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妒忌

    依着司晋言的意思,这场战役另有蹊跷,通敌叛国,他们不仅没有查出,还给了那人高官俸禄。

    皇上是天子,天子岂容得下欺骗,不然也不会有欺君之罪足够丢失性命,甚至于严重到满门抄斩。

    皇上看向司晋言平静无波的黑眸,哪怕自己情绪起伏变化,他也总是那么漫不经心。今儿是觐见,也仿佛是早就预想得到。

    自己的父皇,真是给了他天大的本事。

    两人之间静默不言,天子知晓,司晋言已经想退下了。

    也的确如此,今儿的证据牵连甚广,丞相不轨之心究竟如何他不在乎。重要的是,若事实成真,那就说明了这么些年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是为蠢。

    因此,处理那两件事才显得迫切。

    可皇上总觉得,很多话今儿不说,错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情绪也在,感情也酝酿得当,不如一同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省得留遗憾。

    证据又不会长腿跑了,司晋言会。

    皇上又瞅了瞅司晋言,主动吐露起了心声:“司晋言,朕似乎从未对你说过,朕很是羡慕你。”

    哪只是羡慕,简直是嫉妒,嫉妒父皇对司晋言爽朗宠溺的笑,嫉妒司晋言从小便天赋异禀,武功谋略连父皇都自愧不如。

    明明都是没有娘亲的孩子,不仅没有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甚至司晋言还夺走了父皇的全部宠爱。

    他怀疑过,是不是司晋言才是父皇的亲生皇子。然而并不

    是,大将军成亲之后,父皇甚少去将军府,况且司晋言与父皇相貌并不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成功让司晋言侧头感到莫名。

    司晋言的印象中,天子眉宇之间总是带着愁苦,幼时跟人一同长大,眼前人算得上是朋友。

    羡慕自己,这有何羡慕的,多少人看着龙椅的眼睛都是发红的。况且他看得清楚,这皇位,眼前人谋划了很多年。

    “何时?”何时羡慕自己的。

    跪下说惶恐,这是正常人听到皇上所说之时的反应,天子有句话说得对。司晋言的骨子里,就不知尊卑。

    而这态度,是太上皇亲自培养出来的,并且给了他实力让他能这般傲气。

    司晋言怎知羡慕的滋味,虽记忆中一生都在偏远之地,非京城的富饶。可权贵人家,锦衣玉食,还乐得逍遥自在。

    天赋这种东西有,所以学什么都学得快,也不懂得为什么招式那么浅显,那些人还得苦哈哈背个几来遍。

    至于被安排的耍刀弄枪,更是往他爱好上撞。说来忏愧,只有在战场上的血腥和杀戮,或者是战胜后场上的烈酒和赛马,才能让司晋言觉着原来是活着的。

    正是因为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打仗,大多时候是为守城。司晋言会觉得每一天都是格外的长,灰蓝色的天空,光秃秃的城池,永远都是这样,日复一日。

    当然,他人在京城也一样,四四方方的城墙,繁琐娇作的礼仪。司晋言以为,

    人人都这样,顺着本能忙碌而已。

    众生平等嘛,别人有的他都有,在权贵之上,他有的别人也不缺。所以,放在以往,皇上说羡慕自己,司晋言觉着是完全是说不通的。

    皇上被问得就是一懵,何时羡慕司晋言的,这怎么好意思说。关键是感情这种东西吧,很多时候不能定在某一时刻。

    而且,这个时刻也不说多么庄重值得纪念。

    然第一句话说完之后也不那么难以启齿了,皇上竟也硬生生地回答:“记不太清了,许是初次相见。”

    他第一次陪着父皇去将军府,见到了向来不假辞色的父王,原来有两幅面孔。铁血给了皇宫,柔情给了将军。

    至于自己往后对司晋言,感情就复杂了些,记恨他跟虞儿在民间有了传闻,也气愤乔洪对司晋言总是数不尽的夸奖。

    司家军,历朝历代以来,从未有将军凌驾于独立军队之上。那么残忍的夺位阶段,父皇唯独将将军府那父子俩摆脱地干干净净。

    那么混乱的场面,唯有他们手不染血。

    司晋言便更迷惑了,初次见面便是如此,他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若说是现在,倒是的确很理解。

    自己有了媳妇儿,还有一个争宠的儿子,未来还会有小棉袄。会期待着每一天的到来,哪怕府中每日都是一样的。

    可这样的平淡,和身处偏远之地是不一样的,具体区别说不明白。平淡到岁月静好,好像那颗波澜不惊的心

    ,找到了安身之所。

    那在外人看来极其无聊之事,他却做起来十分有干劲。哪怕是那人什么都不做,痴迷地看向自己,他面上不显,会高兴一整天。

    羡慕有家了的他,司晋言能明白,毕竟看皇上这面相,一看就是没人爱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自己,用府中的话来说,活得跟咸鱼一般,无欲无求,又必须活着。

    啧啧啧,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时刻,司晋言还是得感叹一声还好不是自己。

    “司晋言,你知道吗,若是你点一下头,这江山父皇怕是要拱手相让。”天子笑容发苦,喃喃道。

    瞧这话说得,就真让人惶恐了。

    司晋言蹙眉,毫不避讳地承认:“微臣知道”。

    引得两人之间气氛越加尴尬,皇上这话不知憋了多久了,想着司晋言就算不拱手作揖,起码也来一句“皇上多虑了”。

    他这性子,倒是真是让人郁闷。

    皇上只是猜忌,司晋言却是实打实确认的,毕竟皇伯伯不只一次问过他,能不能守住这天下,想不想做天下的帝王。

    皇伯伯这般问时,自家老头子也在旁边,蹙眉让他不要带坏小孩子。皇伯伯却大笑,让他不要那么小器,晋言可是做大事的人。

    司晋言不愿,可以守住这天下,却不想当帝王。皇伯伯带他进紫禁城中,司晋言能看出去,在紫禁城,皇伯伯要背负太多东西了。

    彼时年幼,皇伯伯并不介意,总觉得来日方长,自

    己想法是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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