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夜已深,驸马府的正厅中,却还点着灯。
“临川王的左颊上,有一块很
大的胎记,故而总以猛虎假面示人。”十公主边品着新采的碧螺春,边对李攸说起宫廷密事,“他以为这样,便可登上储君之位。殊不知,圣人,岂可是轻佻无仪之人?”
“你很恨你们的兄长啊。”李攸道。
“怎么,你连杀自己的人,都不恨?”
李攸微微一笑:“乔掌柜是郑贵妃母子门客。他的话,我岂可全信?”
“临川王究竟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他。”十公主道。
“我是搞不懂,就算我真的死在成亲前夜,临川王又能得到什么?”李攸拥有的,是现代人的思维,故而很多事,他一开始是想不明白的。
“哈哈,那我便成了‘克夫’之人,没有人敢娶,说不定就要像三姐那样,削发为尼。”
李攸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口:“你若出家,武陵王在朝堂上,便又少了一助力。”
“是毫无势力。”十公主道,“诸王不得随意与外臣相见,公主却能通过夫家,与外臣交好。”
“这么说,郑贵妃母子,保不准,也参与了给我下毒之事。”
“让临川王吃点苦,在建康就可做到。”十公主拿起盏盖,在茶盏边缘碰了碰:“但想对付郑贵妃,我们就得先离开建康。”
“离开建康?”李攸一愣,“去哪?”
“去一个,能让你成为,真正的将军的地方。”十公主放下茶盏,眼一斜,寒光迸发,刺得李攸不由得一颤。
“你比我,要疯癫许多啊。”李攸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过,你知道,如何才能战必胜,攻必取吗?”
“明赏罚。”十公主道。
“对,也不全对。”李攸道。
“请夫君赐教。”十公主突如其来的谦虚,又吓了李攸一跳。
“明赏罚,是古兵书中,必定记载的经验。我们能做到,敌人亦可。所以,只做到‘明赏罚’,则仅是胜负犹未可知矣。”
“那如何才能做到,‘战必胜,攻必取’呢?”十公主手肘往案几上一放,身子又往李攸这边一倾,但这一次,她就像是一个好学的学生,在等着老师传道授业解惑。
“燕虏占据北州三十余年,杀戮不止,故北人多南渡。他们的心愿,就是重回故土,所以如果想指挥北兵,就该告诉他们,征战,是为了让他们,重回故土。”
“那如果,要指挥南兵呢?”
“那就得先让他们接受,‘地可分南北,但人不可分南北’的观念。”李攸道,“只有等他们接受了南人、北人都是魏人的观念。才会认可‘克复中原’的大业。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
“李太尉的‘平戎十策’,只讲了武备、练兵、牧马,却独缺了士气。”十公主惊叹道,“你竟想到了。”
“前人留下的,是经验。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些经验上,更进一步。而不是抱残守缺。”
“哈哈哈,郑贵妃以为,嫁给你,会毁了我。可她却做梦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才俊。”
“别说这些了,我们在醉仙楼里搬走了九万贯,这些钱,你打算如何处理?”李攸道。
“当然是听夫君的。”十公主狡黠一笑。
李攸也不跟她客气:“有六万贯,是我们的家产。剩下三万,可拿出一部分,当赏钱用。建康城里,一户普通人家,月用需三贯六百钱。我们便给二十个军士,每人三十贯作为赏钱如何?至于鸿泽、孔阳还有秋兰,则听公主的。”
“他们三个,每人各五十贯吧。等明天,去罗庆家逛逛后,再给他们五十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李攸便带着昨天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将罗庆家的正门给撞开了。
罗家也确实是中落了,看着挺大一院子,却到处是落叶积灰,就连家丁也只有三、五人,且这些人嘛,一看见李攸等人气势冲冲,竟是撒腿就跑。只留下罗庆及两小妾,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弟弟,你这是阔气了啊,一妻一妾,嗯,比我还滋润。”李攸拄着枣木棍,冷笑道。
他说话的时候,自有鸿泽和孔阳上前,将罗庆夹起,扔在地上,一顿胖揍。
“大哥,我冤枉,我冤枉啊!”罗庆才挨了两棍,就大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也看见的,给你喝的酒,吃的五石散,我也在吃啊!”
“奇怪了,我有说,我为何要揍你吗?”
“啊?”罗庆大骇,“你,你讹我?!”
“讹你怎么了?”李攸惊诧地反问道,“说吧,是谁想让我死,又是如何谋害我的?”
“无有,大哥,绝对无有此事啊!”
就在此时,秋兰带着三名军士从罗家的库房中出来了:“屋里堆着三箱白银。”
“什么?不可能!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把二百两白银放在我家柴房里的啊!”罗庆哭丧着脸道。
——
驸马府。
“隆福公主到~!”随着一声公鸭般的长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进李攸和十公主的家。
而在这长鸣响起的同时,十公主的另一名侍女秋竹,才匆匆赶到十公主身边。
“公主,八公主来了。”
“看来,郑贵妃是坐不住了啊。”十公主嘴角一弯道。
“公主,是否出迎?”秋竹问。
“不,你先扇我一巴掌。”十公主道。
“诺!”秋竹屈膝应了,再道一声“恕罪”,而后竟真的一巴掌扇在十公主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是不大的,但侮辱性,却是极强的,因此,当隆福公主,也就是安成王的胞姐来到驸马府的正厅前时,看到的,就是正跪在蒲团上,对着李朔的牌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十公主。
“哎呀,我说十娘,你怎么也不管管你的夫君?怎能这般粗野,岂有带着禁军去砸人家的产业的?”八公主扭着纤腰来到十公主身边,嗔道。
“呜呜……是妹妹无能,无力管教夫君。这不,正向公公诉苦,希望他晚上能管教夫君嘛。”十公主掩面而泣道。
“哈哈公……”八公主只觉得好笑,直到真的看见了李朔的牌位,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寒,“十娘,你这闹的是哪出啊?”
“八娘,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个弱女子,如何能拽得住阿攸啊。看,为了拉住他,我还挨了他一巴掌。呜呜,除了向公公诉苦,我也是没办法了!”十公主说着,哭得更大声了。
“竖子焉敢如此?!”八公主眼底在笑,嘴上却是大怒,“走,我们姐妹去见父皇,让父皇惩治这竖子。”
“哎,不成,不成啊!八娘,夫君是因为乔掌柜用灌了水银的骰子,谋他的家业,怒火攻心,才控制不住自己的。可万一让父皇知道了,这醉仙楼里,竟设有赌场。对八娘,也非善事吧?”十公主反手拉着八公主的衣袖,而后低着头,用力绷着脸道。
八公主一听此言,便是银牙紧咬:“你!”
“八娘,妹妹也是为你好啊。八娘,你也不希望,你们开赌档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八公主脸一抽搐,片刻,才眼底泛着冷笑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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