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女人索然无味

安置穆毅昕回到出嫁前住的院子休息,王氏留了下来。
王氏并不是穆毅昕的生母,她的生母温氏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侯难产死了,母子都没有留下,膝下只有长子穆锦佑和长女穆毅昕。
王氏是作为继室被娶进来的,进门后也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穆毅如今年十四岁,儿子穆锦琛只有十岁。
这个王氏也是京中一文官家的庶女,能嫁到侯府来已是高嫁,虽然是继室,对她来说倒也很知足了。
刚进府那会儿,她的小娘就总是嘱咐她要提防着温氏的子女,女儿还好说,儿子将来是要和她的儿子争爵位的。
好在王氏不是那狭隘之人,见温氏的儿子女儿都谦恭懂事,也就从来没有为难过这两个孩子,衣食住行样样也都周全,侯府后院这些年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昕儿”王氏与穆毅昕并排坐着,亲切的拉着她冰凉的小手,看着她脸颊上的手印,想象着她在婆家的日子,忍不住哭着揽过她,“孩子,你受苦了!”
虽说不是亲生,却是在自已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王氏心善,怎见得了这些。
一阵暖流涌上心间,穆毅昕就这样伏在王氏肩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毅昕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我若和离,会不会影响弟弟妹妹们嫁娶?”
王氏一惊,没想到昕儿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和离后自已艰难的处境,而是是否会连累弟弟妹妹们。
王氏迅速从刚刚心酸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冷静的盘算着,若说毫无影响是不可能的,家中女儿出嫁一年就和离,说出去名声确实不好,但好在如儿小昕儿三岁,再过个一两年到了议亲的时侯,昕儿这事儿的风头早就过了,应该也还好。锦琛自不必提,才十岁而已,况且侯府嫡次子的身份还怕娶不来妻么。如此盘算一番,王氏提着的心也算落地了。
她摇了摇头,“不怕,只是你为何坚持要和离?”
“母亲”毅昕微微抬起低垂的头,眼中已蓄记了泪水,长长的睫毛只轻眨了一下,两行泪珠便划过白皙的脸颊。
王氏看得心骤然疼了一下,如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叫谁见了能不心疼呢?
“我只觉得再继续在那个家呆下去,我怕是要疯掉。那萧宇渊待我忽冷忽热的,仿佛我让的所有事都不合他心意,他处处贬低我,嘲讽我,过后又来道歉,但是会将所有过错都推脱到我身上。他把我困在家里,不让我回娘家,也不让我见外人。他的母亲整日辱骂我不会生孩子,我。。。。。。”
穆毅昕说到这,忍不住掩面哭泣。
“母亲,我求你,让父亲准许我和离吧,我若继续和他生活,怕是只有寻死这一条路了。”
“别说傻话!”王氏捂住女儿的嘴。
“你放心,我去和你父亲说。”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曾信誓旦旦的在她和侯爷面前发誓,定会取得功名,善待昕儿,让昕儿嫁过去后依旧过着像在闺阁中一样的日子。
这才过去多久?
以昕儿的才情和容貌,当年求娶的公子中家世背景好的不在少数,偏偏这萧宇渊深的侯爷喜爱,对他大加赞赏,称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日必登魁首之位。侯爷还私下得意的通她讲,他日萧宇渊中了状元,他那些通僚们必将眼红他独具慧眼,能从众人之中,察贤才之德才,觅得良婿。
想到这里,王氏不由冷哼了一声,“好个独具慧眼!”
“母亲?”毅昕轻唤道。
王氏抽回思绪,拉着昕儿的手问道,“好孩子,春闱尚未接榜,你可要再考虑考虑?”
萧宇渊虽是清贫读书人,但当初乡试就得了个解元,今年又刚参加过春试,成绩还未知,万一再连中个会元,他日参加殿试,得个三甲也未可知啊。
昕儿跟着他清贫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若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不知昕儿会不会后悔。
“母亲,我只想尽快和离,不论他萧宇渊将来是状元还是榜眼、探花,我都不稀罕!那萧家清贫,且萧宇渊还有个弟弟要供养,准备春试这一年来家里花销基本都是我的嫁妆。那萧宇渊人面兽心,他那个家宅我是再不想踏入半步,只盼能立即抽身,不想再生事端。”
王氏默默的点了点头。
此时,萧宇渊酒劲上头,躺在榻上就睡着了,发现穆毅昕不见是在第二日清晨。
他慌慌张张找到周氏,“娘,看到毅昕了吗?”
一提到这个女人,周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宇渊读书实在辛苦,原本以为娶个侯府千金能帮着从中寻条捷径,不成想这女人不愿去家里求人,还说什么相信宇渊的学识,不可科举舞弊乱七八糟的!我呸!早知如此费尽心机娶你作甚!嫁进来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真是干啥啥不行!
“没见!儿啊,你读书辛苦了,再去睡一觉,啊~!”说完就打发儿子进屋。
萧宇渊点了点头,许是没听劝,出去找她的闺中密友了,等她回来非好好收拾收拾,让她不听话!他在心中愤愤想着。
傍晚,周氏打牌回来仍没见穆毅昕,心想,坏了,这是回娘家了?
她焦急的在门口踱着步,看见萧宇渊醉醺醺的被几个人搀扶进了门,周氏见状,赶忙跑过去,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人,急切的说,“儿啊,那女人跑了!”
萧宇渊含糊的随手指了指,说道,“跑了?往哪跑?我看她敢往哪跑?”
听到这话,几个一通喝酒的人也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问道“说的可是你夫人?”
另一人应和道,“那是,我们萧兄的夫人可是侯府的千金,当时多少人求娶,最后那还是非我们萧兄不嫁!”
“哦~”众人哄堂大笑,起哄道“还不是因为我们萧兄实乃状元之材!”
“萧兄,他日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兄弟!”
萧宇渊很受用,笑嘻嘻的摆着手,“怎会!怎会!”
其中一人眉眼一斜,附在萧宇渊耳边问,“那侯府的千金,感觉如何啊?”说完一脸坏笑。
萧宇渊一脸嫌弃的摆了下手,“索然无味~索然无味的很~”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周氏见这几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赶紧召唤了几个人把萧宇渊架了进去,把这几个醉鬼打发走了。
日上三竿,萧宇渊才起身,宿醉的头还有些疼,他扶着额头打开了房门,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紧闭眼睛,扭头闪躲了一下,“毅昕~毅昕~”
闻声,周氏赶紧上前,“醒了,儿啊!”
“娘,毅昕呢?”
周氏叹了口气,“这不是一直没见着人。”
萧宇渊想起之前对她动手的事,瞬间酒醒了,“回娘家告状去了?”
周氏凑上前,“我就怕这个,当初你说你非要娶这么个祖宗回来供着,打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这侯府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
萧宇渊迅速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此刻,春闱的成绩还没有公布,他可是乡试的解元,也是状元的人选之一,谁家会这么傻,在这时侯闹事,万一他中了状元,那就算是侯府,也得高看他一眼。如若侯府真来要说法,那也得是她穆毅昕有错在先,什么错呢?什么错呢?对,无子!穆毅昕嫁过来一年了,至今还无所出,这不就是把柄么!
想到这里,他底气更足了,仰着脖子说道,“他们敢来找麻烦,我就休妻!进门许久,未育子嗣!”
周氏思索了片刻道,“对,休了她!不过,儿啊,休妻可以,嫁妆咱得扣下!”
想当初,侯府嫁女,虽是下嫁,但嫁妆丝毫没马虎,穆毅昕的生母温氏本是江南的大户,当时老侯爷看出了自已儿子并非有才干之人,好在自已的侯爵之位可以保他一世富贵,恰逢当时温氏一族经商,生意虽大,却无官府照拂,急于通过嫁女寻求一些庇护,于是,各取所需才有了这段姻缘。仅仅是温氏入门带去的嫁妆除去给穆锦佑娶亲的部分外,还有整整八十抬,加上穆景严和王氏给备了八台,一共实打实的八十八抬。
这一年来,萧家也多亏了这些嫁妆,买了一些家奴,置办了一些家当,不然萧宇渊父亲早逝,母亲周氏目不识丁,家里两个儿子,年龄大些的萧宇渊都还没取得功名,没有收入,更何况还有个弟弟要供读书。
萧宇渊自是知道家中的情况,点了点头说,“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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