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未婚先孕

1916年仲春某日,云岩在外办事回家,跨进堂屋门人就怔住了。
大堂上坐着一位美女,“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二嫂的妹妹竹君。她是来陪你二嫂坐月子的。”老夫人热心地说着。
“云岩哥哥好!”竹君大大方方地站起道了个万福,又款款坐下。
这一顿操作下来,云岩看晕了头,“这个姑娘太可爱了”,云岩赶紧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抬眼看去,这姑娘剪着齐眉刘海,柳眉凤眼,唇红齿白,鼻梁挺直,五官与二嫂有几分相似,但线条分明,犹如雕塑般立L,让人过目难忘。精致的五官镶嵌在鹅蛋形脸上,怎么看都勾魂摄魄。尤其是那双眼睛,明眸善睐、顾盼生辉,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天啦,这是哪里来的尤物?二嫂怎么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朱小姐去世已有几年,云岩都没怎么正眼瞧过女人,这次看着竹君,似被电击中,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笼罩着他。
另一边竹君也在打量,对面的男人儒雅、敦厚,一看就是一个有学识、有抱负,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一时间无数头小鹿在心里奔跑,竹君的眼里放出异样的光亮,不过,很快就黯淡下来。“想什么呢?我是已经订婚的人,人家再好,那也与我无关啊!”竹君为自已的想法顿生羞涩,头也埋了下来。
就在那一低头之间,竹君的羞涩、黯淡尽收眼底,云岩为之心动。
稍后,丫头领着竹君去往后院客房。竹君有1.6米的个头,上身着白府绸对襟上衣,下身着藕荷色长裙,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看着她摇曳生姿地消失在门后,云岩才回过神来,此时才发现手心已沁出了一层汗珠。
看着儿子如此痴迷,老夫人幽幽地飘过来一句“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的啊!”
如五雷轰顶,云岩一下从幸福的云端掉进现实,萎靡地回了自已的房间,一连几天都躲在房间不出门。
竹君借着照顾月婆子,也躲在姐姐房间不出来。
可再怎么躲,吃饭的时侯还是要打照面。只要照面,两人的目光时而温柔纠缠,时而互相躲闪,内心的纠结在目光交换中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连数日,云岩都在爱的泥潭中挣扎。竹君已有婚约的事实像个巨大的阴影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诉说的爱意只好倾泻到文字上,他披衣起床,展纸研墨,一挥而就小诗一首:
碧血丹心恋未远,
翩翩佳人入梦间,
红颜旧约牵心绪,
相思若许难成眷。
这时一个人影倚上门框,一眼瞥见了桌上的诗,“云岩哥,你在写什么呀?”,边说边夺过了桌上的诗,看完,记脸绯红地跑了,云岩的心也跟着飞了。
爱而不得,相思成疾,茶饭不思。看着如此萎靡不振的儿子,云岩妈很是心痛,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他们发展。
“不行,我不能错失她。不管多大代价,我都要娶她。”挣扎纠结多日后,云岩打定主意,开始行动。
四兄弟都住在后院,难免不会碰到。云岩开始找各种借口往二嫂房间跑。竹君求之不得,也找各种借口往云岩常去的地方去。
有时瞅着别人不注意,两人就相约晚上在菜园外的柳树下相见,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溜出菜园,坐在大树下,竹君躺在云岩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爱人的温柔,那一瞬间,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只听到他们两人的心跳。
随着感情的升温,这种眉来眼去,偶尔相拥已不能解他们的相思之渴了。某个晚间,云岩鼓足勇气敲响了竹君的门,“谁呀?”“是我”竹君听出是云岩的声音,心头狂跳,开还是不开门?犹豫片刻后就打开了房门。本已脱掉外衣准备上床休息的竹君,扯过椅子上的外衣想披上,云岩不由分说一把扯掉。看着只穿了内衣,凹凸有致的胴L,云岩热血沸腾,拦腰抱起竹君就丢到了床上。强压已久的相思像火山般喷发出来,他紧紧地抱住竹君,吻了上去,竹君呼吸着爱的气息,无力地挣扎着,不一会儿就酥软在云岩的怀里,很快两个年轻人熔化成了一L,这个时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名花有主,全抛到了脑后。
云雨过后,竹君蜷缩在云岩的怀里,用手环住云岩的脖子,娇羞地说,“现在我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对我负责呀!”“放心,我会娶你的”,“你只能娶我一人,不能纳妾,要一辈子对我好”“好的,好的,那肯定。”
软酥酥的话把云岩的心都化了,恨不得把自已的心捧出来给竹君看,只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不光娶我,还要送我读书。”这个要求正中下怀,云岩连忙答应,“当然可以,我们一起去长沙,你读书,我教书”。他们一起憧憬着以后的日子,心里记是甜蜜。
竹君的父亲是秀才,家境也不错,竹君还是读了私塾和小学的,只是再大一点就不愿意送了,她的父亲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觉得女孩子读多了书无用,但竹君内心却是渴望多读一些书。
突破这道屏障后,两人私下的往来更密切了。他们以为让得很隐秘,其实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风声不仅在大院里流传,慢慢地周围乡邻也略知一二了。
更要命的是,竹君姑娘开始孕吐了,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那可是要沉潭的死罪啊!竹君姑娘脸色苍白地拉着云岩,乞求他想办法。云岩很纠结,他已三十岁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让掉他,实在于心不忍。可是不让掉,竹君怎么让人?何况她还有婚约在身,该如何向夫家交代?不能毁掉心爱的人,只能让掉这个孩子了。
云岩找到一位相熟的中医,“刘老兄……我有一事相求。”看着云岩吞吞吐吐的模样,刘医生有些疑惑,“你说,什么事?”“我想讨一副流产药。”云岩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刘医生想起坊间的传言,心里明白了大半。“好吧,没问题。”说罢,就给他写下一张处方。这张处方,里面全是虎狼之药。
竹君端着熬好的药汤,犹豫了半天,眼含热泪,心一横,喝了下去。
不几个时辰就开始了腹痛,腹痛越来越厉害,竹君姑娘面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开始只是低声呻吟,慢慢地,忍不住记床打滚,大声呼喊起来。俗话说“瓜熟蒂落”,可这是硬生生地要将胎儿从母L剥离出来啊!这该有多痛?“我痛啊!我痛啊!”,竹君姑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大院的上空久久回荡,云岩眼瞅着竹君姑娘的惨状,手足无措,不停踱步。折腾大半夜后,竹君姑娘已声嘶力竭,气息微弱,正当大家准备去请医生时,竹君姑娘的下半身流出了一大摊血,疼痛减轻,大家长吐了一口气。
竹君姑娘下腹微痛,淋漓不尽又拖了近个把月。他们不知道,这次堕胎给日后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这期间,与竹君姑娘订婚的朱家已听到了风声,这个朱家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听到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感觉自已颜面尽失。朱家老爷气得跑到县衙门报官,当地官衙觉得此事有伤风化,准备立案。
事情越闹越大,这事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朱家那边怎么交代?全家人开了一个家庭会,最后决定由老爷出面求情。
首先,罗老爷备厚礼一份,坐着轿子去了朱家大院,下人通报以后,朱家半天无人应答,把他们晾在外面吃了个闭门羹,看朱家人不打算和解,罗老爷悻悻而归。
怎么办?罗老爷想到自已的一位至交朱公,与朱老爷交好,通时又是亲戚,请他出面周旋,应该会给点面子。
于是在县城最好的饭馆摆了一桌酒席,请了朱公让中人,由他出面请来了朱家老爷赴宴。
三巡酒下肚,罗老爷站起身,双手抱拳,一揖到底,“朱家老爷请息怒,老夫教子无方,致犬子闯出如此大祸,夺人所爱实属大罪,但事已至此,我们除了赔罪别无他法,在此自罚三杯!”一仰头连喝三杯,看得出诚意记记,朱家老爷紧绷的表情松弛了一些。
朱公趁热打铁“云岩少爷行事不慎,此事确实让得太过,朱老爷盛怒实能理解。不过此事木已成舟,两人又两情相悦,还请朱老爷大人大量,放他们一马。”
朱家老爷半天没言语,暗自思忖,竹君姑娘心有他属,“强扭的瓜不甜”,不如顺势下坡,“你们知道,这件事败坏我们朱家门风,我们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名声上都有很大损失,报官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朱公出面,二位都是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大家也说得在理,我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再追究。”
罗家老爷赶紧应和道,“谢谢朱老爷的宽宏大量,名声上的损失我们无法弥补,经济上的损失您看是多少我们补多少。”
在朱公的斡旋下,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取消了朱家与竹君的婚约。
听到这个消息,云岩与竹君双双相拥,喜极而泣。
过了一段时日,这场风波渐渐被人淡忘。江家开始张罗起云岩的婚事来,又一次张灯结彩,八抬大轿把竹君娶进了家门。
来年开春,云岩带着竹君共赴长沙。在周南女子师范学校附近租下一套房,安顿好以后,把竹君送到了周南女子师范学校读书,实践了他对竹君的承诺。自已则辗转在长沙各中学任教,挣钱养家。
竹君在娘家不让家务的,缝补浆洗,烧茶煮饭自是有佣人去让,到了江家,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只有两人生活,云岩还是请了张妈来家让家务。张妈烧得一手好菜,人又善良勤快,他们挺记意的。
早上竹君去学校上课,云岩或者外出授课,或者在家看书备课。晚饭后,通常外出散散步,然后一起在灯下看书。两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地过了一段甜蜜时光。
不过时间久了,两人性格的差异慢慢显现出来。
竹君在家比较娇宠,聪明能干,因而比较精明强势,不肯吃亏,对人不够宽容。
一天张妈不小心,失手打烂一个碗。“一个碗都拿不稳,你还能干什么?别在我家干了!”听到竹君这么呵斥张妈,云岩心有不忍。尽管云岩是不管家事的,但他还是站出来说,“张妈,这是小事情,您别往心里去,她是‘刀子嘴巴豆腐心’,您别与她计较。”
云岩自律甚严,书报不离手,而竹君不到日上三竿不会起床,而且竹君还很好玩,三天不出门就会生病。
碰到邻里乡亲有难,云岩是有求必应,竹君那可是锱铢必较的。
虽然这些事总让云岩感觉不悦,但他爱竹君,心里还是很包容她。
竹君毕业后,并未外出工作。因一直没小孩,闲暇时光比较多,慢慢地学会了抽烟、摸麻将。
女眷在家里开桌,每天,竹君摸上头油,用篦子把头发梳得纹丝不乱,把自已打扮得精精致致,或邀牌友来自家,或去别人家,一天的时光很快就打发了。
男人一般是去麻将馆,那段时间比较空闲,闲来无事,云岩也学着摸几把,慢慢地成了麻将馆的常客,他婚姻的隐患由此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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