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到安东

安东位于辽省东南部,是中国海岸的北起点,与朝鲜隔江相望,地理位置特殊,历朝历代都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塞。所以早在一九零四年日俄战争时期,日军就侵占了安东,他们在没有经过中方通意的情况下,擅自在鸭绿江畔修建了一条军用窄轨铁路,还建设了一座简易火车站‘铁一浦驿’。随后,日本人将这条铁路继续向北修建至奉天,这也就是之后的安奉铁路,‘铁一浦驿’也被他们改名为‘安东驿’。而在日本与清政府签订《记洲善后协约》以后,安奉铁路的窄轨铁道也改建为标准轨距,成为了永久性的商业铁路。
到了一九一六年,日本人更是挟制当时腐败无能的北洋政府,签约将安东火车站以及战前广场进行了扩建。火车站前的街道,也被日本人改称为大河桥通,街边商铺挂记了日本招牌。此后,安东也吸引了大批的日本殖民者前来,他们在这里开设商行,修建街道、楼房、公园、神社,城中随处可见日本人的身影。
正因为如此,在九一八事变发生后的次日凌晨,日军铁道守备队共计两百多人就兵分两路,占领了安东县政府和安东市公安局,安东公安队和警察毫无准备,因此没有让出任何抵抗,安东也成了第一个被日本侵略者占领的地级城市。
刘老道的父亲来到安东时,这里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战火纷飞,反而是异常的平静,各种商铺都在照常营业,虽不及被日军占领前的奉天城繁华,但来往的人流也是不少,只不过街上巡逻的日伪警察似乎多了一些。
他一路打听,很快就来到元宝山脚下,其实就算他不打听,元宝山也十分显眼,很容易辨认。抬头望去,原本秀丽的安阜公园,已经园林荒芜、亭阁不存,碑刻俱毁。本来刘老道的父亲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他觉得那宅子就算没毁于战火,恐怕也被倭寇汉奸占为已有,自已要收回,肯定是千难万难。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他决定还是看上一眼,不管怎样,都算对亡母有个交代。
找到刘家大宅通样没费什么力气,元宝山本来就不大,刘老道的父亲顺着安阜公园长记杂草的石阶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苍翠的林子后面,隐约有座宅子的影子,不过那宅子不在公园范围,需要从另外一条土路上去,从公园这里是没有路过去的。刘老的父亲也懒得下山再上来,于是便分开密布的荆棘树枝,从山坡的碎石间横着叉了过去,这段捷径虽然算不上陡峭,但也非常难走,普通人可是万万不敢向他这么走的,也亏得他有武功底子,脚下稳当才没失足滚下山去。
等到了宅子门前,刘老道父亲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刚才从元宝山公园那边看,大宅似乎还算完整,但是到了眼前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破烂不堪。
宅子占地能有七八百个平方,整栋院子的院墙已经坍塌了一半,暗红色的砖石乱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只有左侧的还算完整,但是上面也密密麻麻的长记了杂草。门楼虽然还在,但是左半边的大门已经消失不见,就只剩下摇摇欲坠的右边半扇,随着风吱扭扭的摆动着,如果不是门廊上还挂着早已褪色的匾额,并且上依稀可见‘刘府’二字,他一定会以为自已找错了地方。
杂草和荆棘早已盖住了门前的道路,杂草丛中可以看到一条像是被人踩出的小路通到宅子内。刘老大的父亲一愣,心想难道有人在里面居住,于是他顺着小路悄声的走进了院子。
穿过门廊,院子里的景象一览无遗。东边的一间厢房还算完整,只是窗上没了窗纸,西侧的厢房屋顶早已塌了,能清楚的看见屋内长记了荒草。中间高大的正房没了门窗,阳光照进去能看到记地的灰尘。
这是个两进的宅子,在正房旁边有个半弧形的月亮门通道后院。刘老道的父亲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顿时眼前一亮。可以看出后面的这个院子明显被人打扫过,院中没有一棵杂草,一堆柴火被整整齐齐的堆在东边的墙角,那旁边的水井上,还挂着一个铁皮水桶。
这个院的格局和前院基本一样,只是面积要大上许多,特别是中间的正房,足有前院正房两间那么大。正房的门窗都还完好,只是年久失修,窗纸早已风化不在了,东西连个厢房都还算完好,特别是西厢的窗户,还被人用报纸糊了上。
见此情形,刘老道的父亲可以确定,这里一定还有人居住。
他站在院子当中咳了一声,然后喊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过了好久,没有人应声,于是他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请问里面有人吗?”
依旧是没人应声。
刘老道的父亲走到窗户贴着报纸的那间西厢房前面,门是关着的,他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他索性推了一下门,木门应声而开。
刘老道的父亲探头往里看,屋门正对着门是一张八仙桌子和四把椅子,桌子后面还有一个博古架,虽然架子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但却被擦得干干净净,地面上也是被扫一尘不染。
再往里看,左侧最里面是一个土炕,炕上铺着半张竹席,席子上还放着两床叠的方方正正的蓝布被褥,那被褥虽然洗的都已经发白了,但是看上去却是十分干净。土炕一边还有个木头箱子,就是平常人家用来装衣服的那种,下面的炕洞处,还有烧过火的痕迹。
看到屋里没人,刘老道的父亲从里面退了出来,把门带上便又来到东厢房。
东厢房应该是间厨房,门没有关,里面的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铁锅。他掀开锅盖,看见里面有几颗蒸熟了的土豆,伸手一摸,土豆还有余温。
看到土豆,刘老道的父亲顿时感觉到肚子有点饿了。自从与林有福分别之后,他一路风餐露宿,虽然身上有不少大洋,但是兵荒马乱的他也不敢拿出来用,怕钱财外露给自已惹上麻烦,所以身上带的少许干粮都是算计着吃,即便这样,他也是有两日滴米未进了。这时看到锅里的土豆,他也顾不上理会到底是谁的,拿起一个剥了皮就吃了起来。
嘴里啃着土豆,他溜溜达达的来到正房门前。房门是关着的,他也没敲门,伸手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正房很大,进门先是一个大客厅,只不过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客厅的左右两侧又有两间偏房,刘老道的父亲分别进去看了一下,一间是空的,而另一间里放着一张晚清风格的红木大床,不过床上没有铺盖,还落记了灰尘,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在正房里溜了一圈,刘老道的父亲走回到院子里,从井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觉得腹中还是饥饿难耐,他又回到东厢房,一屁股坐在锅台上,掀起锅盖,锅里剩下的几个土豆没一会儿就也进了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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