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件事十有八、九又与那江红玉有关,”我摁了摁脖颈,“她恨我恨到了极点,想方设法想要报复我。这是我与江红玉的恩怨,我与宋府的恩怨,不应当与你有干系的。”
我的语气越来越冷,痛楚也从心中也蔓延开。
“这不是你该管的。”
慕容斐面色沉了沉,一旁的千竹也皱起眉头,估计在腹诽我如何不知好歹。
我不想他因我而遭受更多苦难。
江红玉方才已经瞧见了,知道是慕容斐救了我。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会查出慕容斐就是器品阁阁主。
为此,我必须早做打算,得把慕容斐推开些才好,离我稍远一点,也不容易被我牵连。
我敛去了神情,木然地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违心的话。
“我的生与死,其实与你无关的,倘若我真的死在火海里了,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斗不过她,我死就死了……”
“洛小姐,您怎么能这样说!我们殿下都……”
千竹率先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开口打断我。
慕容斐抬手将他拦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黑得透亮,纵使伤痕累累,他也纵使身姿挺拔,犹如松柏:“倘若我死在火海里了,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不愿让松柏倒下。
“但是你不能死啊……”
你还要领兵去救我的父亲和兄长,还要阻止昌黎王他们的谋反,还有大齐的百姓。
我想起惨死在我面前的春雨,想起表舅,想起董成玉……
“你是皇子,你是天纵奇才,兵刃所指,所向披靡,我这一世就是为了保你的命,保我爹爹和兄长的命的……”
倘若他死了,那我真是白活了。
“我知道了。”他抬手想要拍拍我的肩,悬在半空许久,迟迟没有落下。
我余光中又看见他那烫红了的手,回想起在火场中他数次奋不顾身,再怎么故作冷淡严肃的面色也撑不住了,眼眶一热,忧心和自责很快裂开了个口子,没多久便将我淹没了。
拉过他的衣袖,不由分说地掀开一看,露出他手臂上新旧交错的伤痕,灼伤的皮肉肿、胀发红。
我压着颤抖的声音头也没抬的问:“疼吗?”
他摇摇头,任由我拉着:“能忍受,你别哭。”
我咬了下唇,眉头打了个死结,狠狠瞪他一眼:“谁说我哭了?”
慕容斐面上瞬间露出愕然,很快,便透着几分慌乱。
慌什么?
我不解极了,但很快,面上的湿、润就给了我答案。
行,又没忍住。
我叹息一声,紧绷的肩胛也都松懈下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身上的伤。
“真的不疼吗?”我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听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愧疚之余,又生出几分责怪,“啧啧,还装不疼,你这家伙,口是心非。”
“你不也口是心非吗?”
他忽的口齿伶俐起来,一下子把我给噎住了。
算了,看在他伤痕累累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我很是无奈:“你这样,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了。”
“欠了你那么多次恩情,你是不是打算攒着之后以此要挟我,要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故意这样抱怨着,但却很小心地给他简单处理着伤口。
衣裳粘着伤口,我每扯开一下,都很是小心翼翼,他倒是能忍,半声不吭。
“你怎会以为我是为了让你报恩?”他语气带笑,听得我眉头一皱。
这种时候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撇了撇嘴,发颤的手轻轻给他扯开布料:“知恩图报是我洛府的修养。”
“好,”他点点头,“我本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现在看来,是个知恩图报的榆木脑袋——嘶!”
他话说得我心里一惊,手下动作一大,不小心将那粘着伤口的衣裳整块扯开,撕扯着他的皮肉,叫他皱眉吸气。
“你当真以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报恩?”
我的手颤得更厉害了,这下半个字蹦不出来,心里隐隐对他接下来要说的有了预料。
“洛小姐聪慧过人,唯独在情爱一事上很是迟钝……”
“啊,我想起来了!”我忙摁住他的手,冲他一笑,“我还在给器品阁赚钱呢,我死了你就没钱赚了,抱歉抱歉,忘了这件事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
“洛倾书,”他郑重开口叫了我的全名,这还是头一遭,一下就让我闭了嘴,“天宁寺,每月十五我都会去,是因为我和人有约。”
我怔然,似乎有些什么久远的东西在我身体里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侵扰着我的身心。
“天宁寺,十五日,令牌,分别,约定。”
他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我脑中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我出不去。”男孩分明掉着泪,可语气却冰凉凉的。
我那时即将离开,可是他却忽然开口了。
我歪了歪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不能去找你。”他两手绞在一起,捏着手指。
我皱了眉,又说:“你只要拿着这个东西,没人会拦你的。”
不远处,二哥的呼唤声迫使得我转过头去,又走出几步。
我该走了。
他摇了摇头:“以后每月十五日,我都在这里。”
他朝下指了指。
我点点头,随即大步朝着大哥跑去。
当时走得实在太过匆忙,便将这个约定忘记了,只记得我让他来找我的事了。
我张了张嘴,心里那个疏离的家伙逐渐和面前的人重合:“我一直在府里等你,我以为你生气了。”
慕容斐摇了摇头,他背对着月光,双眸前所未有的亮着:“我不会怨你一丝一毫,如若没有你,我不会想从天宁寺出来。只是身居此位,许多事无法任由本心,等到真有几分自由时,你也已经嫁做人妇。”
我沉默无言,不知道此时自己的面色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觉得心早就跳成了杂乱无章的乐谱。
我与他之间那层模糊的窗户纸,我想转头避开不去看,可他却抬手生生撕开,不留一点遮拦。
“你早已在我心上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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