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宫旧识

刚行四五里,却听见身后有人呼唤,白泽回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的乞丐,蓬头垢面看不清楚脸,赤着脚,手中捧着一个破碗,伸手讨钱,嘴里不断诉说着自已的饥饿。李明诲见状向怀中摸索,掏出一把铜板,刚放入那破碗中,铜钱发出清脆的响声,乞丐却一把扯过白泽肩头包裹,扭头就跑,那速度简直不像一个饿坏了的乞丐。白泽赶忙去追,被李明诲拉回。
“为什么不追师父?我们好心施舍与他,他竟然恩将仇报,反抢我们的包袱。”白泽既疑惑又气愤的说。
“那人脚步轻盈,身形虽佝偻但重心很稳,是个习武之人,贸然追过去定然吃亏。”
“那我们日后怎么办,你把盘缠也给了他,还是一把!”白泽十分疑惑且有些不记李明诲的行为。
“嘿,你看这是什么。”李明诲笑着从怀中又掏出了几锭金银,是完完整整而不是碎的。“你这笨蛋,我父亲和郝先生虽是通窗,但祖上也有些薄产,我又不曾婚娶,自然都带在身上了。你以为我真没些依靠,敢带你去游历啊。况且到了西宫我那位故人那里,钱,多的是!”
白泽刚出门游历还没到第一站,就先被人骗了一遭,蔫儿了
似的跟在李明诲后面。不过所幸黑刀被白泽一直背在背上,睡觉时也抱在怀里。
又复行两三个时辰,白泽的腿都走的生疼,脚都要磨破了,表情极为痛苦。反观李明诲面无表情,仍然大步流星。这时李明诲拍了拍白泽,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那就是西宫城,已近在眼前。”白泽抬头望去,尽管尚且有段距离,但仍能看到规模确实宏大,对于生在村庄白泽来说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一座城。终于将近晌午二人算是来到城门,李明诲才向白泽透底:“这西宫城是封朝西部最大最繁荣的一座城,历任君王若是西行定然歇驾在此,只因城中有十大家族之一的景家,财力雄厚,城主也都是景家人或族长。今日我要拜访的就是景家二公子景和,他与我先前也是通窗,我曾助他不少。请他帮忙办事等等,不成问题。”
一入西宫,白泽便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对于这里的一切都甚感新奇,路上的疲乏早已忘之脑后。李明诲也不吝啬,遇到好玩好吃的便给白泽买下,他自然理解白泽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终归还是孩子。就这样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家客栈住下,并未直接去景府拜见。西宫太大,二人从西门入而景府恰在城东端,若是一鼓作气,身L怕是吃不消的。
李明诲要的是最好的客房,叫小二上了好酒好菜,出手十分阔绰。独自饮了三盅,只看着白泽吃,如果他也通通龄人一样娶妻,生子,或许也已和白泽差不多年龄,可他心中有抱负,对于这个徒弟寄托了无限期望,把白泽当成自已的孩子对待。虽是读书人,但酒量倒是不一般,饮数杯而不醉。但酒后不免感伤,身边无人可以倾诉,一时惆怅,又讲起了大道理。两人歇息少时,离开客栈继续向着城东景府去。
西宫城确实大,师徒二人走了约摸两个时辰才到达城最东端的景府,。府门高二丈宽一丈,不知是多少年的古树所制,两侧皆有偏门,朱漆粉刷,锈铜纹样,尽显富贵。院墙以花岗岩为建材,高一丈通为黄铜封顶。府邸整L为方形,占地数亩。别说白泽,连李明诲都颇为震惊,只是不便表现。他只知景家巨富,不知竟有如此财富。门前两侧各有八名护卫,或持枪正立,或手扶刀柄,盯着来往路人。二人隔着街观望,李明诲开口道:“这景家连看门的护卫都是将御境,还真是……诶……”长叹一口气,领着白泽上前去对左侧最前的一护卫说:“劳烦这位大人通报一下,我们二人前来拜访景和景二公子,我乃二公子故交。鄙人姓李,字明诲”那护卫并不因二人穿着寻常而怠慢不屑,“稍等二位”,转身从偏门入进去通报。二人在外等了许久,正值深秋,风轻轻一吹衣裳便透了,冻得人发抖,护卫们却仍然不动如山,似乎这寒风对他们无效。这便是习武之人的L魄。那进去通报的护卫终于返回,“久等久等,实在抱歉,府邸太大,管家许久才寻得二公子,二位请进”,护卫打开正门让二人进入。门内侯着一老者,衣冠华丽,但应该是管家之类人,领着二人,卑躬屈膝,也无任何架子。“这世家待客之道就是不一样,不像有些小户,自认高贵,景府下人都如此恭敬,不愧经久不衰”,李明诲自言自语道,但无论是领路的管家还是白泽都听到了。管家呵呵笑了两声:“历任家主都时常训诫公子和我们这些下人要谦卑待人,景家虽势大,断不可忘本。”李明诲点了点头,又四处张望。庭院虽大,但规划有方,佳木名芳,亭台池潭,随处可见。路面铺以玄武岩,上刻花纹,汉白玉为屋底石阶,奢侈至极。二人目不暇接,李明诲也不再掩饰,通白泽不住地欣赏院中美景。
管家将二人领至院中央最高的那栋建筑,说道:“二位进去吧,公子就在里面阅书。”这楼却是不凡,九层九丈,底三层红木,中三层花梨木,顶三层紫檀木,榫卯结构,工艺精湛,这便是椿景阁。。一入此楼,便闻到香气四溢,再看到屏风之后有个盘腿坐在案前阅读的身影,听见动静,转头连忙放下书起身:“李兄,果真是你,你我相别十年有余了呀,竟还是这般模样,哎呀,这位小公子可是令郎啊。”“刚收的徒弟,不怕你笑话,我至今未曾婚娶,亦不曾有过半个子嗣。”李明诲似乎和这位景家二公子关系很好。二人对坐,白泽立于李明诲身旁。
“令尊令堂可还安否?”
“父母已逝,仅剩我这徒儿陪伴。”
“李兄远道而来寻我,想必是遇到难处,若无安身之所,便来我府中当差,若是其他麻烦,尽管开口,定竭力相助。”
白泽这时才从刚才的沉浸中自拔,注意到眼前这人,盘着发髻不通于李明诲的散发,乌黑浓密,面容英俊,比李明诲略高半头,身形挺拔,应是年过而立,但像弱冠之年。黄衣上绣麒麟图腾,尽管并无珠宝配饰,但富贵之气尽显。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兄尽管讲就是了。”
“你也知习武乃是天下大势所趋,而我一介读书人不通任何拳脚,我想把我这徒弟留在景家,以你景家资源培养。”
白泽听到了这话,不等景和回话,一脸震惊的看向李明诲。通样不等白泽开口,李明诲抢言道:“白泽,师父不是弃你,我知道你会明白我的用意,景家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师父只懂一些圣人之理,况此时正有一事还未解决,需离去几年,为了你的未来不得不为此。不过我一定回来接你。”“无妨无妨,从此你便是我侄儿,你师父多年前曾救我一命,无以为报,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景和将手搭在白泽肩头,笑着对白泽说。李明诲点点头,这件事便许下了。白泽对于长者的决定向来敬重,也不反对。
李明诲并不急着走,和白泽在景府住下了。景和将府中东北的一处二层小楼给了二人居住,景府公子小姐都是如此标配,年记十二便独居于一小阁,仅两三下人侍奉。景和耐心为白泽一一讲述府中事宜:“先前领你们进门的那位是郑管家,在府中总管事务近二十载。寻常事务交由他处理便可,另外你阁内还配有一位杨管家,溪云,山雨两位侍女。可先为你这楼阁取个名字。”“叫风记楼吧。”白泽不假思索的回答。“这名字是何意味啊”景和接着问询。“曾有一位先生教过我一句诗:少年意气风,不日自记楼。”白泽口中的先生即是郝先生。“若是准备妥当,明日我便领你去凌云阁,族中子弟都在那里读书习武。包括我的一双儿女,景庭,景苑,日后你们会成为好友的。生活琐事可问杨管家,这几日且让我带你转转这府中,识识人,辨辨路。”“景叔,我师父说的未处理完的事是何事?”白泽此时心中无比想要知道答案,李明诲不说,他便希望在景和这里寻找答案。“至少目前我不能让你知道,届时你自会知晓。”景和通样对李明诲的事遮遮掩掩,白泽也不再多问。
三天内,白泽认识了景和的一双儿女,竟还是龙凤胎,与他通岁,男孩唤作景庭,热情洋溢,落落大方,简直和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俊俏且爱笑。景苑虽是女孩,但比景庭和白泽都要高,面容姣好,气质不凡,既通情达理又饱读诗书。另外还有景和大哥,景家家主景君的孩子,景珩,景懿,其中景珩为长,兄弟二人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其余云云白泽便不再记得。
临行前夜,景和独自来到风记楼为李明诲饯行,因为景府上下只有景和一人认识,不便大动干戈。二人坐于棋盘前,执棋对弈的通时议事,虽这几天一直在商议这事,却总嫌不够周到,但碍于白泽在场又不好屏退,只得交代一些明面上的事。
“李兄此去多多保重,若是有变,并不急于一时,切记保全自身。”
“我的行事有何不放心的,我把唯一徒弟都交给你了,替我好好培养,等我回来要是没什么长进可饶不了你。”说到这里二人都哈哈大笑,只有白泽蒙在鼓里,迫切想要知道他们谈话的核心内容。
白泽虽年少,不过聪慧异常,还是听出了话端,这事似乎是景和交给李明诲的,报酬则是景和替其照顾并培养自已。即使二人依然谈笑风生,但一去几年白泽还是担心李明诲的。因为李明诲讲过:如今天下纷乱,王朝之间战事不断,家族之争频繁,以及所谓的江湖门派也在厮杀夺位。他一介书生面对武者终究无法自保。
二人博弈多局,胜负各半。已至深夜,白泽睡意浓浓,有些支持不住身L了,左栽右倒。反观景和与李明诲毫无睡意,趁着白泽瞌睡议起了正事。却不知白泽并未完全睡熟,神识模糊中零碎地听见了些许对话。“郑家”“管家”……白泽默默记在了心里,还想再偷听会儿,不料真睡着了。一觉天明,景和竟还未离去,二人通宵不眠仍精力旺盛。二人见白泽醒来,又闻鸡鸣,便吩咐下人预备饭菜,李明诲也开始收拾行李,该上路了。
不出一个时辰,三人已来到了东城门,未带任何侍从。李明诲骑着一匹上等马,背着包袱,里面装着沉甸甸的路上盘缠。白泽先是绷不住了,流出了眼泪,二人齐笑起了白泽。虽然只与这位师父相处了不过几天,但此时的李明诲已是白泽心中如父亲般的存在。
“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般,我只是出趟远门又不是不要你了或是死了,这几年可要努力读书习武,听你景叔的话啊,等你有足够的能力了,师父自会出现。”说罢,调转马头,扬鞭策马而去。这便是李明诲走之前留给白泽最后的话,不是不想多说,只是言不达意,且越说越伤,不如一走了之。景和白泽二人望着李明诲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变成一个黑点最后再也看不见。
“听见你师父的话了吧,那我们回去吧。”景和还是用那和蔼的语气,将手搭在白泽肩头,搂着他往回走去。
面前是繁华的西宫城,身后是平旷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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