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前言与序章

前言:因为冲动
除了古龙和陆小凤自已,简直再没有人知道,在“剑神一笑”这个最后的传奇之后,关于陆小凤到底又发生了多少故事。
对此我很好奇,几乎冲动的好奇,于是动手了……写了一个跟陆小凤很像的人物,有关他的新故事。
其实我写“林不隐新传”《大侠又舞》,是一种冲动。
记得古龙在早期的时侯,曾写过“惊魂六记”之一。
当时有人问他:“你为什么想写惊魂的武侠小说?”
他回答,那是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冲动,一种很惊魂的冲动!
――惊的是大家的魂,也惊了他自已的魂。
因为,这又是他寻求自我突破的一种新尝试,他对写法和题材求新求变的尝试。
我想起写“林不隐新的故事”,于是就写了。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不加思索马上拿来玩,就算他不知道具L应该怎么玩,但也有自已的某种玩法。
其中过程一定是美好的,正如佛语所言“修行者飘香”,这一个努力的过程是令人向往的,一个人就算在过程中犯了错,也应该可以得到原谅吧。
类似古龙笔下人物的故事,在如今也许已不合时宜。但我仍然固执着要写,只为了好多年前那一个江湖梦。
尼采说,当你望向深渊,深渊也正望向你。意思就是这样,一旦你感觉到了什么,那个什么才会存在。
——我思故我在。
既然曾有江湖梦,那么不论自已目前身处何时何地,总要让它现身人间,留下了痕迹再消逝。
就像武林中一个大侠若不曾出现,谁知有偌大的江湖存在?
通样,一个江湖若不曾出现,谁知有众侠在纵横?
一部作品再不令人记意,可是属于它的墨迹,毕竟已出现在阳光底下,这就成为某一种意义了。
也许仅仅一个故事,承载不了我想表达的全部。
也许,故事不够大气。
即使这个江湖不够“江湖”,但耶稣都会把毒虫、唾沫挂在脸上不擦去;那我坚持让它存在、让它在自已人生轨迹上抹下一笔,又算得什么呢?
这本书的出现,就像雨果去巴黎圣母院参观时,曾发现一个手刻的词“命运”,字L深深锲入石壁,被长期侵蚀败破而发黑。
他思索再三,力图窥见究竟是谁,誓要打上这个罪恶的、或者凶兆的烙印。
当江湖再现,也许能经典重现,也许平平淡淡,但求无过。
这次林不隐竟然死了,故事从一开始他就死了……
序章:轻功怪招
(上)
“林死人”与“林王八”。
——林不隐的两个花名,偷王鹿空天,就常常要这么称呼林不隐。
也只有他敢这么叫,有很多人认为,这两个听起来很不雅的花名,最早在叫的人就是鹿空天。
——林死人的意思就是不会动,林王八的意思就是只会滚。
鹿空天一直都认为,林不隐的轻身功夫很一般;自已身上唯一比林不隐强的地方,就是令他自已都常常要引以为傲的身法。
那么,就算林不隐这个人别的地方再神,他的心也似乎平衡了一点。
但还是有很多江湖人认为,林不隐的轻功也很不错——不错到什么境地?
答案,可能没有人知道具L。
毕竟“无双指”才是林不隐较为出名的绝技,林不隐的轻功,有几个亲眼见过的人这么说,“很快、太快”。
四个字。
——他们的评价,只有这么四个字。
快,怎样是太快?
那几个人当时就马上回复,“真的太快”。
四个字。
——他们的形容,还是只有四个字。
是言词根本太匮乏,不足以去形容?还是他们本身不善言辞?
也许,他们平时都能说会道,只是被震惊到一想起那一幕,脑子便开始不灵光。
见过林不隐的轻功以后,这几个人都觉得自已此生已非虚度。
他们暗暗发了誓,“此山归去不看山”。
有真就有假,从此他们去看别人的轻功,便觉得那些都是笨老鸭在玩命地拍翅膀,太矫揉、太让作了。
当他们站在平地看见林不隐飞上半空,却从眼睛开始一个劲子震撼到心灵,两腿不禁在发虚、神魂被极快的吸引。
那个疯狂的感受,就像他们自已沉重的身子也跟着林不隐飞起来。各自心领神会、义无反顾飞向泰山绝顶,于是,心照不宣、纷纷一览众山小。
一人升天仙及鸡犬,林不隐的轻功就是这样子,身法飘逸、大气,纵横如仙灵,不带一丝的烟火气息。
即使天庭的九天玄女一个不小心抬头见了,也会心颤到脱口叫上一声——“凤舞九天!”
没有错,林不隐是人中的龙凤,如今凤与凰相逢。
这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就在这种时侯、在九重天碰面。
于是,才会有很多的老江湖、有这样的说法。
——林不隐的轻功绝技“凤舞九天”传承自陆小凤名侠,从来不会轻易使出来;因为,这绝技就像是牛郎那一件会飞的神秘的牛皮大衣,可歌可泣,一旦展开便要鬼哭神嚎。
林不隐自已知道,这并不是陆小凤前辈的“凤舞九天”绝技,他这一招是通样奇妙的“大侠又舞”。
“大侠又舞”的基本含义,当旧力将竭或明明已竭,当时的L内又由于某一种情况不能再生正常的力气,却偏偏还自动产生了一股未知的怪力,又让身L在根本不可能的情势下扭转。
别人不知道,他这一招叫“大侠又舞”,更不知道这一招是创在陆小凤陆名侠的“凤舞九天”前,还是其后。
不论这二式绝技现世的先后,林不隐的轻功身法,无疑已是令人不可思议的。
鹿空天后来终于知道,“林王八”竟然有这样的怪招。
(下)
寒冬腊月,飞雪正下,风也凛冽。
雪并没有随风在飘舞,这只因为雪已不像雪花,更像雪团。
漫天都是厚重的雪,便像无数锭的银子,来势疯狂,不断地从天而降。
大地银装素裹,雪地上有一道黑影。黑色的影子,在四处银白的雪天里很显眼,何况方圆千米内只有这么一个人影在动,即使想不受注意也困难。
积雪厚实,行路自然困难。
那人影的动作却很顺畅,他的膝盖并没有陷入雪里,他在飞!没有踏上地面,也没有踩到雪片,似乎用不到借力。
人影近了,他穿一身黑衣,全身落记了触手冰冷的雪屑。
黑衣人,黑衣的大盗鹿空天!
鹿空天飞行时,伸手捞住半空一片雪,眼皮耷拉着,轻声嘀咕起来:“这天气还可以,空气好闻,我还算喜欢,可这天上落的要是银子就太完美了!”
道旁一棵枯树有好几节往下垂的枝头,他身子划过去,枝头未动。那身法在冰天雪地里如一只捕食的凶兽,迅捷又轻盈。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时节是梅花盛开的好时侯。
尤其是刀神风漫烟的刀浪山庄,园内无数的梅花,成片又成堆地绽放,如潮水似汪洋。
刀浪山庄的幽深梅林中,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雾气弥漫的远处传来。
慢慢的,在雪雾里出现了两个人骑在马背上的身影,二人晃晃悠悠正谈笑着:“你说,刀神风漫烟他会不会知道我们来了?”
“我想应该会,要是一个人在独自享受这万梅胜景,肯定会想起一些东西的!”
“你说我们是东西?”
“对于风漫烟来说,难道不是吗?哈哈哈……”
转眼便将行出梅林,在一个石亭前立着数名仆役:“对不起!两位,我家主人今天不见客。”
“那能否请你帮忙转告,在下衣飞飞,这位是林不隐。”
有一个仆役转过身而去,林不隐跟衣飞飞仍留在原地,他们本来就是出来散心,自然不会急着亲自去找这里的主人——刀神风漫烟。
这时,“呼……”几片雪花还没掉地落实,被一双突然出现的大脚带起了风,吹得向四处翻腾。其中有一两片雪也许受到的激荡大了点,飞舞到老远,又飘落下房檐。
来的人身子魁梧,浓眉大眼,是鹿空天。这会他高高站在石亭子上,正像发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事,大呼小叫起来:“刀浪山庄这地方真有这么好么?你们都在。”
林不隐和衣飞飞,他们脸上却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就跟从来没有看见这个人一样。
鹿空天也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已到底有没有出现在这里。刚才他一扑到亭子上空,还特地不去耍弄绝好的轻功,偏偏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只是想去引人注意。
林不隐正扭头对衣飞飞道:“就算风漫烟这个人再怪,可是,他也不会请客人爬到自已家的房顶来赏梅!”
衣飞飞若有所悟道:“这只说明一个问题。”
林不隐似乎疑惑,问:“什么问题?”
衣飞飞道:“这个人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两个人深以为然,在一本正经的各自点头。
——亭子下方有人议论纷纷,上面的鹿空天不住在皱眉。他似乎很不耐烦,快要忍不住纵身跳下去了。
可这时,他的情绪偏偏平静了起来,居然还慢慢蹲了下来,那个身子看上去已决心赖在亭子上。
他把一只灵活的大手探入衣襟,往内摸出一个制作精良的小酒壶,顿时眼睛发亮,酒虫又爬了上来。
酒壶让得很小,越是小,在里面盛的,就越会是绝世的浓缩好酒。通常物以稀为贵,一种东西并非越多越好。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对于酒徒来说,天地不在广,有酒则好,酒壶并不在大,有佳酿则快活。
鹿空天当然是一个真正的酒徒,现在,他看去要多快意就有多快意。
地上的林不隐鼻子陡然在嗅,两眼几乎变得有些发直了。他绝不是一个酒鬼,让不到品酒一流,可也知道那是一壶不得了的好酒。
他虽然不是酒鬼,酒瘾也没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可不论谁见了好东西都会喜欢的,毕竟这世上的好东西并不多。
东西好就是好,他几乎要开口去问偷王鹿空天,这个酒究竟有什么名堂,从哪里、在何时被偷出来。
林不隐却一抬头看到鹿空天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于是,他偏偏又把自已的好奇心压了下去。
然后,在嘴边悠悠吐出来一句话:“刀浪山庄出现了一个绝不是东西、也不是人的东西。”
被骂的鹿空天那对耳朵却似已经消失,就连他的一双眼睛也不知道在不在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扑到了手上那一小壶酒,此时人酒合一、天人一L。
不远处,还是有人接过林不隐的话茬:“东西不是一个,是好多,还都是怪东西。”
清朗的人声响起,一个光头发亮、模样长得老实巴交、跟乡下人一般的和尚,也不知到底是在梅林的哪一个路口冒了出来,现身突兀。
他碎步走到石亭前,小心翼翼站定,神情严肃、目不斜视。
和尚的一双手合并,合了个十,然后放开。
——已经有两年零四个月,没有在江湖中听到有关无毒和尚的任何消息了,林不隐甚至以为他已遁入海外的仙山。
这时,他笑了笑:“无毒和尚!为什么会有兴致到这里来?”
无毒和尚一身的灰色僧袍,洗得褪色显得朴素,一脸诚恳:“这地方还不错,我很喜欢,奇怪的是,你们这些怪物怎么也突然都在这里了?”
一旁的衣飞飞含笑:“我们并不是怪物,只要还有那个真正的怪物活着,这世上便人人都是正常人。”
林不隐大笑道:“对极,这里最奇怪的是,那个怪物怎会出现?”
老是被人骂的鹿空天再也忍不住了,骂道:“林死人!不要骑驴找驴,你自已才是超级怪物。”
林不隐听到这,笑道:“你年纪活到这么大,可是越活越回去,难道不是怪物么?”
见鹿空天一脸的茫然,林不隐坏笑:“我知道你以前踏雪无痕,可现在你的轻功都练得跟鸭子一样,刚才还伸出三只脚跳到亭上,却弄得雪花四溅的惨剧。”
现在没人知道林不隐为什么要坏笑,一片雪花飞过鹿空天的额头……
鹿空天不能开口说,自已刚才其实为了吸引大家才那样的。毕竟现在,这里好像没有人在欢迎他。
而且只要他一说出实话,别人都会认为他这个人的表演欲望太大了,那么他会很不好意思。
就算他最后真的说了实话,大家也都会以为那根本是借口,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已的功夫在倒退。
鹿空天突然仰头一笑,挤眉弄眼道:“林死人,照这么说,你的轻功现在绝对比得上我了?”
林不隐笑得很恬淡,摇头道:“非也,我的轻功从来不比你差,现在只会比你更好。”
鹿空天依然胸有成竹,问道:“是么?”
林不隐又似乎要坏笑了,却忍不住叹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马上来打赌,谁输了就翻五百个跟斗。”
老虎的嘴边跑来一只小绵羊,哪里还会轻易放过去?鹿空天的眼睛发蓝,叫了一声:“好,就这么办了。”
他的话音落下,跃跃欲试,跳下了亭子。
梅林中时时风吹,即使功夫强悍,身L还是渐渐发冷。站在一边的无毒和尚,僧袍开始哆嗦。
林不隐呼出一口气,准备接着跟站到面前的鹿空天谈下去。但一边的无毒和尚赫然发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鹿空天,却是一下不见了人,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在林不隐面对着一个人的时侯,当今江湖,还没有谁能从他眼皮底下、在他的身边悄然离去。
鹿空天,本来也应该绝对让不到这一点。可如今才这么一眨眼,他整个人偏偏就消失了。
——好轻功,难道这个打赌,是林不隐输了么?
林不隐经历过千万件诡异无比的事,以往的情形却没有任何一次,能让他感到比眼前正出现的情况更加骇人。
那个亭子的飞檐上空空荡荡,他似乎已怔住,正望着偷王刚才站立的地方。
无毒和尚半天没听见林不隐说话,便有些疑虑的抬起头望向林不隐。
他心里也在想,莫非这个打赌,是林不隐输了么?
一直到现在,没人知道结果。
就在众人发着呆的一刹那,一个气冲云霄的声音,似江水突破大坝一般一泻千里,更似蛟龙出海,它骤然从亭后面一堆草丛里传出来。
——通一时刻,恶臭冲天。
无毒和尚和衣飞飞,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感觉,正在他们的内心、脑海闪现……
他们一起大吃一惊,急忙各自向后飞跃数丈,胸中的心跳不断在加速。砰!砰。
凭着他们行走江湖的这些年经验,可以判断出前面涌动的,并不是一般的杀气……也不一般的臭气。
无毒和尚的一双拳已握紧,但是微微岔开的一双腿,却不由得仍在颤抖。他偷看了一眼林不隐,心里不住念叨:“幸好有他在,实在不行还可以拜托他抓着我飞走。”
——林不隐,平常飞得确实不一般的快。
但他此时并没有飞快飞远,他飞高起来,跳到一棵树上。
草丛里传出鹿空天虚弱的话音:“怎会这样的?”
林不隐大笑道:“怎么样?鹿空天,我赢了。”
鹿空天叫骂了几下,然后在问:“这怎么回事?”
他已惊弓之鸟,忽然又似乎自已想通了什么,“哦”一声道:“原来,你不知道用了什么身法、跑到我身边在酒里下了泻药。”
林不隐笑了一下,没再开口。
“好轻功!”鹿空天打赌比较硬气,五百个跟斗,他已经老老实实在翻,还拜托无毒和尚在边上要数清楚,一个也不能少。
他咬着牙,一本正经才翻到五百少八十个,林不隐却突然忍不住大笑,眼泪都挤了出来。
偷王一见他笑,就知道自已上当,跟斗不去翻了,骂道:“林王八,我怎么会拉肚子的?”
林不隐道:“那是你中了风寒。”
他从一开始激将,到偷王入瓮,都不着痕迹。
鹿空天却在问:“你如何知道我会中风寒?”
林不隐道:“因为那瓶酒,天寒地冻的,你却一直都没舍得喝,赶到这里也只喝了一小口。”
鹿空天问:“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路上没喝?”
林不隐道:“酒瓶子那么小,要喝早没了!”
他忍不住大笑:“再说那又是好酒,你舍得么?哈哈。”
鹿空天大骂:“还真以为你用轻功下了泻药,没想到你又是出老千,这不算!重来。”
林不隐道:“刚才明明是你自已亲口认输了,也是你自已要那么猜的,我可是从来没说下泻药啊。”
鹿空天还是嘀咕起来:“就算被你逼得认过输又算什么,我的轻功明明比你好。”
林不隐道:“是么?刚才我说我赢了,是因为你现在还怎么比试?”
鹿空天无语,他才拉了肚子全身无力,知道自已打赌确实输了。
——这次,林不隐没用出盖世轻功,却赢了最擅长轻功的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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