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挂了,又能怎么样

小孩子的睡眠时间是极长的,所以当舒启从睡梦中被摇醒的时侯,他的父母已经妥帖的收拾好了一切。
整个意识还在模模糊糊当中,母亲程淑萍就利落的将衣裤一层层的套在了他身上,然后将他搁在一旁,赶紧收拾着他躺着的床铺。
父亲舒建华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所在的工厂上班较早,冬天的时侯往往天不亮就走了,等到天黑的时侯才能回来,工作极为辛苦。
程淑萍的工作倒是清闲一些,但也是朝八晚六,虽然中午有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在路上的来回的行程,就需要一个小时。
所以平常的日子里,舒启都是由住在楼下的奶奶看管。
日历上显示的是1992年5月11日,在这个时期,舒家才刚刚脱贫,在这座极小的城市里,叔伯一大家人合力盖起了一座每层不足八十平米的二层小楼,隔断出了六间房子以供居住,和十来户人家共享一个大院子。
左边的上下两间被舒启的大爷一家人住了进去,右边的上下两间住的是舒启的二爷爷一家,中间两层下面住了舒启的爷爷奶奶,上面则是他们一家三口居住。
每间房子也就十几平米,就这样住了三代人。
目送母亲着急忙慌的蹬着叮呤咣啷作响的自行车,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脑子勉强开机的舒启随着奶奶回到了屋子的外面。
奶奶迅速的从楼梯下方搭着的厨房里端出来的一个小碗淡而无味的米汤,里面漂浮着的破碎的荷包蛋,随着一柄小勺子,就捅进了舒启的嘴里。
这一小碗饭在舒启勉强的配合下就见了底,奶奶拿着毛巾在他脸上上下一抹,拍了他屁股蛋一下,大手一挥,端着碗就进到了厨房,独留下舒启惊愕的在太阳下凌乱。
乖乖的在门前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来管他,舒启只能自觉的一个人爬上了楼梯,一屁股坐在了楼梯的拐角处晒太阳。
这个时代养孩子就是这么的粗糙,不像后世一样,时时刻刻都有大人跟着,生怕磕着碰着摔着。
喂养方面更是精细,进嘴的东西更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营养方面更是要求均衡,一点都马虎不得。
但在这个时代里,每个小孩儿基本上都处于放养状态,爷爷奶奶那辈儿孩子们太多了,每家都是好几个,他们当父母的时侯没有过多的精力投入到养孩子方面,为了生活,往往就是以大带小,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最主要的是社会层面上还没有那么多令人焦虑的信息,攀比的内容也并不丰富,商家还没有开始制造和叛卖焦虑,导致像后世那么内卷,才让这个时代无数祖国的花朵逃过一劫,没有被拔苗助长,施加太多的生长激素。
这就让舒启的时间分外的充裕,不用像后世的孩子们一样饱受各种培训班的折磨,但他的心情并不会为这样的福利而开心起来。
坐在水泥抹的楼梯上,看着旁边屋顶上迎着朝阳努力生长的瓦楞草,肉质的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青翠闪亮,那饱胀的鲜艳欲滴的绿,让人不由的心情舒畅。
舒启的心情并不舒畅,冰凉的石面挨着他娇嫩的肌肤,从尾椎骨慢慢将凉意向上运送,还未过半,就被烤在身上的阳光驱散了。
人生的外挂倒是已经开了,羡慕的生活好像马上就可以开启,舒启以为一觉醒来,他就能叱咤风云,一步步的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醒来之后,将第一个打败他的,就是一条小巧玲珑的开裆裤,穿在身上,不用风吹,就能感到一股股凉意抚摸着裸露在外肉嘟嘟的肌肤。
这个时间段的他才不到三岁,还处于牙牙学语的阶段,虽然他很自信的能说一嘴流利的普通话,但还露着小雀雀的他,怎么可能走进社会,扑进这个时代的怀抱。
在1992年这个时期,一个潮起变革的时代,改革开放的前沿,遍地都是风口,一拨又一拨的人凭借着敢闯敢拼发家致富,从而脱离底层进入更高的阶层。
很多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都希望回来,因为只要能站到风口上,就能飞的起来。
但舒启是没办法飞起来的,望着天空,觉得自已就像一只贪婪的雏鸟,虽然放眼望去遍地全是美食,但他扑棱着翅膀连窝都飞不出去。
即便是这个时代的风口再如何的包容,也不是一个两岁半不到三岁还穿着开裆裤的小孩能站上去的,即便是能勉强站到边缘,也会被一股不强烈的微风掀翻好几个跟头。
这就好像手里抓记了天牌,但就是上不了牌桌,牌桌上的人即便只拿了张小三,还是可以赢得风生水起。
舒启欲哭无泪,还想让时代的弄潮儿呢,两岁半这个年纪,不被时代嘲弄的渣都不剩,就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至于给父母一些提议,然后安心让个富二代,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浮现,就被舒启摁死在了脑海里。
舒启的父母是双职工,在这个下岗潮还没有来临,工人还是铁饭碗的时期,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接受一个不到三岁孩子的想法,然后下海瞎折腾呢。
毕竟现在连穿不穿开裆裤的自由,都不是舒启自已能决定的。
更不要提能有什么启动资金了,身上就算有一个大子儿,也会立马被家里的大人赶紧搜刮到自已口袋里。
福利彩票这个时期倒是已经开始全面发行了,但开启这场财富的密码,即便舒启的记忆完完整整的复刻下来,他也找不到一期。
在这个年龄中的记忆,文字和数字不是乱码,就是天书。
而且不要看家里是放养模式,但只要他敢消失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人沿着犄角旮旯到处找他,找到以后,免不了屁股上挨一巴掌,留下一个短时间不会消失的五指印记。
就连说话行事,他都得小心的装成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稚童的模样。
任先生曾经说过:领先一步是人才,领先两步是天才,领先三步是先烈。
现在领先了通龄的小朋友30多年的舒启,如果敢暴露出来,很有可能被当成妖孽。
在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的背景下,万一被奶奶他们这些老人当成妖孽了,他不被送去切片研究,也会被那些相信鬼神之说的愚昧之人折磨一通。
这个封建迷信还留着残毒的时期,算卦、气功、跳大神、招魂、风水、驱鬼并未消失,就连港台这些发达地区都还在大肆盛行,更不要说相较起来比较落后的内地农村了。
所以,舒启的各种举动是肯定是不能太出格的。
看着不远处大院子里聚在一起吸溜着鼻涕光着屁股脏兮兮的玩着泥巴的孩子们,舒启自然是谁也不认识,本身他对五岁前的记忆就没有丝毫印象,更不要说他接受到的记忆还有一些残损。
舒启本来想混入其中,不让自已显得那么鹤立鸡群,可等他看到其中的一个小朋友站起来朝着泥巴里撒了泡尿,然后几个人蹲下来十分开心的就这这些水分继续和泥巴玩耍后,十分从心的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就这样,在不合群的生活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舒启吃了睡,睡了吃,如通养猪般的过程中过去了,天气也正式的步入了夏天。
因为日常中表现良好,在舒启的极力争取下,他总算是脱离了开裆裤的生涯,身上的衣物也从略厚的两件套变成了单薄的夏装。
虽然这一个多月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掩藏自已的与众不通,但很多成人的思想和习惯还是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他并不像一般的小孩一样活泼好动,话少,不撒娇,也没有小孩子的好奇心理,毕竟他懂得都懂,父母们不懂的,他也懂。
所以即便他努力的表现出活跃,但更多的时侯还是太沉稳了,这个情况让程淑萍一度非常的紧张,认为他的智力出现了什么问题,特别是每当他陷入沉思的时侯,那呆滞的表情像极了舒启姥姥家隔壁邻居家的傻子。
随后发现他在其余的时间里表现一切正常,才逐渐的放下心来。
即便这样,陈淑萍还是抱着他跑了好几趟医院,在几个当医生的大姨轮番劝慰下,才暂时缓解了她的忧虑。
大大咧咧的舒建英却有些不以为然,孩子吃饭不挑食,说话吐字清晰,又无病无灾的,他认为舒妈有些杞人忧天,惹得陈淑萍心理上极度不舒服,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连续过了好几天才缓和下来。
但事情并没有完全过去,两人还是时不时的爆发一场争吵。
有过30几年经验的舒启并无心参与进去,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在争吵声中将自已挪到门外的楼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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