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姑娘可精得很

“这些你从小也看在眼里,你心里都清楚的,不是吗?”
慕容怀唇边勾着一丝苦笑,目光柔和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抬手轻轻揉松了她因入宫需梳得紧绷的发髻。
“阿月,你只管放手去做,我永远在你身后。”
江清月低下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冰凉修长的指骨抹不完她涌出泪,引得慕容怀沉声低笑。
“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哭鼻子?”
“还不都是容怀哥哥惯出来的......”
——
用过晚饭,江清月倚在院里的藤椅上吹风乘凉。
云苓云心在石桌上摆弄着小药箱,拆下来大堆木制零件摆在一旁。
“小姐,药箱确实被瞧过,外头的夹层有拆开的痕迹,但暗格没被发现,暗格里的药也没被动过。”
云苓抽出小暗格仔细检查着问道:“太后娘娘怀疑您了?”
“多半没有。”
江清月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目光不知散在何处。
“但估计,快了。”
云苓云心对视一眼,悄悄把拆解成碎块的药箱收下去。
云心将冰镇玉露汁放在江清月手边,拿过她手中的扇子轻摇起来。
“小姐,您上回给太后娘娘配的药茶,估摸着该喝完了。”
江清月似是想起什么,轻笑一声:“太后那药茶喝了这么久,也该换换方子了。”
“那您是要现在写方子吗?奴婢和云苓去给您备笔墨。”
“不急,换什么药我需得再想想。”
江清月摆摆手,尝了口冰镇玉露汁面露惊喜:“这回的玉露真好喝,比上回的尝着新鲜多了。”
云心笑道:“这回玉露用的荔枝是宫里的,皇上赏给汪大人一小盒,汪大人全都送到府上来了。”
“容怀哥哥就又全送我这来了?”
云心点点头:“殿下说了,当前苦夏快要立秋,往后的吃食更多了,日后凡是进了府的好吃的,都先紧着往小姐您这送。”
炎炎盛夏一碗冰凉的玉露镇暑,江清月吃得格外惬意。
——
夏荷宴如约而至。
午时过后,四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妻儿入宫,在太液池四周游玩赏荷。
将临傍晚时入宫宴大殿,后宫嫔妃等出席后开宴。
太液池中近来盛开的夏荷多为晚荷,此乃京中乃至天下也少见的美景,是以宫中一时热闹非凡。
官员多在湖岸一边相互交谈,各家夫人贵女则离得稍远一些,在岸边结伴走动。
湖上有好几个水亭,既可庇荫乘凉,又可于湖上赏景。
慕容怀避人耳目,寻了一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水亭,悠闲自得地下棋品茗。
江清月习惯了跟他待在一处,拎着兜鱼食,食粒往太液池里不要命地洒,十几条肥硕的锦鲤在杨柳垂阴的湖面游动,个个张着大嘴拼了命地抢食吃。
“江姑娘,鱼可不是这样喂的。”
江清月正盯着锦鲤们看得起劲,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不太熟悉的声音,忍了忍口水,把视线从肥硕的锦鲤们身上移开。
回头一看惊了一惊。
不知何时起,这太液池最角落里的水亭竟一时间挤满了人。
江清月拍拍手上鱼食的残渣,转过身福了福礼。
“清月见过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十皇子殿下。”
她跟着慕容怀躲到这么个偏远的地方,就是想求一会儿僻静。
结果没想到这堆皇子也不知抽什么风,一股脑全都跑这小水亭来挤着了。
加之官宦中的各家贵女也难得进宫一次,这一大群皇子出现,连带着把那些莺莺燕燕也都吸引过来。
“江姑娘,鱼饿不着但撑的死,你这般喂,怕是明日这群鱼就要归西了。”
说话的是七皇子,贤妃娘娘所出,年纪比慕容怀大半岁。
江清月想说归西了正好进她肚子。
哪条清蒸哪条红烧,哪条醋溜哪条炖汤,她刚刚都安排好了。
“小九,见了四哥怎么也不知道行礼啊?”
这一群皇子本就来者不善,四皇子更是突然发难,一巴掌拍在慕容怀面前的棋盘上。
好好一局棋被毁的七零八落,上好的玉石棋子噼里啪啦落下石桌。
玉石坠地声还未绝,六皇子的嘲笑便紧随其后。
“怕是腿废的站都站不起来了吧?这可不行,就算你腿折了,这礼不可废啊!”
八皇子和十皇子一并扬声大笑,江清月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四殿下,这副棋可是太后娘娘赏给我的,您这般扫到地上,看样子还摔碎了几颗......”
说着,江清月垂眸抿唇。
眼睫上浮现几分湿漉漉的潮气,一脸委屈地看着满地的玉石棋子。
一直毫无波澜的慕容怀抬眸打量了她一眼。
见她眸中藏着狡黠并无真的委屈,这才放下心,把石桌上的棋子一颗颗收回来。
刚刚还笑得放肆的几位皇子神情骤然一僵,笑声戛然而止。
慕容怀他们欺负得,小时候对他打骂羞辱那是常有的事。
但江清月他们可暂不敢妄动。
这姑娘精的很,还深受皇祖母喜爱,他们的母妃都叫他们卯足了力气,务必把她纳入府中。
“不过是几个棋子,改日晟哥哥给你寻一副更好的!”
四皇子大手一挥,桌上棋子又落了几颗。
慕容怀收回棋子的动作一顿,便也歇了收棋子的心思。
“可这是太后娘娘赏给我的,若是叫太后娘娘知道我没保存好,多半要恼我了。”
江清月依旧低着头,甚至弯腰打算亲自去拣。
八皇子见她这副作态,朝亭外的小太监大喝道:“你们这几个奴才是瞎了!还不快把棋子都捡起来!”
七皇子始终旁观,此时却忽然走到江清月的身边,蹲下身与她一起捡。
“小心,这颗摔碎了很锋利,会划伤手的。”
七皇子温柔地推开江清月的手,甚至将身子往她那边凑近了几分。
江清月正埋着脑袋暗骂四皇子有病,忽然眼前一转,再回神时自己已经被慕容怀攥着胳膊,强行从地上拽到了他面前。
“手伤到了?”
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宽厚的手掌捧着江清月的小手,翻来翻去检查了好几遍。
“没有伤到,容怀哥哥你别担心。”
江清月摇摇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朝慕容怀调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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