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爷~妾脚崴了~

庄翎一到制膳司就从夏姑姑嘴里,有意无意套了些关乎谢绡之事。
便听来了前朝梨花酒的祸事。
前朝皇后对梨花过敏,谢绡父亲当年在宫宴上献了一壶花酒,并未说清是梨花。
这一盅喝下去直接要了皇后的命。
谢家夫妇及全族皆被斩首,是褚烨的母妃,如今的老王妃心疼刚及笄的谢绡才将她留在身边服侍。
庄翎自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不大好,但抱歉了,她是个不惹事也不怕事的主。
她的烫伤到现在还疼着,她重活回来就是为了复仇,眼下被针对又怎能忍着?
谢绡脸色大变,一张脸快裂成两半,但依旧隐忍道:“多谢王妃,但酥饼甜腻,奴婢近日有些上火。”
“请王妃去奉阁用午膳吧。”
说罢就朝秋圆使了个眼色。
秋圆掀开蒸笼拿出剩下的梨花酥,也不顾烫手就转身“咚”一声扔进脏水桶里。
这一下整得姑姑们手上的梨花酥都不香了。
夏姑姑是个性子直不绕弯的,加上因为摄政王而忍了谢绡多年,这会儿忍不住道:“谢绡你装够了吧!”
谢绡转过身子瞪她。
夏姑姑甩开长袖指着谢绡,“三年来你不就仗着自己在奉阁伺候王爷而耀武扬威吗?”
“你管的那些宫婢天天都在说你一定是未来的王妃,如今王爷娶了庄王妃,我看你是美梦落空,横生嫉妒!”
几个宫婢都和夏姑姑一样做出愤然的表情,只有另一位姑姑瞧着情形不对,从后头躲着溜了出去。
见谢绡已经被骂得双颊涨紫,夏姑姑继续:“王妃花了两个时辰做好的梨花酥,你说扔就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王妃是奴才呢!”
夏姑姑还想拉着庄翎手上的烫伤给谢绡看,再骂着她欺主的事实。
可刚逮着庄翎的手,秋圆就站出来说:“夏姑姑!你怎么敢这么同谢姑姑说话?别忘了王府里面的掌事姑姑姓谢,不姓夏!”
“不就是吃了王妃的一个酥饼吗,这才第二日就忘了自己的主子是王爷了吗?”
夏姑姑登时火大,手心朝下“啪”地甩在她脸上,手掌收回连同她的耳坠一起打落在地,“小贱婢,岂轮得到你插嘴?”
“既知主子是王爷,就应该看得清楚你跟的谢绡谢姑姑不过就是个痴妄着王妃之位的蠢货!”
谢绡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她是老王妃身边最优秀的女官,被调到王府后也一直悉心照料褚烨。
每日晨,他都宣她入阁更衣。
褚烨对她本就是特殊!岂是眼前这个贱人可以置喙的?!
谢绡抓起灶上的蒸笼盖砸在夏姑姑的背上,夏姑姑自也不低她一头,薅起一把面粉就甩过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无疑是乱成一锅粥。
庄翎便挤在几人中间阻拦。
厨房的确最适合引火,她的目的也快要达到了。
她在心里静数:一、二、
三。
“还不快住手,王爷到了!”
彼时制膳司内似被炸了一般,面粉飞扬,菜叶子也掀得到处乱飘,瓷碗更是碎得满地都是。
在听到外头来的通报后,尖叫声和谩骂声霎时止住,乌泱泱几人扭打一起的动作也速即停下,迅速分离晃晃站直。
谢绡盯着司外空无一人,久等也没见褚烨的出现,还在气头上的她冷哼一声:“哪个贱人假传!”
彼云立马从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制膳司的禾姑姑,再后面…
“怎不继续闹?”褚烨将司外的碎瓷踢开。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全都跪下。
不对啊…
庄翎没想让彼云去请褚烨啊…只是让她站在门外假意吼一声让她们停下。
届时她就好开口主动安排王府宫婢的去处,顺便将国公府的眼线摘开,等回门之日带回去。
但依着彼云的性子应该也不敢去找褚烨,想来是那位禾姑姑去请的。
“庄翎呢?”褚烨扫了一圈没看见她。
几人回头看了几眼都没瞧见王妃身影,直到最角落的一支白皙手臂伸出来,“这儿…”
只见庄翎取下头上的蒸笼盖,一张沾满面粉的巴掌脸露了出来。
满头都挂上了菜叶,她咳嗽两声:“王爷…妾在这儿…脚崴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褚烨踏进呛人的屋中,从谢绡身边径直走过,他挥开狐裘蹲下身子,瞧庄翎像个泥团子坐在地上便不免蹙眉。
谢绡看过去。
褚烨向来爱干净,沾了灰的东西绝不会碰。
甚至在发现她簪子上的珠石蒙了层雪霜后,也不允她踏进寒安殿。
所以谢绡在他走进来这脏乱之地的那一刻,肩膀就在不由自主地颤动。
难道你还要抱她不成?谢绡在心底里问他。
庄翎伸手想借他的手臂站起来。
可天晓得,褚烨竟然直接勾住了她的双臂将其压在他的手臂底下!
他的手够长,手蹭在她的手窝中伸下去抱住了她的两条腿,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庄翎抬眼看了看褚烨的表情,凶到能活吞下一个人。
他的眼眸低下来,庄翎赶忙缩进他怀里闭眼。
他怀中的药香搅得人快昏迷。
褚烨抱着庄翎走出去,谢绡攥着衣裙快把指甲拐断,她娇嗔地喊道:“王爷!”
她没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褚烨就想起来还没惩处。
他冷冷地说:“把制膳司拆了。”
然后瞥一眼禾姑姑:“禾嫤任掌事,谢绡降职听罚!”
“闹呗。”夏姑姑掸开身上的白面粉,走上前特地轻蔑打量着谢绡,“死的是谁啊?”
夏姑姑开怀大笑。
谢绡闭眼缓和情绪,再睁眼时依旧昂首挺胸地出了制膳司。
这厢。
褚烨已将庄翎带回奉阁,彼云忙跑上前去开门。
扇格门推开后里头是烟云氤氲,庄翎感觉褚烨松了手,睁开一只眼要偷看,却未想和他对视。
狼一般的眼睛。
褚烨将她放在温池池边,绕到一边点上烛火。
“闹这出,想做什么。”褚烨道。
庄翎实话实说:
“王府规矩森严,妾身为王妃的主责是照顾王爷,宫婢分配之事都由谢姑姑掌管,所以…妾为查出庄家眼线只能想出借篷使风的法子。”
“两位姑姑争吵便是在您的眼皮底下恣意妄为,偭规越矩,妾就能借此重新安排宫婢。”
庄翎声音越说越小,“再择出眼线,带回庄府。”
褚烨唇角轻轻一勾,竟是笑了。
庄翎捧起池中的水擦脸,“恕妾蠢笨,只能想到这蠢法子。”
褚烨没出声了,良久后转过身问:“怎么穿绿衣?”
他问出这句莫名其妙又无关痛痒的话,搞得庄翎也懵,她眨着长睫,“不好看吗?那下次不穿了。”
褚烨沉声:“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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