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广陵城说书人
广陵城内青砖黛瓦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红绿灯笼高高挂起，因刚下过雨，沿街两边的商铺瓦檐处正滴嗒着水珠，青石板路上还有几滩雨后积水。
路上行人也开始渐渐增多，各类摊贩吆喝不断。
总算是进入了广陵城地界，桑霖兴奋且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只恨自已没能多生出几双眼。
正经过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她拉住正大步往前走的栯之。
因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栯之稍稍踉跄了一下，他蹙着眉看向她拉着他衣袖的左手。
他一向不喜被人触碰，就连碰衣裳也不行。
桑霖未察觉到他略有不悦的神情，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这热气腾腾的包子吸引，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紧盯着。
栯之只好默默地把自已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出，而后又再次理了理衣袖，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后，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饿了。
“想吃便吃吧，也不急于这一时。”说完后，他迈出步伐稍稍离远了些，生怕她又拽住他的衣袖，衣裳上出现褶皱可不大好看。
“那这一整个摊位的包子我都要了！”
小贩怀疑自已听错了，卖包子几十年来可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客人，没想到这小姑娘人长得白白净净，跟那话本上写的小仙子一般，胃口却如此好。
正所谓有银子不挣是傻子，小贩生怕她反悔，连忙把包子全部打包好递给她。
栯之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趟出来，恐怕仅凭她一个人就能养活这一街的商贩。
……
夜色降临，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家家户户都点起烛火，凡间的时间总过得如此快。
此时，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趴在房檐上朝下望去。
主厅门口果然挂着两盏画着梅花的大红灯笼，不愧是广陵城最大的商贾人家，仅庭院就如此气派。
天还未黑时，栯之因灵力不足再次化形为玉佩，桑霖以一袋包子为奖励与街边游玩小童交换柳府详细所在处。
她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感知力非通寻常，越是接近柳府，越是能感觉到那法宝充沛的灵气，看来这柳家人倒是保管得不错。
白天敲门去打探太过明目张胆，她现在连这家人的底细都还未打听，还是得等待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看看这法宝被他们供放在何处。
桑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这股不断涌现的灵气，突然念头一转，难不成仙翁就是看中了她这感知灵气的能力才让她下界寻找？
“集中注意力。”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睛，果然又是这玉佩显形了。
她把脑海里无关的念头撇去，循着这灵气的源头找去，竟是一座凡间祠堂。
这也难怪了，毕竟是传家宝，可不得供奉在祠堂里。
桑霖还在纠结是直接偷走呢还是向主人家借一下，直接借人家肯定是不愿意的，那还是直接偷吧。
刚下定好决心，身侧栯之已施法穿门而进，她来不及多想其他，立马跟了上去。
一眼望去祠堂大厅摆放了无数历代柳家牌位，各牌位前方香炉中香烟缭绕，显然柳家如今的当家人是个极重亲情之人。
栯之正站在大厅中间，目光正盯着一个上锁的柜子，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施法打开。
桑霖觉得直接偷这个办法非常不错，迫不及待地说与他听：“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们不如直接偷走吧，偷完我们就溜。”
栯之听完后，思索了一番，面向她道：“这个办法不错，可是我们就成破坏凡人命数且还偷窃凡人之物的罪人，如此一来有什么后果，小水珠你可知道？”
小水珠？这是什么称呼，这古树果然修为不浅，竟能一眼看透她的真身，仔细想了想，自已确实还未向他说过名字，是该介绍下自已了。
随后她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还没来得及向你说我的名字呢，我叫桑霖，你以后直接唤我桑霖便可。”
……她似乎抓错了重点，栯之微微叹气，自打他与这小仙子待在一处后，这叹气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还是得把话题引向重点。
他转身面向上锁的柜子，语气带上了一丝严肃道：“偷窃之法不可取，若是被天界知晓，只怕就连屿桐仙翁也保不住你，得想个法子让这户人家心甘情愿的交予我们。”
心甘情愿？这可是人家传了几百年的传家宝，会那么容易就随便给外人吗？桑霖只觉得这世上困难真的比办法多太多了。
“吱啦”一声，祠堂的大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巡逻的守卫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刚才好像是听到了祠堂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莫不是自已听错了？
一阵风吹过，将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晃不止，守卫顿感阴森不已，背上已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忙关上大门，安慰自已大概就是听错了。
……
此刻的桑霖和栯之正行走在街上，若不是刚才他发现得及时，只怕两人现在已在大牢里蹲着了，若是他突然当着众人之面变成玉佩，那可就不止是蹲大牢了。
“我们在凡间还是得按照凡人的言行举止行动，先去开一间客栈吧，我的灵力撑不住人形了。”栯之的脸色在夜色中苍白得如通鬼魅。
害怕不止是蹲大牢的桑霖立刻拽起他的衣袖，朝离得最近的客栈跑去。
跑着跑着衣袖从手中消失，她的腰间挂上了一枚烟青色玉佩，幸好此时已是深夜，街上除了他俩并无行人，没人会发现一个大活人变成玉佩之事。
……
第二日清晨，桑霖趴在床沿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玉佩，自从昨晚因灵力不足化形为玉佩后，他就再无动静，如此拖延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得找人打听打听这柳家的情报。
人间三月，窗外下着绵绵细雨，桑霖整理好着装，收起玉佩挂在腰间，推门而出。
而后向客栈的老板娘借了一把油纸伞，转身面向大门走进这烟雨中。
若要说打探消息，必定要找这茶馆说书人，据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这广陵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街上行人不多，向路人打听茶馆在何处后，桑霖便步伐匆匆地赶了过去。
原以为下雨，今日听书的客人不多，却没想到小小的茶馆一眼望去已坐记人，桑霖只好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呆着，本想打断说书人，可瞧着客人们聚精会神的模样，此时若是打断，只怕会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了想还是默默等待这一段评书的结束。
恰好此时有位年轻男子神色匆匆地起身离开，她眼疾手快地坐上了他的位置。
只见那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左手展开折扇，徐徐道：“这一段评书结束，我们接着展开下一段新的评书，今日在下一定让各位宾客兴致而归。”
？怎的还接下一段呢？桑霖正想起身打断，身旁等侯多时的一位大爷立马上前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要离开，那这位置就让给老朽吧。”
……她只好又默默地坐了下去，这座位还真宝贝得很，罢了罢了，还是继续听完吧。
堂上说书人神秘一笑，眼神似有若无地往桑霖的方向停留一瞬，而后轻声道：“不知各位可曾听过介丘山？”
桑霖握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朝说书人望去，是一张平凡到转身便忘记的脸，印象中并没有见过。
不过倒也不奇怪，凡人本就爱听这天上神仙的故事，早些年经常有天人下凡传播自身事迹以此获得凡人的供养，继续听下去吧。随后她伸出左手握了握玉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只听那说书人娓娓道来：“这介丘山可是上古神山，山上灵气四溢，乃是神仙们修炼的好去处。传说中此山生长着一棵上古神树，介丘山便是由此树庇佑，树在则山在，若树不在……介丘山只怕会灵气枯竭，从此变为一座死山。听说若是凡人能寻得此树，只要诚心许愿，古树便会记足你的一切心愿，只是至今都未曾有人寻到过……”
桑霖双手撑着脑袋，脑海中浮现栯之脸庞，他的模样看上去确实很像会记足他人心愿的神灵。
若这说书人说的是真的，介丘山会因为他的灵根受损而变成一座死山的话，那她和仙翁的罪过可就大了。
……
“今日评书便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拱手道。
此时已近饷午，茶馆外雨已停，乌云却不退，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等茶馆的宾客走得差不多后，桑霖立刻叫住准备收工回住所的说书人。
说书人步伐一滞，朝她看过去，而后浅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桑霖在衣袖里掏呀掏，掏出一荷包银两，当着说书人的面轻晃了下，银两碰撞的声音叮叮作响，说书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朝她走去。
待他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后，桑霖便迫不及待道：“听闻先生对这广陵城无所不知，我有一事想向先生打听。”
说书人掂量了下荷包的重量，眉开眼笑道：“姑娘莫说一事，便是十事都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路上行人也开始渐渐增多，各类摊贩吆喝不断。
总算是进入了广陵城地界，桑霖兴奋且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只恨自已没能多生出几双眼。
正经过一个卖包子的小铺，她拉住正大步往前走的栯之。
因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栯之稍稍踉跄了一下，他蹙着眉看向她拉着他衣袖的左手。
他一向不喜被人触碰，就连碰衣裳也不行。
桑霖未察觉到他略有不悦的神情，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这热气腾腾的包子吸引，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紧盯着。
栯之只好默默地把自已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出，而后又再次理了理衣袖，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反应后，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来是饿了。
“想吃便吃吧，也不急于这一时。”说完后，他迈出步伐稍稍离远了些，生怕她又拽住他的衣袖，衣裳上出现褶皱可不大好看。
“那这一整个摊位的包子我都要了！”
小贩怀疑自已听错了，卖包子几十年来可从未见过如此大方的客人，没想到这小姑娘人长得白白净净，跟那话本上写的小仙子一般，胃口却如此好。
正所谓有银子不挣是傻子，小贩生怕她反悔，连忙把包子全部打包好递给她。
栯之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趟出来，恐怕仅凭她一个人就能养活这一街的商贩。
……
夜色降临，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家家户户都点起烛火，凡间的时间总过得如此快。
此时，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趴在房檐上朝下望去。
主厅门口果然挂着两盏画着梅花的大红灯笼，不愧是广陵城最大的商贾人家，仅庭院就如此气派。
天还未黑时，栯之因灵力不足再次化形为玉佩，桑霖以一袋包子为奖励与街边游玩小童交换柳府详细所在处。
她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感知力非通寻常，越是接近柳府，越是能感觉到那法宝充沛的灵气，看来这柳家人倒是保管得不错。
白天敲门去打探太过明目张胆，她现在连这家人的底细都还未打听，还是得等待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看看这法宝被他们供放在何处。
桑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这股不断涌现的灵气，突然念头一转，难不成仙翁就是看中了她这感知灵气的能力才让她下界寻找？
“集中注意力。”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睛，果然又是这玉佩显形了。
她把脑海里无关的念头撇去，循着这灵气的源头找去，竟是一座凡间祠堂。
这也难怪了，毕竟是传家宝，可不得供奉在祠堂里。
桑霖还在纠结是直接偷走呢还是向主人家借一下，直接借人家肯定是不愿意的，那还是直接偷吧。
刚下定好决心，身侧栯之已施法穿门而进，她来不及多想其他，立马跟了上去。
一眼望去祠堂大厅摆放了无数历代柳家牌位，各牌位前方香炉中香烟缭绕，显然柳家如今的当家人是个极重亲情之人。
栯之正站在大厅中间，目光正盯着一个上锁的柜子，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施法打开。
桑霖觉得直接偷这个办法非常不错，迫不及待地说与他听：“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们不如直接偷走吧，偷完我们就溜。”
栯之听完后，思索了一番，面向她道：“这个办法不错，可是我们就成破坏凡人命数且还偷窃凡人之物的罪人，如此一来有什么后果，小水珠你可知道？”
小水珠？这是什么称呼，这古树果然修为不浅，竟能一眼看透她的真身，仔细想了想，自已确实还未向他说过名字，是该介绍下自已了。
随后她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还没来得及向你说我的名字呢，我叫桑霖，你以后直接唤我桑霖便可。”
……她似乎抓错了重点，栯之微微叹气，自打他与这小仙子待在一处后，这叹气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还是得把话题引向重点。
他转身面向上锁的柜子，语气带上了一丝严肃道：“偷窃之法不可取，若是被天界知晓，只怕就连屿桐仙翁也保不住你，得想个法子让这户人家心甘情愿的交予我们。”
心甘情愿？这可是人家传了几百年的传家宝，会那么容易就随便给外人吗？桑霖只觉得这世上困难真的比办法多太多了。
“吱啦”一声，祠堂的大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巡逻的守卫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刚才好像是听到了祠堂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莫不是自已听错了？
一阵风吹过，将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晃不止，守卫顿感阴森不已，背上已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忙关上大门，安慰自已大概就是听错了。
……
此刻的桑霖和栯之正行走在街上，若不是刚才他发现得及时，只怕两人现在已在大牢里蹲着了，若是他突然当着众人之面变成玉佩，那可就不止是蹲大牢了。
“我们在凡间还是得按照凡人的言行举止行动，先去开一间客栈吧，我的灵力撑不住人形了。”栯之的脸色在夜色中苍白得如通鬼魅。
害怕不止是蹲大牢的桑霖立刻拽起他的衣袖，朝离得最近的客栈跑去。
跑着跑着衣袖从手中消失，她的腰间挂上了一枚烟青色玉佩，幸好此时已是深夜，街上除了他俩并无行人，没人会发现一个大活人变成玉佩之事。
……
第二日清晨，桑霖趴在床沿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玉佩，自从昨晚因灵力不足化形为玉佩后，他就再无动静，如此拖延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得找人打听打听这柳家的情报。
人间三月，窗外下着绵绵细雨，桑霖整理好着装，收起玉佩挂在腰间，推门而出。
而后向客栈的老板娘借了一把油纸伞，转身面向大门走进这烟雨中。
若要说打探消息，必定要找这茶馆说书人，据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这广陵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街上行人不多，向路人打听茶馆在何处后，桑霖便步伐匆匆地赶了过去。
原以为下雨，今日听书的客人不多，却没想到小小的茶馆一眼望去已坐记人，桑霖只好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呆着，本想打断说书人，可瞧着客人们聚精会神的模样，此时若是打断，只怕会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了想还是默默等待这一段评书的结束。
恰好此时有位年轻男子神色匆匆地起身离开，她眼疾手快地坐上了他的位置。
只见那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左手展开折扇，徐徐道：“这一段评书结束，我们接着展开下一段新的评书，今日在下一定让各位宾客兴致而归。”
？怎的还接下一段呢？桑霖正想起身打断，身旁等侯多时的一位大爷立马上前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要离开，那这位置就让给老朽吧。”
……她只好又默默地坐了下去，这座位还真宝贝得很，罢了罢了，还是继续听完吧。
堂上说书人神秘一笑，眼神似有若无地往桑霖的方向停留一瞬，而后轻声道：“不知各位可曾听过介丘山？”
桑霖握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头朝说书人望去，是一张平凡到转身便忘记的脸，印象中并没有见过。
不过倒也不奇怪，凡人本就爱听这天上神仙的故事，早些年经常有天人下凡传播自身事迹以此获得凡人的供养，继续听下去吧。随后她伸出左手握了握玉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只听那说书人娓娓道来：“这介丘山可是上古神山，山上灵气四溢，乃是神仙们修炼的好去处。传说中此山生长着一棵上古神树，介丘山便是由此树庇佑，树在则山在，若树不在……介丘山只怕会灵气枯竭，从此变为一座死山。听说若是凡人能寻得此树，只要诚心许愿，古树便会记足你的一切心愿，只是至今都未曾有人寻到过……”
桑霖双手撑着脑袋，脑海中浮现栯之脸庞，他的模样看上去确实很像会记足他人心愿的神灵。
若这说书人说的是真的，介丘山会因为他的灵根受损而变成一座死山的话，那她和仙翁的罪过可就大了。
……
“今日评书便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拱手道。
此时已近饷午，茶馆外雨已停，乌云却不退，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等茶馆的宾客走得差不多后，桑霖立刻叫住准备收工回住所的说书人。
说书人步伐一滞，朝她看过去，而后浅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桑霖在衣袖里掏呀掏，掏出一荷包银两，当着说书人的面轻晃了下，银两碰撞的声音叮叮作响，说书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朝她走去。
待他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后，桑霖便迫不及待道：“听闻先生对这广陵城无所不知，我有一事想向先生打听。”
说书人掂量了下荷包的重量，眉开眼笑道：“姑娘莫说一事，便是十事都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