间的低喃，其实就是他在梳理两世的记忆。
那仿佛庄周梦蝶一般的经历，让他恍若隔世，目视眼前的一草一木，皆如幻梦泡沫，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但不管如何，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继续。
李炎心底思量起此时的境况。
其所在的李氏家族，目前只剩下他一个修仙者了，父亲李天涯前日已陨落，另外两个修仙者则是练气二层的三叔李天河，和练气一层的堂弟李烨，李烨正是李天河的幼子。
而家族的其他人，以及封地青崖乡的领民子弟，要么没有修仙资质，要么太过于年幼，还没有到检测灵根的年龄。
目前李氏家族，这个坐地仙族，已经到了快绝户的境地。
修仙家族绝户也是修仙界绝大多数小门小户没落的常态。
李炎的高祖父李世林在一百八十八年前落户青崖山，获得黑水仙庭南风郡南风城的册牒，建立起青崖山李氏修仙家族，这便是所谓的坐地仙族。
如果没有仙庭或者仙门册封，那就是散修家族。
用李炎前世的记忆来类比，坐地仙族好比西周的国人，而散修家族或者修仙者，则相当于野人。
成为坐地仙族有利有弊。
好处就是受黑水仙庭的庇护，通时可以低价获得一部分低级的功法，每年还有一定的折扣物资额度，另外整个青崖山方圆二百里内，都属于李氏家族的封地，内有领民三万余口。
既然获得了权利，那必然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坐地仙族的主要义务，就是保卫黑水国，通时在出现反入侵战争、开拓战争的时侯，需要接受黑水国的征召。
每个坐地仙族的征召规模，是根据仙族评级来确定的，比如最低级的青崖山李氏，每次征召一名练气期修仙者，时间为三个月到半年左右。
不过，这其中也是有其他可以操作的余地。
比如雇佣散修代为服役，或者直接向仙庭缴纳一定的灵石，以及利用以往积累的功勋抵消。
他父亲李天涯就是被黑水国南风城征召，前往南风城东南方向的朝阳关驻防，防备迷雾海岸方向的妖兽，刚好遇到了突发兽潮袭击，陨落在朝阳关。
南风城的枢密司当天就通过信鹰，向青崖山李氏通告了李天涯的陨落，并免除了五年的军役，李天涯尸L和遗物、补偿将于十日后送归青崖山。
对于仙庭而言，坐地仙族就是他们的基本盘之一，自然不会太过于杀鸡取卵。
九品修仙家族的炼气期战死，可以获得相应的补偿。
比如炼气期五层的李天涯，就为青崖山李氏争取到了五年的免役期，还有相应的抚恤。
但是对于青崖山李氏而言，这五年太短了。
这也是李天河父子俩选择叛逃家族的原因。
按李氏家族的家法，李天涯这一脉只剩下李炎一个修仙者独苗，加上李天涯战死，那五年之后，如果南风城继续征召，李天河就必须代家族去服役。
知道自已资质不行的李天河，趁着李炎心力交瘁，打晕了他后，抢走了家主传承的储物戒指，随即第一时间带着妻儿，连夜卷款潜逃。
至于李天河为什么不杀了李炎，以绝后患。
显然不是对方念及亲情，而是杀了李炎，根据黑水仙庭的金科玉律，李天河将自动成为青崖山李氏的家主，到时侯他就没有办法逃避征召了。
如果成为家主之后，逃避征召，那后果将非常严重，不仅仅会被没收青崖山领地，还会被黑水国通缉和追杀。
坐地仙族的家主不仅仅是权利，更是责任。
李天河显然不想承担这些责任。
当然，叛逃家族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虽然黑水仙庭不会发通缉令和追杀，但被家族仙牒除名后，就自动变成了散修。
另外南风城所在的南风岛说大确实挺大，其南北宽约十三万两千里，东西长约二十万里，但对于修仙者而言，却不算大。
南风城单单是境内，就有册牒的家族大概在两百三十家上下，很多修仙家族之间都相互认识。
李天河叛逃后，那些和李家有龌龊的家族，可不会手下留情，因此对方大概率只能逃向东面的稻香城，或者北面的炎谷城，本地他一家子是待不下去的。
对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李炎也没有继续钻牛角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他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是五年后的征召，以及给李氏家族培养一个新的修仙者，不然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青崖山李氏就要被黑水仙庭除名了。
十八岁的李炎，此时是炼气二层，灵根为金火土，资质不能说没有，但非常一般。
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五年后突破到炼气四层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连炼气五层的李天涯都战死在兽潮之中，由此可见，低阶修仙者也就是手臂粗一点的蝼蚁罢了。
在李炎思考期间，小女仆青璃又过来呼唤道：“少主，晚膳弄好了，请过来用膳。”
“嗯！”李炎如往日那般清冷的回应。
随即他迈向竹屋深处的餐室内，厨娘阿狸已将饭菜摆在桌上，都是素菜和粟粥，南风城习俗头七不食荤腥。
而其十几个老仆人，看到他入座，这才告退去隔壁的小竹屋吃饭。
炼气期修仙者还无法完全辟谷，需要和凡人一样吃喝拉撒。
本来家里还有五瓶辟谷丹，昨天也已被李天河搜刮走了。
嚼着类似于菠菜的绿叶子，这寻常百姓家的食物，没有想象中的天然美味，只有微微的青涩，和难以下咽的滋味。
心中暗嘲，修仙者的田园牧歌，不过是围城内的臆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