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脚踝被人握住。
  粗粝的手指在凸出的踝骨上摩挲,揉捏。
  那种触感让南栀极度恶心,她的嘴巴里被塞了石块,并用胶布缠住,她无法说话,有石子卡在喉咙口,她不敢吞咽,总害怕那块石头要顺着喉咙往下。
  意识逐渐清醒,疼痛也变得清晰。
  长那么大,她见过最坏的人是祝芸。
  一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
  她年纪小,性子直,便总是吃她的亏。
  她哭着跟南学林告状,换来的却是南学林的指责,说她太任性,不够懂事。
  就连她被人关在逼仄的箱子里,一天一夜,南学林找到她的第一个举动,不是抱抱她,而是给了她一个耳光。
  说她胡闹,害人害己。
  她哭的惨,祝芸哭的比她更惨。
  那一刻,她深切的明白,没妈的孩子是棵草,有爸爸也没用。
  因为她的爸爸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他们睡在一起,夜夜恩爱。
  枕边风好厉害。
  后来她学乖了,可祝芸开始得寸进尺。
  她以为爸爸会因为她的乖巧而护着她一点,起码得有一点点的偏爱吧。
  可是没有。
  她没有被偏爱,爸爸还是很严厉,甚至为了祝芸把妈妈的画送给了别人,家里属于妈妈的痕迹被一点一点磨灭。
  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变冷。
  她讨厌老南。
  撕拉一声。
  她的裤腿被撕裂,露出整条小腿。
  男人:"果然是千金小姐,跟其他普通女人不一样。这腿真不错。"
  "猎鹰,看到了吗"男人手里的刀刃,又往上挪了挪。
  周恪被摁在地上,一张脸上,爬满了血痕。
  他的双手被锁在背后,压着他的姿势,极其别扭。
  仿佛要将他的双手生生掰断。
  他眸色黑深,目光锁死在南栀的身上。
  她的鞋子被脱掉,双脚被完全暴露在外。
  脚还是干净的,没有一点泥泞。
  男人捏住了那双足,啧啧了两声,"真是细皮嫩肉的。咱猎鹰喜欢的女人,一定得让大家都尝一尝滋味。这样才不枉费我们这些兄弟,这些年吃得苦。"
  绳子往下降了一点。
  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抬起了南栀的腿。
  男人一刀一刀的割破南栀的衣服。
  南栀整个人开始发抖,眼泪无知觉的往下掉。
  但她并没有挣扎,她只知道这种时候挣扎,只会给这群畜生助兴。
  周恪看到南栀一动不动,心脏痛到仿佛被人割裂开。
  她一定很怕。
  她怕黑,也怕痛。
  别看整日里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可她的心比谁都要软,比谁都要敏感。
  明明生活糟糕,可她在他面前却像个小太阳一样,她会捧着他的脸,告诉他,"周恪,你是我的太阳,我是向日葵,我永远向着你。你可不能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了,我就枯萎了。"
  可他哪儿是太阳啊
  他想,他得去做什么来当她的太阳,她的光。
  所以,不顾周父周母的反对,他加入了李章的队伍。
  他还要做最好的那一个。
  在那一个个黑暗的日日夜夜,在每一次危险边缘,他总是能想到她的这句话。
  他是她的光,是太阳。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水。
  他咬紧牙关,猛然转身,不希扭断一只手的代价,脑袋狠狠朝着对方的门面砸过去。
  一只手挣脱。
  他迅速抽走了旁边人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直入对方的心脏。
  他从来都是最好的战士,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他们人不少,但为了防止被找到,被分散成了几个小队。
  要抓周恪,也是个冒险的举动。
  他们不能够全军覆没,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南栀能听到打斗的声音,原本守在她身边的人全部都过去了。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唯独没有听到周恪的声音。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慢慢的冒出了周恪的脸。
  冷冰冰的脸,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干干净净的,好看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声音消失。
  她只听到了脚步声,沉重的,朝着她走过来。
  刀子割断了绳子,她整个人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周恪抱住她,却没抱稳。
  他的身上的血腥气很浓,他小心翼翼的撕开她嘴上的胶布,双手在身上反复蹭了好几次,才把血蹭掉一点。
  帮她把嘴巴里的石头吐出来。
  他始终没说话,也没有解开蒙住她眼睛的黑布。
  南栀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吐掉最后一颗石头之后,周恪就没再动。
  他只是近距离的看着她。
  她的脸被他弄脏了,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的眼神是没有遮掩的痴。
  片刻后,周恪拉着她找地方藏身。
  这,对他来说不算是最坏的情况。
  夜色下,他也能够最快速度的辨别出方向。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处石缝,他先让南栀进去,而后弄了些树枝过来遮掩,他又往其他地方跑了跑,他身上的血没法止住,只能这样混淆视听。
  两人各坐一边,周恪撕扯了身上的衣服,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几处伤口。
  南栀:"周恪,帮我把眼罩摘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
  但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周恪能够听得清楚。
  他没说什么。
  只是用叶子把手弄干净一点,忍着身上的疼,挪到她身侧,用刀子割破了布条。
  石缝内没有光。
  两人看不清彼此,就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南栀怕黑,便不由自主的靠着他。
  她什么都不问,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直到周恪动了一下,她才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服,问:"你要做什么去"
  "没。"
  他的气息听起来微弱,他抬起手,手掌准确无误的覆盖在她的手上,"对不起。"
  南栀的拳头握的紧了一点,问:"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你会高兴吗"
  "不要胡说。"
  "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是生命的尽头,有些话,说出来了,也许他会好受一些。
  可好像除了好受一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周恪抿着唇,心上的疼痛,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他的手指,不受大脑控制的摸索她的手指。
  轻轻的,充满了爱意的。
  南栀的心口似针刺一般,她没有挣开他,说:"老南以为他不停的给我钱,我就能自由自在,能过舒服的日子,能变得快乐。"
  "他其实是在用钱弥补,弥补他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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