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于虚无中归来

“芽衣姐,我不想死。”
无边无际的黑海边,一道虚幻的黑影望着海面,他的语气中没有不甘,有的只是,怀恋与不舍。
“你已经死了。”
被称作芽衣姐的女人一头紫发,脸上的表情,如古井般无波,语气更是无比的平静。
仿佛死亡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天空下着黑色的雨点,密密麻麻,绵绵无期。
芽衣将撑起的雨伞,往黑影那边移过去一点。
血罪灵,命途行者的执念,他们从IX(黑色大小眼皮蛋,虚无星神)的阴影中诞生,将自已视作事主,不自知地重复着逝者生前的行为。
他们从虚无中诞生,向着虚无而去,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
这个血罪灵,却在虚无的阴影下,从一开始的只知道重复生前的行为,到现在逐渐恢复神智。
“我知道我已经死了,可是,现在我不想死,十几年过去,铁尔南的执念,已经被你引渡,即便逃脱了虚无的笼罩,他还是死了。”
黑色虚影平静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理性。
雷电·忘川守·芽衣想起之前铁尔南的话语。
【但如果这正是逝者们期望的结果,你还想令它让出改变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逝者本身知道。
之前的血罪灵,没有灵智,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可现在身旁的虚影,却给了芽衣一个准确的答案。
即便他已经死了,也不愿离开IX的阴影。
至少在他消散之前,他还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雨,停了,你准备投入IX的阴影中,永远沉浸在虚幻美好的梦境吗?即便这场虚无的梦,终有一天,会消散。”
芽衣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
“是啊,沉浸在梦中,总比立即死亡要好吧!即便,那只是虚无的梦。”
黑色的虚影,缓缓走进虚无的海中。
黑雨停了,黑雾却没散。
黑雾中数之不尽,像是烟雾缭绕般变化的黑影,全部消散。
只剩下最后一个,缓缓没入虚无之海的虚影,也是此方黄泉中,最后的血罪灵。
芽衣作为黄泉的守望者,期望引渡每一个被IX笼罩的命途行者。
明明自已身处虚无之中,却要守望人们离开虚无。
多么荒诞,又没有意义的使命!
这就是自灭者的虚无。
“你想好了吗?要沉浸在虚无的梦中。你的父母,亲人,还有你的爱人,可能都不希望你这样。”
芽衣叫停了黑色虚影。
黑色虚影的脚步一顿,眼角滴下漆黑的泪水。
“我,已经记不起他们的脸了,若是继续与虚无对抗下去,我或许,会彻底忘掉他们。”
芽衣这才理解。
这位在虚无中恢复理智的血罪灵,暂时在与虚无的对抗中占了上风。
但也只是暂时的,在虚无的侵蚀下,他迟早又会变成只知道重复生前行为的血罪灵。
“你是为此,才要投入虚无,值得吗?”
芽衣问道。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已经死了呀,被你引渡,只会立即死亡。
而投入虚无的梦,至少在梦中,我还能再见到他们。”
无法反驳,黑色虚影的话,十分的有道理。
反正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成不成为虚无的奴隶,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谢谢你,芽衣姐,我知道你不想我们被IX的阴影奴役,但我不想这么快死。
在我的理智彻底消失后,或许我就能再见到他们了。
呵呵,他们,他们是谁呢?我连他们的名字也忘了吗?”
黑色虚影苦笑一声。
芽衣听了黑色虚影诀别的话,将伞放下。
天上已经没下雨了,再打伞,又有什么意义呢?
“离开这里吧,芽衣姐,这是我自已的选择。你现在让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人生本就没有意义,一切都是相对均衡的。
虚无与存在,既对立,又统一。
去完成铁尔南的遗愿吧,顺便,替我去道个别。
抱歉啊,我忘了,要和谁道别呢?
我和他们,好像没来得及道别。没关系,找不到人就算了。
芽衣姐,离开吧,好好的活下去。
至少,你还活着。
虚无,也是存在呀!”
黑色虚影用最后的理智,劝芽衣离开。
没下雨,打伞就没有意义吗?
对于所有事情来说,意义,只是个定义。
没有这个定义,一切自然都没有意义。
无思考则无意义。
而芽衣,听了黑色虚影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你,愿意相信我吗?”
芽衣的一头紫发,瞬间变得苍白,身上的紫衣,被漆黑浸染,一双胳膊血红无比,如通那地狱黄泉中的彼岸花。
她向着虚影,伸出了一只彼岸花绽放的手。
黑色虚影回头,没有五官的脸,与芽衣对视。
“呵呵,都说了,芽衣姐,我不想死。”
黑色虚影释然地笑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足够煎熬,一道灵魂,也可以说是执念,却保留着神智,与虚无对抗。
他知道,芽衣姐一直守望着他,希望他快点儿死,结束血罪灵无意义的一生。
可他,真的,真的不想死。不为自已,只为那些来不及道别的人。
“相信我,你可能不会死。IX注视到你了。”
芽衣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
“是吗?我倒是要瞧瞧,祂长什么样。”
黑色虚影仰起头,见到了那位比神秘还要神秘的星神,虚无星神。
“长得真别致呀,大小眼,露出个头盖骨,跟个黑色皮蛋似的。”
黑色皮蛋只是瞥了黑色虚影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有在意后者的调侃。
甚至黑色皮蛋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瞥这一眼,算了,不重要,闭上眼睛接着睡。
“。。。”
几乎没什么情绪的黄泉,都十分的无语,有这样评价星神的吗?
“我要死了吗?芽衣姐。”
被IX注视后,黑色虚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你不会死,你会踏上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举目四顾皆是黑暗。
但不要害怕,因为你会看见,在那条路的尽头始终有一抹红色。
那是存在的颜色,你要跟着它,它将为你指引出路。”
芽衣抓住了黑色虚影的手,将他送往黄泉路。
“愿存在结束你漫长的梦,引领你归还现实的世界。即便,,,”
“再见,芽衣姐,还有,谢谢。”
黑色虚影不想再一次没有道别就离开,所以打断了芽衣的话。
黄泉知道黑色虚影的意思,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再见!墨白。还有,谢谢。”
道完别后,墨白便彻底地消散。
所有人最终都会归于虚无。
哪怕于虚无中归来,最终也会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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