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话 山田X长濑，深厚的情谊

第八话  山田长濑，深厚的情谊
  天台，就和大家印象中的一样，在学校里算是比较冷清的场所，学生们一般是不会去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的。大多数学校考虑到安全因素，天台是不向学生开放的，但是“木之坂高”的天台却不同。作为高层绿化花园设计的公共场所，是有着几乎一层楼高的铁丝网严密地围绕四周；安全上完全可以保证的“木之坂高”教学楼天台在平时，是作为缓解学生社团活动场地紧张的场所，自然对学生们是自由开放的。
  不过对于苦于学业的木之坂高的学生们来说，像这样需要特意攀爬至教学楼6楼的消耗体力的场所，在校内拥有更多选项来做替代是日常生活中一般不会去优先考虑的选项。
  而说起少年和久美在这个一般人不会去的天台吃午饭的契机，还要说到一个小故事。
  那是在少年高一的上半学期，由于其处处过人的表现，在学校里的名气是与日俱增。对于新鲜事物能燃烧出令人惊讶程度动力的少年，他是学校各个社团争抢的对象，几乎每天都会被这个部或者那个部的部长邀请参加社团活动。而对于少年来说，参加社团活动这事本身是很乐意的，可在每天几乎都有目不暇接数量的社团前来的“劝诱折磨”下，就算是精力旺盛的少年也深切地感到无所适从。但最终，少年是被田径部的部长拉入了社团。
  当时的田径部的部长，长濑凖，高中三年生，在全校都有着相当高名气。这个名气不光是来自她高大的体格、几乎浑身都是肌肉的健美身材和与其截然相反的冷俊而又艳丽的脸庞这般夸张的结合形象，更是来自于她那比女生更火热比男生更激情的性格，同样是校内风云人物的她在学校里有着这样一个称号“陆上最强”。
  对于少年，长濑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他，不光是看中了他过人的身体素质，更是看中了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眼就认定了少年就是田径部将来接班部长的不二人选。
  在那段各个部相竟争抢着少年的日子里，长濑通过其个人的手段，有的是交涉（威胁？），有的是比试胜负（暴力蹂躏？），在暗地里把其他窥觎少年的部长们一个个治得心服口服，在排除了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成功地拉拢了少年入部。当然，直到现在，少年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某一天起一直缠着自己不放的那些部长们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少年入部后，长濑基本上就把“工作重点”都放在了少年一人身上，对少年是进行了各种各样“非人般”的锻炼：什么用麻绳绑着卡车轮胎系在其腰上拖跑啦，坐在少年背上让他做俯卧撑啦，这样或那样一般人完全无法想象且无法做到的魔鬼训练。当然就算那不是一般人的少年，对于这与以往所经历的相比实在不是一个量级的训练，也自然是吃不消的；每天被长濑“爱的鞭策”完之后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即使是这样，也不是让少年那标志性的时时挂在脸上的阳光笑容渐渐消失的原因。
  而说到让少年产生抗拒心理的最主要的理由，那还得是长濑那惊人的饭量。
  咋一说，长濑的饭量，好像和少年没什么关系的样子，但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长濑对人性格豪爽，就像是经营着组织的大姐头一样【作者注：或许不是像】。特别是在收了少年这个“接班小弟”之后，除了上课，只要一有空余的时间，就都会把少年拉在自己身边，有时甚至是课间都要从高三楼层跑去高一楼层关照一下少年，那自然就更别提在吃饭的时候了。
  在吃饭上，长濑一向只去食堂吃，而且每天只吃同一样，那就是“木之坂高校园传说”之一的巨无霸套餐。每次吃饭，长濑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巨无霸套餐一扫而光，有的时候要是心情好，还会向食堂大叔添饭，这样一副光景，只要是看到的人都无不为此瞠目结舌，所以经常有很多学生像慕名着传说一样，到了中午就到食堂去见证这“人类史上的奇迹”。
  然而对于少年特别关照的长濑，在中午拉着少年吃饭的时候，当然也是要求少年和自己吃一样的巨无霸套餐了。
  虽然少年本身饭量也比较大，起初对于学校传说之一的巨无霸套餐还是很感兴趣的，特别是能够零距离观摩同学们间传言的长濑狼吞豪饮的样子。然而一天两天还没事，三四天之后，少年就渐渐感觉力不从心，经过一周，就已经算是死去活来了，整天中午过后就一直托着个大肚子一副灵魂出窍了的样子，更别说之后下午放学还有社团活动里长濑“爱的鞭策”了。
  做人不曾卑躬屈膝的少年，曾为此事多次苦苦哀求过长濑，让她在这一点上饶过自己，然而每次长濑都以“小伙子正当长身体，不多吃点怎么行，不然怎么像个男人！”这样的理由拒绝了他。
  直到有一天，少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在请求被拒后面对长濑一字不改的回绝，少年一改平日正直乖巧的形象，像是角色崩坏一般，自暴自弃地对长濑说“我就是我，不像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几乎什么风浪都见识过的长濑，对于平日对自己唯命是从却突然间自暴自弃的少年，显然是大吃一惊。愤怒随之涌上心头，左手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右手朝他脸上就是一拳：
  “我不管你是谁，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有像男子汉一样顶天立地的样子！”
  少年也未曾想到长濑会如此愤怒，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打，毫无防备和招架，被长濑迅猛而有力的一击打得左脸一震，眼中左半边瞬间一暗，雪花点直冒后，才意识到状况。
  然而少年也是年轻气盛，加上自己之前自从毕业了初中时代的那段过往之后就从来没有落入对他人的下风，对于这一份被女性殴打且毫无招架的屈辱当然咽不下气，接着方才丧失的理智说道：
  “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长濑，我不做男人了！！’”
  此时的少年被愤怒和屈辱冲昏了头脑，即便是现在也是这般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的。
  审视着长濑这么久以来对于自己非人般的虐待（锻炼），和自己对于长濑不管怎样都从不反驳的卑微态度，简直就像一个奴隶一样没有人权。一向想法中二的少年不能忍受，忽然想到了小的时候看过的“影视作品”里主角说过的一句话，很能映衬出此刻自己的心情，于是就这么脱口而出。
  对于从来都是对自己恭恭敬敬，不敢用姓氏直呼自己的少年，长濑心中的愤怒转化为悲愤。至于少年口中问到的把他当成什么，长濑认为自己对于少年就像是对待最亲密的小弟一般，这份感情对于渴望能有一个弟弟的长濑来说甚至比亲情更重视，然而现在却是被少年如此看待。
  长濑按耐不住心中的情感，对着少年又是一拳，但这一拳好像是因为内心的悲伤，并没有下重手。
  方才吃了一记的少年虽然对于疼痛有了抵抗，但万万没想到长濑会接着来第二发，依旧毫无招架，就这么用脸接下了长濑刚硬的拳头。
  连吃两发的少年，手捂着烫得发胀的左脸，后退了两步，内心充满了委屈和不甘。用仅能睁开的右眼看向长濑，说道：
  “竟然连打我两次……连我爸都没有打过我……【作者注：二度もぶった...亲父にもぶたれたことないのに...】”
  然而长濑就好像整个人僵住了一般，就这么低着头伸着右手，保持着出拳后的姿势。
  刚开始，少年还是很警惕地盯着长濑，生怕她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再次向自己袭来，然而过了许久，长濑依旧是保持着那个样子。
  少年稍稍放松了警惕，观察着长濑的异样，忽然发现长濑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水，咬紧牙关的样子像是克制住自己的抽泣，又像是表达着内心的不甘。
  少年从来没有看到过长濑哭泣，特别是像长濑这个如同她的称号“陆上最强”一般凌驾于全校的强悍形象，所以这幅超乎想象的场面，让少年震惊得瞬间抛开了自己之前的各种想法，对于应该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造成的这个局面万分愧疚。
  “长濑流的那不是眼泪，而是血泪啊！”
  对于思考活跃超乎常人的少年来说，眼前那仍旧散发出部长威严的女子，却触动着他内心中最为不愿去面对的桎梏领域。
  然而想要弥补，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就像一般人理所当然安慰别人的方式一样，少年靠近长濑，握住她伸出的拳头，想让她先缓和这令人愧疚和难过的情绪。
  然而，长濑的身高较当时的少年，却是高了一大截。想要放下长濑的手臂，少年伸出右手稳住长濑的肩，然后抬起左手准备按住长濑伸直的手臂将其放下，却由于那左脸被打的疼痛加上头部的眩晕没有伸准，搭在了长濑的腰上。
  对于自己举动的失误，心里瞬间一惊。想着要是给了长濑，平时如果被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肯定是会要对方吃不了兜着走的。内心瞬间紧张起来，仿佛被打的左脸更加的疼了。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长濑忽然就这么一把抱住了少年，紧紧地抱住，像是不让他逃走一样，放声大嚎起来，涌出的泪水滴落在少年的脸上。像是不让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一般，右手紧紧地把他的头按在了身前。
  少年此时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有一大堆道歉的话想要说。然而被长濑紧紧地抱着，紧贴着她起伏的呼吸，少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这么聆听着长濑的心跳，仿佛是听到了长濑的声音：长久以来对自己胜过家人一般的重视和对于自己的不争气的悲伤和愤怒。
  此刻的少年恍然大悟，心里的执念瞬间淡然了。
  原谅了作为自高中时代起第一个对自己用强的人，把搭在长濑左肩和右腰的手就这么顺势环抱起来。
  两人就这么释放着压抑在内心的情感，过了很久……
  自从这件事以后，长濑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少年像以前那般严厉，也不再强迫少年当下一任田径部部长，也没有再拉着他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了。而少年对于长濑也发自心底的认同，自己的态度也更加稳重，像是要回应长濑期待一般，做一个男子汉一样。
  学生们对于一直在闹出大新闻的两人突然间的转变十分关注和好奇，几乎上升成了全校的焦点，不堪八卦骚扰的两人在课间只得分头行事掩人耳目。
  最早发现天台环境安静无人打扰的少年，在和被长濑强行分开的久美“又能重新一起午餐了呢！”的请求下，把教学楼间的庭院这个原来作为午餐的地点改为了天台，重新开始了之前的惯例。
  而中午一向在食堂吃着巨无霸套餐的长濑，也渐渐对于食堂里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开始烦不可耐，也由于心境上对于少年态度的改变，放下了对于“不争气”的执着，于是开始带起了家中“原本不愿承认的”便当到学校里吃。由于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顺势摸到了楼顶，谁知在那里竟正好碰到了少年他们。
  于是三人就这么每到中午就在天台吃午饭。有说有笑着，谈论之前未曾谈论过的天和地，愉快地度过着没有打扰的闲暇时光，直到学期的结束。
  ……
  所以少年他们对于天台，有着自己专属的回忆。即便是进入了高二，没有长濑的校园，在中午，少年他们依旧会去天台，吃着午饭。
  现在，像是“天台午餐小组”加入了新的成员一般，少年看着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久美、好像对于陌生环境略有紧张矜持的藤和、亲密无间特别有默契的中村宫内、和手里捧着一大堆从小卖部里“缴获”来战利品的熊本，不知不觉地回忆起了和长濑一起度过的高一时那段难忘的经历，原本微笑着的眼神渐渐转向了远方，流露出些许的沧桑。
  “怎么了，山田君？”
  一直悄悄注视着少年的藤和，看出了少年的表情变化就像不符合他形象，有些好奇，有也些担忧。
  思绪飞向远方的少年，被藤和突如其来的关心拉回注意，振作了精神。然后重新看向带着各自鲜活表情的大家，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开始吧，午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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